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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迟来的审判(完) (第1/3页)
卡里尔抬起手,在因降落而产生的狂风中按住了自己的帽子。两名哑卫一左一右地迎上前来,比出了一连串的手势,最后以天鹰礼结尾,他则同样以手势回以谢意。
他不会明说,但他必须诚实一些,所以,如果有人问起,他会承认他很喜欢这种交流方式。手语是一种简单且直接的语言,它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婉转,因此任何人用起它来都会高效许多。
卡里尔·洛哈尔斯喜欢高效。
哑卫们停在原地,对他微微鞠躬。他大步踏入黑暗的洞窟之内。
这里没有尘埃可言,他的行进没有带起任何灰尘,只有不断的脚步声才能证明他真的在移动皮靴触地而产生的闷响被四周岩壁尽情地吞噬,并加以咀嚼与反刍,当它们被吐出时,这些声音便已去往更深邃的地方。
但是,笼罩着这洞窟的黑暗并非寻常事物,某种并不属于物质界的力量正在此地徘徊——卡里尔细细地感知着,如一个贪婪的画家正在凝视一片崭新的风景,而他得到的结论颇有些耐人寻味。
第一,这力量属于马卡多。
第二,这力量徘徊在这里至少有数千年之久,它已经为时间所异化,若继续这样下去,它很快就将迎来蜕变。但是,至于它将变成什么,就连卡里尔也说不准。
而掌印者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
他是个老道到不能再老道的棋手,从一万年前他将自己摆上棋盘开始,往后所走的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他不可能不考虑这样做的后果,但他仍然这样做了。
这代表他宁愿这片灵能在未来某日或下一秒钟成为掀起灾难的巨浪,也要让这幽深的洞窟及其内存在被尽数遮掩。
他在物质界内创造出了一片诸神无法窥探之地——这件事可真是相当了不起,哪怕他耍了点小花招,又借助了些额外的帮助.
卡里尔侧头看向洞窟的岩壁,不知从何时开始,壁画已占据了目之所及的一切墙壁。笔触都很粗糙,毫无技巧可言,颜料也仅有骨灰、木炭与鲜血三种。
与之相反的是画作的主题,它们反倒多种多样,从抗击兽群到护卫幼儿,于夜晚围着火堆庆祝,再到焚烧死者的尸体,涂抹他们的骨灰
逐渐的,卡里尔的脚步慢了下来。他对艺术作品毫无欣赏能力,但这些壁画并不是任何一种艺术,它们是一群原始人在首次吃饱穿暖后所产生的纪念与思考,人性之火在其中一闪即逝。
它这时还只是一点小小的火花,连留下痕迹的资格都没有,但它终究留了下来。千百万年后,人类仍然会与壁画上的先祖一样,做同样的事。
杀死害兽,保护弱小,庆贺胜利,纪念亡者。
卡里尔缓缓转过头去,看见掌印者如今那张过于年轻的面孔。
“如何?”
“什么如何?”
“你对自己眼前所见的一切感想如何?”
卡里尔微微一笑,以手语作答:我不想让你太得意。
马卡多看他一眼,转过身去,天鹰长杖沉重地触地。一阵嗡鸣之声立刻升腾而起,无尽的光和热从天鹰的眸中迸射而出,化作星星点点的火光,微弱地照亮了他们前方的道路。
不,倒不如说它们是组成了一条崭新的路.
这条路并不长,不过寥寥数十步,道路的尽头也没有门扉可言,只是一个突兀的空洞。卡里尔抬眼望去,在其中看见一处熟悉的遗迹。
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来吧。”掌印者低沉地说,似乎在强忍叹息的冲动。“希望它还剩下点什么可以让我们利用。”
他们踏上那条小路,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遗迹之内。
这里处处充满着腐朽的气味,但空气却是静止不动的,因而本该成为尘埃的那些事物仍如万年前一样待在残骸之中。天空中没有光照可言,但也不见半点夜色,酷似雨天午后的阴暗光线笼罩了一切.
或者说,飘荡在这一切之上。
卡里尔蹲下身,捞起一把灰白的尘土。此处无风使它们吹动,因此每一粒白灰都安静地待在他的掌中,一块石砖在他捞起尘土的地方若隐若现。
卡里尔翻掌倾下那捧尘土,用手掌将盖在石砖上的彻底抹去,终于看见它的本来模样。而它也并非什么珍贵的建筑材料,不过只是一块烧制出的青灰色石砖,唯一让它超越凡尘俗世的是其上的一句文字.
它不属于任何一种语言,却能让所有拥有智慧的生灵理解其本意。
它是一句警告。
你正踩着人类的领土。离开,或被毁灭。
“向前。”马卡多说。他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极其疲惫。
这不是身处帝国政治漩涡最中央的掌印者会发出的声音,人们对他怀有一种敬畏而虚幻的认知,觉得他早已没有任何情感可言。但那不过只是一种伪装,而他大多数时候也愿意让这伪装成为自己真正的模样.可惜,在这里不行。
在这里,他的声音疲惫又悲伤,眼神苍老而无奈。
“哪个方向?”卡里尔轻轻地问。
“向前就是了。”马卡多固执地说。“我没记错的话.他就在前面等我们。要快,卡里尔,否则祂们一定会察觉到。”
卡里尔沉默地颔首,两把利刃滑出审判官大衣的袖口,被他紧贴着握在手中。一股沸腾的杀意立刻降临,腐朽的砖石自然对这无动于衷,但若是其中有些什么,现在恐怕也都已死去。
他大步向前,走到忽然驼背起来的银发年轻人身前,两手利刃看似无害的摇摇晃晃,脚步却沉得如同子弹在敲击钢铁.
他们一直在走,但是,时间又过了多久呢?几分钟?几小时?几个月?或许在物质界中,它仍可如过去一样被精确地进行计算,但在这里不行。
时间在这里并非必须的法则之一,它的建造者没有设想过这件事,它的后来者与利用者们则根本没有这份闲心与能力。
因此他们只能走,直到面前出现一座桥梁。与其他建筑一样,它也早已被毁坏,钢铁上留着大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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