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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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副总根本什么也没听见，兀自用筷子在裸女的身上下游移。肥后直繁的哭声似乎打搅了他的兴致，他皱皱眉，转头对“王总”说，“让这个混蛋闭嘴！”

      日本料理的餐酒经理是个高高大大半秃的德国人，腰板笔直地一直在旁伺侯。“王总”点了一支1910年法国波尔多红酒，两万一千美元。“不贵，不贵”，“王总”边用手指点着价边减“不贵”，尹副总连眼皮也没抬，比起银行贷给他打水漂的几千万美元来说，两万一千美元算什么。几个日本人倒满半打一口直落肚内，只有尻正雄懂得品洋酒，用结结巴巴的英语对德国名酒经理说侍者上这种红酒应带手套，以免破坏酒瓶的温度。德国人连连点头，看见几个日本人大杯大杯地灌，真的心疼这好酒被如此糟蹋。

      王总很了解尹副总的饮酒习惯，把半瓶洋酒倒在一个水晶杯后，然后用七喜掺着一大杯一大杯地狂喝。德国人眼泪都流出来了，难怪现在的法国酒商都不愿卖好酒到远东地区，辛苦多少年酿出来的纯正佳酿，竟被一群黄胖子们掺合着饮料喝，这种喝法二万一千美元一瓶的红酒与十五六元港币一支的红酒没有任何差别。

      “……来，小魏，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鸡巴空对月……”

      尹副总醺醺然，向我举起酒杯。

      我一激动，酒洒了袖子，心想这尹副总真是有修养又有趣又拿自己不当外人。

      “天生您才必有用，万精散尽还复来。”

      我自以为接对得体，情急智生。

      尹副总仰天一笑。

      除我以外，呼跃亭是外联部最被忽视的一个人。

      在外联部员工大办公室最后一排小格子里，呼跃亭成日蜷缩着趴在桌上。他永远地以一种缩头驼背的姿式看电脑或看书。按理说他也挺有来头，健伟证券公司南方总部六年前的老总是他姑父，可毕竟是三届头头以前的事情。呼跃亭金融外语专科毕业，普通话说得一句话十个字有七个音是湖北黄梅腔，多年来一直在外联部混日子，平时翻译翻译邀请信（英译汉），每月从FIBV（国际交易所联合会）的官方网站下载一些原文资料凑成一份《国外市场动态》，一直是全外联部最清闲的人。外联部的各任经理都不用他，也没人惦记他、责怪他，他太微不足道了，以至于让所有人都不会把他放在心上。他的样子属于那种平庸、有些丑怪的类型，长着一只大而无肉的粉白脸，头发柔软稀疏，额头硕大，几乎没有眉毛，一双单眼皮的三角眼总是耷拉着，在我的印象中似乎他从未抬起眼皮看过人。他还有一个微塌的短短的鼻子，人中很长，脸很宽，很像国外彩绘的邪恶儿童漫画中的脸模。据华武镇讲，三年多以前公司来访过一个三人英国考察团，恰巧外联部里的骨干员工都有公事在身，临时抓差，只能把金融外语大专毕业的呼跃亭叫去当翻译。虽然脸长得像个特大号的邪恶婴孩，呼跃亭个子很高，有1米77左右，晃悠着身子驼着肩也操一口黄梅英语和英国人对话。结果很糟糕，不仅仅是因为他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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