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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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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九章 (第1/3页)

    润生对死倒气息有着特殊的感知力。

    李追远是相信润生判断的。

    但是,少年并未从妇人的那句“那是我丈夫”中,听出多少慌乱。

    “远离她!”

    润生一把抓住谭文彬的胳膊,气门开启,先前只是普通泅渡,现在就如投鱼入水,瞬间起速,与那妇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以妇人所在位置为圆心,一根根枯草正在浮现,这还只是露出水面的部分,在水下,则有一个个后背贴着符纸的稻草人,正在潜伏。

    而那位蓑衣者,也终于抬起头,露出那张满是动态疤痕的脸,以审视的目光看向前方的李追远三人。

    任谁在这种情形下,看见自己老婆孩子被三个陌生男性围着,都会有想法的。

    李追远果断选择避开,相当于及时表示出自己的态度,防止爆发冲突。

    因为他没有去与对方起摩擦的理由。

    理论上来说,大家是在同一个考场,虽然卷子不同但课题方向一致,他们解决第一波后,自己去收尾。

    对他们团队任何不必要的消耗,都可能导致他们这一浪的完成度降低,从而等自己团队上去时,余留难度提升。

    最聪明的做法就是,不仅不要拖他们的后腿,还要给他们提供一些帮助,让他们把那一浪完成得圆满,连带着把自己那一浪的难题也进行削弱,甚至……引导着一道解决掉。

    对方解除了手段,稻草人纷纷浮出水面,然后缓缓散开,一张张符纸,在湖面上飘荡。

    李追远扫了一眼,是辰州符。

    蓑衣者没动,妇人推着襁褓,向其主动游去。

    李追远:“他受伤了,而且很严重。”

    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妇人在谈及其丈夫时,是极其骄傲的,想来这位,性格上也是极其自负。

    李追远环顾四周,然后指了指距离最近的一处岸滩,自己三人先上岸。

    蓑衣者听完自己妻子的叙述后,选择向这块岸滩靠拢。

    上岸后的他,呈现出真容。

    一股浓郁的死倒气息,连李追远都闻到了。

    对方身上有很多道伤口,正在溃脓,而且那些伤口都是老伤复发,尤其是其脸上,那几道厚粗的疤,似有东西在里头蠕动。

    “南通捞尸李?”

    对方声音沙哑,带着疲惫。

    李追远往前走了两步,对他点点头:“正是在下。”

    “我妻子心善,容易被骗。”

    “尊夫人聪慧,不好糊弄。”

    蓑衣者盯着李追远,猛地提起音量,掷地有声地问道:“捞尸李,你可曾点过灯!”

    妇人问这话时的感觉和男人问这话时的感觉,的确不一样。

    那种质问感,如同船身逼近,带起波浪,向你冲击。

    似有一股无形的风,对着少年迎面而来;可这股风,在触及少年之后,又很快打着旋儿消散,许是连这风自个儿,都感觉到了心虚。

    江湖上,约定俗成的默契背后,必然有导致其这般形成的规矩。

    粗浅地说,这叫心气儿;深入地说,是江水正在凝视你的勇气。

    因此,就算你已被江水吓得哭爹喊妈了,但你只要还不想行二次点灯之举放弃,那你就得抹着泪大声喊出那句口号。

    可偏偏,江水在李追远这里,出了个缺口。

    是它不守规矩在先,在自己未点灯未明誓前,就把自己裹入了江水中。

    先天程序不正义,导致其在这里,对李追远失去了约束力。

    少年能对赵毅发出质问,赵毅避无可避。

    可少年自己,却能随便捡起身份往自己身上安。

    这本是一个小小的且无所谓的“破绽”,可当李追远开始进一步与“出题人”较量时,就比如在现在,这个“破绽”,就能够发挥出巨大功效。

    点灯争渡,大家都是对手,要是能避开这一身份,那忌惮程度就大大降低。

    李追远:“还未动手点过灯。”

    蓑衣者听到这话,目光果然舒缓下来。

    只见他双手抱拳,对着李追说道:“长沙草莽熊善。”

    李追远微微一愣,他今天见识到了比自己“南通捞尸李”更简单的见门礼。

    熊善面露得意的笑容,问道:“可是未曾听闻?”

    自称草莽,没有家门,凭着自己能力能走到这一步,是他的骄傲,就像朱元璋称帝后并未去抹去自己当乞丐的历史一样。

    李追远就故意投其所好,回答道:“确实,闻所未闻。”

    “哈哈哈!”

    熊善发出爽朗的笑声,其妻子在一旁看着自家男人,也是露出了笑容。

    “没听说过就对了,我无门无派,只是小时候曾被一心术不端的邪人掳走当其祭童,被折磨了几年后,我找机会杀了他,夺了他家底,这才算入了这一行。

    后来自己琢磨着点了灯,行走江湖至今,认识几个好兄弟,又遇到了媳妇,还有了孩子。”

    李追远:“佩服!”

    熊善看向李追远,说道:“我是个粗人,行走江湖虽然增长了不少见闻,但也从未听说过南通捞尸李,但我媳妇说,你是个有本事的,你又这般年轻,怕是日后,江面上又要起一条蛟了。”

    “承您吉言。”

    妇人开始对李追远使眼色。

    她觉得自己丈夫已经抛出话头,少年现在纳头便拜,那日后前途就不可限量,至少这江湖上每一浪过去,都能分润得天大的好处。

    李追远看见了,但装作没看见。

    熊善则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说道:“人家年少有为,日后定要自己闯荡的,哪有跟我的道理?”

    李追远问道:“你受伤了?”

    熊善脸上和煦的神情当即一敛,点点头:“是受了点小伤。”

    “体内尸毒压不住了?”

    “你能瞧出来?”

    “你自己有办法治疗么?”

    “无非是多花费些时间的事,无妨。”

    “我有立竿见影的方法,要不要试试?”

    熊善问道:“你有何目的?”

    李追远:“都是除魔卫道者,互相搭一把手,有何奇怪?”

    “竟这般纯粹?”

    “家里长辈,自小耳提面命,吾辈当以捍卫正道为己任。”

    “好,你既敞亮,那我也不能露了怯,你若有方法,且帮我试一试,但事先说明,我身上这一情况,可复杂得很。”

    “尽力而为。”

    熊善脱下蓑衣后,原地盘膝而坐。

    他不仅脸上,胸膛处也全都是粗壮的疤痕,里头有精血在移动。

    润生深吸一口气,连续咽了好几口唾沫。

    熊善疑惑地看向润生:“你是饿了?”

    紧接着,熊善看向自己妻子:“梨花,拿点吃的给他。”

    “不用,我有。”

    润生从包里拿出压缩饼干,一边就着雨水软化,一边盯着熊善的身体,吃了起来。

    李追远走到熊善面前,仔细观察。

    如果对方是中毒了,那自己就没办法了,那是阴萌的专业,虽然阴萌似乎也不懂去毒,但她可以一个法子一个法子地试。

    熊善身上这尸毒,是自带的,到达一定程度后就会压制不住,再结合受伤,就容易爆发,反噬其主。

    这家伙,是人没错,但身上死倒部分的比例,很大。

    难怪润生哥会对他垂涎流口水,站在饮食角度,熊善是既有风味又保持着鲜嫩,好似一块高档熟成牛排。

    治也很好治,在其身上临时布置一个小阵法,将尸气给镇压下去就行了,至于这些外伤,对熊善而言反而是小事。

    李追远从自己包里拿出小阵旗。

    熊善见状,问道:“你会阵法?”

    “嗯,会一点。”

    “这四周泥泞,恐不方便布阵。”

    “没事,我在你身上布阵,会有点痛,你忍着点。”

    “无妨,你尽管施为。”

    李追远将小阵旗,一根一根地刺入对方体内,每刺入一根,都得用手指转动,脱手时再加上指尖一弹。

    这感觉,像是在针灸,就是针大了些。

    妇人抱着孩子,在身旁警惕地看着。

    布置好阵旗后,李追远提醒道:“我要开启阵法了,你配合阵法力道,一同压制体内尸毒。”

    “好!”

    “彬彬哥,撑伞。”

    李追远开启阵法。

    熊善双目圆睁,身体发颤,很快,原本凸起的伤疤开始消退,一股股脓水加速往外迸溅。

    谭文彬先一步将罗生伞拦在小远哥身前,避免小远哥沾染一身污秽。

    熊善四周地面,一片腥臭的黑,但他身上却清爽了许多,伤口处也开始溢出红色的鲜血,证明确实好转恢复了。

    “呼……”熊善收起气息,不敢置信道,“你这叫只会一点阵法?”

    李追远:“正好瞎猫遇到死耗子。”

    “可否考虑,入我的伙,我必全力护你周全。”

    李追远摇摇头。

    熊善也不生气,自嘲道:“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南通李家,定也是江湖上那种隐世大族。”

    李追远:“不至于,但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太爷天天有酒有肉的,日子在农村里,确实称得上滋润。

    熊善:“太过自谦了。”

    江湖上擅长阵法的,就跟这年头兴趣爱好一栏写钢琴、滑雪、马术的孩子一样,孩子不一定真的优秀,但家庭条件大概率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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