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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曾通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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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章 曾通II (第2/3页)

皮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抓了起来,他挥手一斩,他自信自己一斩的力量,没有人的手臂骨能承受这一斩的力量。但是他却斩了个空。本来应该出现手臂的地方是一片空无的黑暗。

    是那只手!那只手一直跟着他!现在还停留在他肩膀!

    就在刚才,他还感叹宰断过多少人的手,也不知道哪天会被谁来宰断。

    他猛地转身。

    借着子弹里的火药和子弹碰撞子弹的高温,曾通成功的将自己衣服上撕下的布条点燃。一大桶油意味着他暂时不需要考虑灯油枯竭的问题。再一次,他感受到了光明的力量。那力量驱走了黑暗,照亮了他前行的方向,也多少赶走了些他心中的恐惧。他捧着这个硕大的油灯,慢慢往前走,丝毫不在意所有的油灯在一瞬间被扑灭掉的事情。

    由于第一次夜探他曾经走过这条路,他很轻易地回到了自己熟悉的甬道。厨房,水房,监仓……他走过自己曾经住过的那条甬道口,阴森昏暗,甬壁凹凸不平,四扇打开的门,想着自己曾经在这里住了半年之久,他离开了。主干甬道,看守们的寝室,一切都如他初次看见的时候一样。

    当然还有不一样的地方,没有一盏油灯亮着,即使里面还有灯油。也没有一个人,或者说,没有一个人还活着。

    他来到狱长的房间。狱长的地图是从这里画的。他开始按照地图向目标进发。目标是西洞。

    渐渐的,曾通看出狱长的地图似乎不太对劲。狱长告诉自己前往西洞,可是这个方向却是一路朝北,径直走下去,和西不沾边。不过曾通马上抛掉对狱长的怀疑,他相信狱长没有错。西洞一定在这条路的尽头。再说,从来没有人给自己指示过西洞的具体位置,西洞为什么叫西就一定在西边呢。

    一路上,他的头皮开始发麻,呼吸再次急促起来。到处都是尸体,有看守的,有囚犯的,有的人可以看出伤很重,淌了一地的血还没有干;有的人却一点伤痕都没有,面目狰狞扭曲得可怕。曾通又想起了刚刚狱长的地图和面前的自制油灯的光亮驱走的、他不愿意想起的黑暗。

    黑暗中的影子,爬行的人,怎么也走不完的迷宫,抓住他的冰冷刺骨的手……忽然,他想起了狱长的惨死。他的冷汗开始不停的淌下,手潮湿而冰冷,他拼命地抓住手中的油桶,希望那小小的火苗能够带给他一点温暖。

    甬道还在他面前延伸,他的思维又开始飘渺起来……西洞里面会有什么?自己应当怎样处理?会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吗?谁杀的狱长?侯风和吴仲达走到哪里了?那影子还跟着自己吗?还有那只手……

    恍惚间,似乎有什么跳动了一下,曾通停住脚步,他的眼角余光已经瞥见了,那是自己的影子。

    自己怀中抱着的是唯一的光源,自己的影子却在前面晃动了一下。

    他加快脚步,走得更快了。

    忽然之间,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谁?侯风?吴仲达?没有死的囚犯?不,他感到全身所有的毛发全部都竖立了起来,他小步跑了起来。他叫喊道:“别多想,别回头,狱长说过的,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去管……只去西洞,只去西洞,只去西洞,只去西洞……”

    他越过了吴仲达的尸体,他没有敢多看一眼。侯风躺在前面,他仅仅只瞥了一眼,侯风的脸如同狱长和所有那些莫名其妙死了的囚犯一样,狰狞,扭曲,恐怖,仿佛随时要站立起来一样……他飞快地跨过侯风。

    油灯不断地飘动着,桶里的油晃来晃去,几乎要被摇晃出桶,好在自己撕下的衣服够长够大,足够做一个可以燃烧很久的灯心了……忽然,前面似乎有一处光源!那是一个人拿着油灯在缓缓行走!怎么办?那是谁?曾通不知道,但他感到那身影有点熟悉。

    那人似乎感到了曾通在他后面,他缓缓地停下来,慢慢地转过脸。

    那是乌鸦!

    “别管他,他死了,”曾通对自己说道,“我只去西洞,狱长说的去西洞就有救,去西洞就有救……”

    他闭着眼睛,闭上眼的一瞬间,他看见乌鸦阴恻恻地笑了。但他还是越过了乌鸦。他的嘴里兀自还在念叨:“狱长说的去西洞就有救,去西洞就有救……”

    忽然,他的脚步乱了一下,他几乎跌倒在地。

    因为他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狱长知道去西洞有救,为什么他自己不去?

    不,狱长一定有他的理由。狱长是狱长,狱长不可能犯错的。狱长说过的,不要理会发生什么事情,去西洞,也许狱长有绝症,也许狱长不想活了,但是狱长想救自己。他不断如同念咒般念叨着,希望能够给自己心理催眠以忘记自己的理智对狱长的怀疑。

    “曾通。”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背后喊道,那是狱长温和的声音。他停住了,他几乎忍不住要回头了。狱长没有死!那个坚强的背影还在……这个想法是多么的诱人啊——

    不,不能回头!他的脖子扭动了一下,终于又摆了回去,他更加快速地奔跑起来。他想起了狱长临别时候温暖的笑容,尽管他从来没有真正看到过,狱长说:“很荣幸认识你,曾通。”

    曾通忽然感到自己的眼睛在发热,狱长死了,自己亲眼看见他死的。他被人切断了喉管,爬来想警告自己,结果被侯风用狱长的配枪打得脑浆四射……狱长是被人杀死的?可是狱长为什么脸上一样是那么狰狞扭曲?如果不是人杀还他的话,为什么狱长身上又有那么致命的伤痕?

    不,狱长救自己的想法是不可置疑的……侯风说他也是个杀手,和他侯风一样的冷血杀手——可那又怎样?在面对监狱里更加冷血更加邪恶的黑暗的时候,在这个侯风所说的善与恶被扭曲,或者没有善只有恶的世界里,狱长这个职业杀手却是在正义的一方……那温暖的笑意,甚至带着点恶作剧的狡猾作弄的语气,“很荣幸认识你”,那不是一个邪恶可以冒充的!

    曾通猛然抬头,然后猛地停住脚步。

    油桶“咚”的一声跌落在地上,里面的油全流了出来。被点燃的衣服的一角还在倔强地燃烧着。

    那是一扇门!

    西洞到了!里面是什么?曾通不知道,他觉得自己已经虚脱到了身体的极限,他快站不稳了。

    不管是什么,让我来看看吧。就算是我的结局。

    曾通将手放在门把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因为他已经想到了狱长的话里的很多疑点。但到现在,他已经不能回头了。

    西洞,我来了。“吱噶——”他拉开了门。

    一道让人窒息的刺眼的光明让曾通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一阵透人脾肺的凉风直贯进曾通的脖子里。那是清新的空气。他的眼睛因为不能适应阳光而充满泪水。

    等他逐渐能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不能思考了。

    所有窗户和门都大开着,阳光如同光明的剑一样从这些缺口穿刺进来。曾通机械地拖动着双腿,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地自己不知不觉地走到木屋外面。外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黯淡生着红锈的铁丝网,是一些被吹烂的挂着随风飘荡的看守制服,还有一些粮食随便堆放在外面,只不过上面蒙着厚厚的沙土,肯定早已经坏掉。

    铁丝网中间,是一道铁丝网的大门,大门开着。门外是一道小径,远处是戈壁一望无际的荒凉空旷的黄色,几处石山在更远的天边。蔚蓝色的天空上轻轻地漂浮着几朵温柔的白云。日正当中,发出的光明和温暖,是自己在黑暗中梦寐以求的……

    自己,竟然出来了?

    自己,竟然走出鹘山监狱了!

    曾通慢慢地挪动脚步,却被什么绊了一下,那是一只骷髅!

    人的骷髅,有五六具分布在房子外面。那应该是乌鸦一伙在外面的几个人手,他们无一例外的是被狱长进来的时候做掉的。应该,从那时候起,就没有人能够再走出鹘山监狱了吧?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走了出来呢?自己不是一直按照狱长指示的方向去西洞吗?

    曾通忽然想起一事,他从怀里摸出那本狱长留给他的笔记簿。笔记簿湿漉漉的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飞快地翻开,但是却看到满眼的失望。笔记簿的字迹已经完全模糊得不可辨认了。自己一夜的汗水,自己错乱时候侯风泼在自己身上的凉水,以及在和那些囚犯的杀戮挣扎中的鲜血,已经冲洗掉了所有可以辨认的踪迹。他一页一页地往下翻动,丝毫没有看到任何可以阅读的迹象。忽然他感到另一面贴近身体的部分似乎不那么潮湿,他飞快地翻开最后几页。

    他欣喜若狂地看到,那是他熟悉的狱长潦草的笔迹,笔迹尽管模糊,但还可以辨认:

    「曾通,看到前面我这位前任的笔迹,想必你已经对事情有了所有的了解了吧?哈哈,我知道你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有个习惯,拿到一个自己认为一定要读的东西,就会从第一个字看起,按顺序一路看下去。所以现在才看到我,你的狱长给你的留言,不知道你做何感想呢?」

    曾通苦笑一下,狱长毕竟不是神仙,这一点还是料错了。不过如果没有侯风的话,自己恐怕早早就走出了监狱,笔记簿也不会被弄湿得看不清前面了。按照狱长的意思,前面应该是老舜也就是那个正宗狱长的日记,那里应该有事情的全部内容。那没有关系,乌鸦,马宣,小崔和吴仲达已经告诉了差不多全部的事情,现在在笔记簿记载事情原委的地方,充满的是恐惧之后的凉水,自己的冷汗,和杀戮的鲜血。这,何尝不是形象的叙述笔法呢?他继续往下看: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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