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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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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第3/3页)

我总灰头土脸没好脸色。我内心倒不怕沈飞燕能把我怎么样的,就怕她在华武镇面前进谗言。同事关系再好,总抵不过那类似于枕边风的桌边风一吹,会立马生成猜疑、警觉以及好些怨恨的根由。看见电视上一个叫李昂的骗子染个黄头发扯着嗓子邪教头子一样每次教几千人说“发疯英语”,想一想这些偏僻地区出生的哥们儿姐们儿都是妖人多作怪,疯起来出人意料,声势奇大,不知是不是多年来积淀的自卑总爆发!

      南方,这个词总能勾起人们一种躁动、奇想的情愫。人们的知识记忆存储里面总是想起江南、南唐、南朝、南明等类的沉甸甸轻飘飘的历史字眼。其实我们这个时代青年人口中的南方既不是江苏、浙江,也不是湖南、云南,而是泛指珠江三角洲这一片早期经济飞速起步的地方。南方的意思是那么鲜明而又模糊,我的青春就在“南方”这块土地上变硬、异化,并云雾蒸腾般地处于消解的过程之中。

      我总喜欢在南方三月份阴沉雨季之后放晴地一段日子里用尽每个假日坐车在周遭的城市、乡村漫游。刚进入四月,气温还没有那么高,25℃左右,天空是蔚蓝色的,飘动的立体浓白的团云被海风吹得快速游动,空气潮润而又新鲜,特别是越过无尽的绿色田野时,恍惚间会觉得这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我特别喜欢当车行至一个城市的边缘,远远望着那些反射阳光而光怪陆离的一座座形状各异的高楼,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每一个立交盘旋都能转换不同的视野,体会出南方新兴城市无声跳动的喜悦脉搏。所有的南方城市只能远观,在永远浓绿的背景映衬下它们一直显得那么现代,那么质感,等到你进入它,走出空调车厢,或推开冷气的房门走入空气濡湿的街道,就会在繁华下发现许多难看的癣疥,嗅到海鲜被煎炸、爆晒以及腐烂后的混合臭气。

      南方城市本来一直是女孩子闯天下的天堂。香港人、台湾人、日本人、大陆各地高干子弟,以及稀奇古怪等找乐趣的男人充斥城市的每个角落。具有江南资质、北国身形以及西湖温柔的女孩子们成批地闯入,堕落,消失,想想几年前最繁盛时,在一个歌舞厅包房唱卡拉OK,妈咪能一次七个人叫来十几批女孩子让客人挑选,环肥燕痩,琳琅满目,其中不乏气质优雅、惹人怜爱以及国色天香的姑娘。性消费同其它消费有很大的不同,五年前吃顿性快餐得800-1000元,南方城市因之而兴的美容业、酒吧业、租房业、小诊所蓬勃发展,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性花开。很快,臭名昭着的色情业好象在一天之间就凋萎了,无数房间租不出去,小姐们被一波波的“扫黄”运动打击到城乡结合部,然后退居二级市镇,最后被挤出大特区范围,弥漫到其它地区。这个一向开放放纵的城市反而变得安静、“清洁”了,消失了许多勃勃的生气。暗地里,暗娼业仍旧发达,城市中有许多从前的村落聚居地,现在仍旧叫王家围、白岗围、淡水围,昔日的村民顽强地一栋栋起楼,清一色地水泥碉堡样,丑陋,拥挤,每栋楼房间隔不到一米,尖锐湿疣一样密密麻麻长在城市的脸上,肚皮上和生殖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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