第16章 (第2/3页)
面,她自然“老来从子”了。】嘉轩过足了烟瘾,就说起了给女儿认干大的事。白赵氏没有确认两代交好的冷先生,说:“就认鹿三好!”
嘉轩收拾了烟壶,捏灭了火纸到马号去了,鹿三正在马号里给牲畜喂食夜草。马号宽敞而又清整,槽分为两段,一边拴着红马和红马生下的青骡,一边拴着黄牛和黄牛生下的紫红色犍牛。槽头下用方砖箍成一个搅拌草料的小窖,鹿三往草窖里倒进铡碎的谷草和青草,撒下碾磨成细糁子的豌豆面儿,泼上井水,用一只木锨翻捣搅拌均匀,把粘着豌豆糁子的湿漉漉的草料添到槽里去。黄牛和犍牛舔食草料时,挂在脖子上的铜铃丁当当响着。鹿三背对门口做着这一切,放下木锨,回过头来,看见嘉轩站在身后注视着他的劳作,他没有说话,更不用惊慌,仍然按他原先的思路在槽头忙着。白嘉轩也站在槽头前,背抄着双手看骡马用弹动的长唇吞进草料,牙齿嚼出咯噔咯噔的声音。他又挪步到牛槽边站住,看着黄牛和犍牛犊用长长的舌头卷裹草料。鹿三转身走到炕沿边坐下来,抽着旱烟,主人不说话,他也不主动说什么。【雷评: 鹿三,自尊自信的长工,嘉轩与鹿三常相顾无言,默默看牛马吃草料,那场面韵味悠长。】嘉轩几乎每天晚上陪老娘坐过之后都要到马号来,来了就那么背抄着手站着看牛马吃草嚼料,甚至连一句话也不说,看着牲畜吃光整整一槽草料才回去睡觉。白嘉轩从槽边转过身走到鹿三当面:“三哥,你看我那个小女儿灵灵心疼不心疼?”鹿三说:“心疼。”白嘉轩说:“给你认个干女儿你收不收?”鹿三惊奇地睁大了不大灵活的黑眼睛,随之微低了头,捏弄着烟锅,脑子里顿时紧张地转动起来,综合,对比,肯定,否定,一时拿不定主意。白嘉轩诚恳地说:“我们三人商量过了,想跟你结这门干亲。当然……这是两厢情愿的事,你悦意了顶好;不悦意也没啥,咱们过去怎样,日后还是怎样。你今黑间思谋思谋,明儿个给我见个回话。”说罢就走出马号去了。
鹿三捉着短管烟袋依然吸烟,烟雾飘过脸面,像一尊香火烟气笼罩着的泥塑神像。这是一个自尊自信的长工,以自己诚实的劳动取得白家两代主人的信任,心地踏实地从白家领取议定的薪俸,每年两次,麦收后领一次麦子,秋后领一次包谷和棉花,而白家从来也没有发生过短斤少两的事。在他看来,咱给人家干活就是为了挣人家的粮食和棉花,人家给咱粮食和棉花就是为了给人家干活,这是天经地义的又是简单不过的事。挣了人家生的,吃了人家热的,不好好给人家干活,那人家雇你于什么?反过来有的财东想让长工干活还想勒扣长工的吃食和薪傣,那账工还有啥心劲给你干活?这样,财东想要雇一个顺的长工和长工想要择一家仁义的财东同样不容易。白家是仁义的。麦收时打下头场麦子,白秉德老汉就说:鹿三取口袋去,先给你灌。你屋里事由紧等着吃哩!一石麦子按十一斗量,刨一斗水分。”秋后轧下头一茬棉花,白秉德还是那旬话:先给你称够背回去,叫人看该咋样用,天冷了。”遇到好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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