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照片 (2) (第3/3页)
没去就算了。”王玲有些失望,心也跟着沉了下去,但她还是问:“林羽如,你有姐姐吗?”
“姐姐?没有啊。”
“妹妹呢?”
“也没有啊,我们家就我一个孩子,怎么了?”
“没什么,我看见了两个女孩子,跟你长得一模一样,连声音都是一样的。”
“真的啊?一模一样?在哪里看见的?”
“忘记了,不说了。”
王玲翻过身去,背对着林羽如,没头没脑的咕哝了一句:“我知道了,如果不是我疯了,那一定是上帝疯了!”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她不想再跟林羽如说话了。
第九章5曹敏在上铺翻了个身,她探出头来,俯下身,轻声的问:“林羽如,你睡了吗?”
“还没有,你也没睡?”
“我肚子好疼,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我想去上厕所,可是我一个人害怕,你陪我一起去,好不?”
林羽如刚准备说好,王玲说:“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正好也想去厕所。”
“哦。”
王玲下了床,走到自己的床边,惦起脚从枕头下摸出手电筒,她照着曹敏:“下来呀,你怎么还躺着不动?”
“哦。”
曹敏坐了起来,磨磨蹭蹭的穿衣服,撕了一团纸,捂着肚子,慢吞吞的下了床。
她的样子不象是她找人陪她去上厕所,倒象是被别人强迫着去厕所一样。
“林羽如,要不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我怎么总觉得很害怕?”
王玲说:“我们两个人你怕什么?她又不上厕所,你让她去站着闻臭?”
说完,她把纸塞进口袋里,挽着曹敏的胳膊走了出去。
门边上,曹敏突然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林羽如一眼,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似乎这一去就不再回来了一样。
林羽如正好闭上了眼睛,没有看到曹敏的这一回眸。
厕所里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
王玲情不自禁的又开始看起了门后面的字,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字里面,她看到了四个很大、很醒目的字——往左边看!
王玲很自然的往左边看去,上面写着——再往右边看!
王玲被动的又往右边看——看看你的后面,是什么?
王玲不敢再回头了。
她突然感觉到很害怕,全身都凉飕飕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风,直往她身体里钻。
她不知道在她的后面有什么,也许是一只血淋淋的手,也许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她越想越害怕,越害怕却越要去想。
就象我们看恐怖片一样,越看越怕,越怕却又越想看下去。
是的!她想知道在她的身后,到底有什么!
她轻唤了一声:“曹敏,你在吗?”
“在啊,干嘛?”
“没事,随便叫叫,我……我有点害怕。”
“你不是说不怕吗?”
王玲不再说话了,因为她听出来曹敏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挪榆的味道,这让她觉得自己是在自找没趣。
她又转过头去看右边的字——看看你的后面,是什么?
是什么?王玲越来越紧张。
终于,好奇战胜了恐惧,她屏住呼吸,猛然回头。
没有血淋淋的手,也没有血肉模糊的脸。
只有三个带着嘲讽般歪歪扭扭的字,出现在王玲的眼前——你真傻!
王玲顿时松了一口气,失声笑了出来,也暗暗咒骂写这些字的人。
曹敏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你笑什么?”
“没。”
“你好了没?”
“快好了,你等等我啊。”
王玲的话音刚落,她听到了从隔壁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
她全身的肌肉收缩了一下,她凝神听着。
她听出来了。
那是一只拳头,在轻轻地捶着门!
“曹敏,你听到了什么没?”
“没有啊,别大惊小怪的,三更半夜,你别吓我。”
王玲突然觉得曹敏的声音是从很远很远飘过来的,听起来是那么的不真实,她一时分不清曹敏蹲在哪一间。
“曹敏,你好了吗?”
没人回答她,捶门声也没了。
周围是一片耳鸣般的寂静。
王玲又叫了一声:“曹敏!”
但是捶门声却又诡异的响了起来。
那只拳头保持着同样的力度和速度,一下一下地捶着门。
“曹敏,你在吗?你说话呀!”王玲的声调失去了平稳,她就快要哭出来了。
依然没人回答,捶门声也跟着消失不见。
王玲再也不敢蹲了,心里骂着,该死的曹敏!
王玲很快的穿好裤子,刚准备推开门出去,她的余光映在左边的墙上定格了。
一滩鲜红的液体正迅速的从左边的墙上往下涌,一瞬间,整张墙上都是蜂涌而至的鲜血,把王玲淹没了……
王玲窒息般的抬起了头。
在那面墙的顶部,赫然攀着一双血淋淋的手……
王玲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顺着门倒了出去。
(一夜米有睡觉,先传这些上来。谢谢大家,有你们陪着,偶不怕怕,感动中……)
第九章6“王玲!王玲!你醒醒啊!王玲……”
王玲缓缓的睁开眼睛,在淡淡的月光下,她看见一脸焦急的曹敏,她梦幻般的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还想问你发生了什么事呢,快起来!”
王玲坐了起来,她发现自己居然睡在地上,她迷迷糊糊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在哪里?”
“宿舍楼下呀!”曹敏摸了摸王玲的额头:“你没事吧?王玲?”
“我怎么会睡在这里?”王玲头昏脑涨,她觉得整个人都是懵的。
“你在这晕倒了,你不知道吗?”
“晕倒?”王玲一脸的茫然。
“哎呀!完了完了!王玲,你该不会是得了失忆症吧?你知道我是睡吗?”
王玲看着曹敏,喃喃的说:“我好象在做梦,曹敏。”
曹敏一听王玲喊出了她的名字,她用力拍了王玲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做个鬼的梦!你快把我吓死了,说陪我上厕所,结果走了也不告诉我,喊你半天也没人应,等我从厕所出来,就看见你在前面跑,叫你,你也不理我,然后不知怎么你就突然晕在这里了。”
王玲的意识渐渐的恢复过来,刹那间变得清醒,她惊怵的问:“你在厕所叫我了?”
“叫了!没人应啊!”
“我也叫你了,也是没人应。”
“不会吧?你也叫我了?那我怎么没听到?”
“你在厕所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曹敏想了一下,轻轻的说:“有……”
“你听到了什么?”王玲抓住了曹敏。
曹敏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恐惧:“我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好象在……唱歌。”
“你是什么时候听见的?”
“就是你问我有没有听到什么之后,我吓得要命,喊你,没理我,怎么喊都没人应了,你真的没听到我叫你吗?”
“没。”
王玲一下就傻了。她也是在问完那句话之后,再喊曹敏就没人应了。
为什么她跟曹敏听到的,不是一样的声音?
“那你看到了什么吗?”
曹敏摇摇头:“没有。”紧接着,她惊恐的问:“你……你看到了什么?”
“我……”王玲看了看曹敏,欲言又止:“我也没有。”
王玲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厕所看去。
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墙的血,跟那双血淋淋的手……
一股寒意齐刷刷地爬上她的脊背,她哆嗦了起来。
风很大,吹得四周围的树枝“哗啦哗啦”直响。
第十章1王玲天刚蒙蒙亮就被送去了医院,她烧得很厉害,说了一晚上的胡话。
林羽如一开始并没有察觉到,因为王玲跟曹敏从厕所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她不知道王玲是什么时候又躺到她床上的,她只是迷迷糊糊的感觉到王玲在她的身边有些不安静,老翻来覆去,她以为王玲是在做梦,也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当她不小心碰到王玲的身体时,她一下就被烫醒了,她用手去摸王玲滚烫的额头,焦急的喊:“王玲?王玲?”
王玲似有若无的回答,眼睛都好象睁不开了,处于半昏迷状态。
林羽如一时呆了,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其他几个女孩还没醒,即使醒了,单凭她们几个人也是没办法把王玲扛去医院的,总不能一起抬着去吧?
想到这里,林羽如很快的穿好了衣服,往外面跑,有了上次李霞割脉的经验,她不再那么六神无主,她气喘吁吁地敲响了食杂店的门,敲了半天,老板娘才磨磨蹭蹭的开了门,脸上露出很不高兴的神情,显然在埋怨林羽如不该这么早把她吵醒。
林羽如急匆匆的说:“阿姨,真对……对不起,我同学生病了,我来打电话让人送……送她去医院。”
老板娘打着哈欠,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谢谢阿姨。”
林羽如扑到电话机旁边,拨通了周峰的号码。
好象成了一种习惯,一碰到什么事情,她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周峰,当耳边响起周峰略带睡意的声音时,林羽如只觉得整个人瞬间就塌实了。
王玲被送到医院以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她昏昏沉沉,可是她却紧紧的抓着林羽如的手不放,抓得那样紧,仿佛林羽如的手,是她在溺水时抓住的唯一一块可以使她获救的浮木一般。
王玲的眼睛紧紧的闭着,但是她的眼珠却在眼皮底下不停的转动着。医院给她打了一针退烧的,好象丝毫不起作用,她烧得很厉害,一张脸通红,身体不时的抽动着。
林羽如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任王玲抓着,坐在床边干着急。
她不知道王玲发生了什么事,似乎不止是突然生病这么简单。
她从王玲滚烫的手里,深深的感觉到了一种无助和恐惧。
这种感觉让她心悸。
她抬起头对周峰说:“我不去上早自习了,她这个样子,我估计我上午也没法去学校了,一会儿你去帮我们请个假,好吗?”
周峰点点头:“好,早自习我也不去了,我在这陪陪你……们吧。”
周峰本来想说“陪陪你”,但最后还是在“你”后面加了个“们”字。
林羽如没感觉出来他语气的不同:“真不好意思啊,每次都麻烦你。”
周峰轻笑着:“没事,这有什么好麻烦的,反正我有车也方便,又不是多大的事,以后有什么事,你只管叫我好了。”
林羽如忽然想起了什么,她问:“对了,李霞还在医院吗?”
“在,我知道你会问,所以我刚刚就去看过了,她在睡觉呢。”
林羽如警觉的问:“那个男的呢?”
“没看见,估计也睡觉去了吧,你还在担心他会对李霞怎么样?”
林羽如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唇:“我只是担心李霞太小了,怕她吃亏嘛。”
“不用担心的,我都说了他对李霞没那种喜欢,换成是你,你会不会无聊到跑那么远去占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的便宜?”
林羽如想问,那他为什么还要来呢?但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问,问了又怎样?他都已经来了,周峰毕竟不是他,怎能知道他真正的用意?周峰也只是凭感觉猜测而已,至于他跟李霞会怎样,谁又能说得清楚?
周峰也没再往下说,一时间,病房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第十章2没有任何预兆,外面突然开始下起了雨,林羽如抬起头,凝神看着窗外,那些雨水淅淅沥沥的打着树枝,天空暗淡得象一张灰色的巨网。
一阵风来,带着一股凉意,林羽如下意识的透过衣服摸了摸手臂,深秋早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来临,天转冷了。
周峰说:“你冷吗?”
“不冷,只是有点凉丝丝的,这天,怎么早上就开始下雨了?”
“是啊。”周峰轻咳了一声,看了看王玲,他问:“王玲怎么突然病得这么厉害?昨天晚上我们一起从医院回去的时候,她不是还好好的吗?”
林羽如把视线从窗外移到王玲的脸上。
王玲的眉头紧锁,身子还在时不时的抽着,她的烧依然没有退下来。
林羽如突然问:“如果我说王玲不是纯粹的生病,你会不会说我迷信?”
“什么意思?你怀疑她被鬼缠住了?”周峰的话音刚落,他的脑子里立刻浮现昨晚在路灯下拍皮球的小男孩,周峰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
“你不相信这些吗?”
“我……我不知道。”周峰实在没有勇气再说不相信之类的话了。
“其实,有些事情是很难用常理去解释的。”
林 羽如停了停,眼神又飘到了窗外,她悠悠的说:“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也莫名其妙的生过一场病,那场病来得很突然,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吃药、打针,怎么 都看不好,把我妈妈急坏了,后来有一天晚上,我妈妈梦见了我外婆,外婆跟我妈妈说她想吃桔子,我妈妈醒了以后才想起来,她已经大半年没去坟前看过我外婆 了,第二天她就买了很多桔子去外婆的坟前烧了纸钱,下午我就退烧了,晚上我就下床又蹦又跳了,我觉得王玲现在的样子,跟我那次的病情很象,说不定她也是很 久没去看她死去的亲人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要不等她醒了,你问问她。”
“我对她又不了解,不知道她家里的情况,怎么问?你家里死了人吗?这样?”林羽如耸耸肩,吐了吐舌头:“我怕她打我。”
周峰被林羽如的样子逗笑了,他说:“我也不知道她家里的情况,你很相信这个?”
“你是说迷信吗?”
“嗯。”
“是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以前不相信的,现在相信了,也许人死了之后,他的灵魂真的是存在的。”
“灵魂?”
“唔……, 应该是魂魄吧,也可以说是元神,一个人死了,他的魂魄就离开了他的肉体,不是有‘元神出窍’的说法吗?所以,他的魂魄所做的一些事情,我们用肉眼是看不见 的,比方说,他把一个杯子,从这张桌子上拿到另外一张桌子上,那么我们用肉眼看到的,就是这个杯子自己在飞……”
林羽如停了下来,歪着脑袋看周峰:“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周峰饶有兴趣的说:“知道啊,不是魂魄跟元神吗?听起来好象有那么一点意思,你以前读过很多关于这方面的书吗?”
“没有啊,如果读过很多,那我自己就不会害怕了,人对不了解的东西才会恐惧。”
“那你相信人有轮回吗?”
一听周峰说到轮回,林羽如的眼睛顿时一亮,显然她对这个话题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她很肯定的说:“相信!你呢?”
“不信,因为我觉得这种相信只是一种现象,太模糊了,不过我倒真的希望人是有轮回的。”
“宗教家说,生命是有轮回的,史传和笔记上记载,说有人能记得前生,甚至三生的往事……”
“三生?不是吧?”周峰睁大了眼睛打断她的话。
“真 的!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一个故事,我记得特别清楚,说的是一个女人,被焦虑、恐惧和痛苦侵扰着,她去找心理医生,心理医生用了将近两年的时间,对她做传 统的心理治疗,但是一点儿用也没有,然后心理医生就用催眠法,想追踪她的童年是不是受到某些伤害,谁知道居然催眠到她的前世!她在催眠中说的话非常的生 动,包括时间、地点、名字和衣服。她不是在幻想,也不是在编故事,在一连串的催眠治疗状态下,她记得了引发她症状的前世回忆,而且在催眠治疗中,出现了她 在这个地球上活过十几次的记忆。”
“十几次?”
“我只记得大概的一些,她在催眠中说,她曾经是埃及时代的女奴、十八世纪殖民 地的居民、西班牙殖民王朝下的妓女、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飞行员、威尔斯的水手……,心理医生测试过她,确定她没有说谎,所以心理医生不得不相信,轮回是真实 的事情,而且她还在催眠的时候,说到她每一世死亡的情形,都差不多,死了以后,她会浮在自己的身体上面,然后看到了一道亮光,越来越亮,接着,她感觉到自 己被拉到了一个温暖狭窄的空间里,我估计应该是到了哪一个做妈妈的肚子里了吧。”
“这么说,应该就是转世投胎了,真不可思议。”
“那是,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可思议,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确实是很难相信的,不过,虽然说我现在有一点迷信,但我觉得这跟迷信本身并没有关系,任何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你说是吧?”
周峰刚想说话,只听见王玲呻吟了一声,发出了一声梦呓:“水……”
因为林羽如的手始终被王玲抓着,她无法走开,所以她让周峰倒水给王玲喝。
周峰把桌上那杯冷了的水倒掉一半,往里面加了一半开水,然后坐在床头,很小心的扶起了王玲,把水送到王玲的嘴边。
王玲终于放开了林羽如的手,她用手去扶杯子,闭着眼睛,大口的把水喝完了。
林羽如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她一边甩着有些僵硬的手指,一边说:“没看出来呀,你还挺会照顾人的嘛。”
“当然,你以为我什么都不会吗?”周峰说着,把王玲小心的放了下去,他刚准备帮王玲把被子盖好,王玲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王玲手心里的热气很重,周峰禁不住楞了一下。
林羽如说:“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现在有钱人家……”
“你先等等。”周峰打断了她,看了一眼王玲抓着他的手,“她抓着我了,怎么办?”
林羽如不假思索的说:“那有什么不好办的?一会儿我去帮你们请假得了。”
周峰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那可不行,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怎么了,你来跟我换。”
“都是同学嘛,能以为什么呀?想不到你也会这么敏感。”
周峰笑着说:“你没看出来吗?我很乖的哦。”
“没看出来,你让我休息一下,我手都麻了。”
周峰只好在王玲的床边坐了下来:“你刚刚想说什么?有钱人家怎么了?”
“哦!我是说呀,现在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特别是男孩子,只会打架闹事。”
“你觉得我家很有钱吗?”
“难道没有吗?”林羽如反问,“至少你爸爸是镇长,不是吗?”
“切!他只是有一点权而已,但是有权并不代表有钱啊。”
“哈!”林羽如笑了起来:“我还是头一次听人这么说,我以前只听说,有钱并不代表有权,但是有权就一定意味着有钱!”
“是吗?”周峰从没想过自己家里是不是很有钱,他只知道自己从小就没为缺钱而烦恼过,所以,他也从没想过金钱的意义。
“不过我以前确实是经常打架闹事的,你知道吧?”
“早有耳闻。”林羽如耸耸肩。
“真的假的?我在外面名气很大吗?”
“嗯,说你坏到了极点。”
“哇!有没有那么夸张?你来学校这么久了,你觉得我有那么坏?”
“暂时还没发现,他们说你变了很多。”
“是人都会变的,有些人因为某种环境而改变,有些人因为某件事而改变,也有些人因为某个人而改变。”
“那你呢?”
“我?”周峰有些茫然,他问自己,他是因为什么而改变?
他笑了笑:“我不知道,也许……都有吧,哎,你休息好了没?赶紧先来换我,我的手也麻了。”
“偷懒!才多长时间?”
“不是啊,我真的不习惯这样,心里老七上八下的,不塌实,你快来。”
林羽如刚抓住王玲的手,周峰立刻就把自己的手抽了回去,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林羽如说:“我想起来了,王玲前几天跟我说过,她爸爸很早就去世了,你看她到现在烧一点都没退,她妈妈是不是真的很久没去坟前看过她爸爸了?”
周峰抬头看了看窗外,他说:“等她醒了你自己问她吧,我一会儿要回家吃饭了,对了,你吃什么?我给你带过来。”
林羽如也看了看窗外:“现在不是吃什么的问题,而是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回去?”
林羽如刚说完,她感觉到王玲的手突然很用力的颤抖了一下,她正想看看王玲是不是醒了,王玲却突然喊了一句:“周峰!你别走!”
林羽如有些震惊的看着王玲,她依然紧闭双眼,她没醒,刚刚那句话只不过是她昏迷中的呓语!
林羽如转头看周峰,脸上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周峰也一脸愕然,楞在那儿完全不知所措。
病房里陷入了一片包含着某种默契的沉默。
窗外的雨似乎更大了。
第十章3王玲做了一个梦。
一个好长好长、却又无法连贯起来的梦。
梦里全是一些血肉模糊、支离破碎的片段。
仿佛梦里面还在做梦,又仿佛已经醒了却还是在做梦。
就这样,梦连着梦,梦饶着梦,梦套着梦。
她看见了李霞。
李 霞独自坐在宿舍的床上,低垂着头,头发凌乱的散下来,遮住了李霞的脸。李霞的手里拿着一本已经被撕得稀烂的日记。她刚想跟李霞说话,李霞突然抬起了头,露 出一张满是鲜血的脸,那些血象涎液一样往下滴着。李霞慢慢的抬起了手,举着稀烂的日记,轻轻轻轻的说:“我把她撕烂了给你看……”。她刚想伸手去接,李霞 却把日记往空中一抛,那些白色的纸屑漫世界飞舞,变成了千千万万只眼睛,把王玲的心脏看穿了千千万万个孔……
她看见了母亲。
母 亲正直挺挺的坐在医院的病床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想走过去问母亲的病好点了没有,可是她的脚却无法移动,就象被粘在了地板上一样,嘴巴也张不开,她只 能站在门边上。然后她看见从母亲的身后缓缓升起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女子的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刀。还没等王玲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见刀光一闪,那把刀 已经活生生的割断了母亲的脖子,母亲的头从身体上滚了下来,猩红色的血浆立刻从脖子处象喷泉一样往外射。王玲无法尖叫,仿佛自己的脖子也被人活生生的割 断!她看清了那个女子的脸——那是她自己的脸!母亲的头在地上滚了滚,停在她的脚边,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瞪视着她,冷冷的、机械般的重复着说:“你把我杀 了,玲玲!你把我杀了,玲玲!你把我杀了,玲玲!你把我杀了……”
她看见了周峰。
周峰背对着她站在操场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风 衣,四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冷冷的风,时不时把他的衣角掀起,发出“哗啦!哗啦!哗啦!哗啦!”的声音,让人感觉他的衣服是用染了黑墨汁的白纸做的。他 就那样笔直的站着,一动也不动,象是一尊伫立了千年的石像。王玲走过去,站在他的身后,王玲看了看空旷的四周,心想,如果这个时候再不向他表白,也许以后 就找不到更适合的机会了。于是,她轻声的说:“周峰,我……喜欢你!你知道吗?”周峰没理她,依然那样站着,就象没听见一样。王玲继续说:“我真的很喜欢 你,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了,我没有心思学习,也没有心思做任何事情,你喜欢我吗?”周峰还是没理她。她刚想去拉周峰,周峰却转过了身,王玲惊 骇了一跳!眼前的男人不是周峰,而是她的父亲!她失声叫了出来:“爸爸!”父亲冷冷的说:“我不是你爸爸!我没有你这种女儿!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妈?她还在 医院里躺着!你不好好读书,居然学别人谈恋爱!你怎么对得起我?怎么对得起你妈妈?你太让我失望了,玲玲!”父亲说完,转身就走。王玲哭着追过去:“爸 爸!你听我说!”父亲猛地转过身子,他的手臂一下子变得好长好长,用力地把王玲推了出去……
王玲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迅速的往下坠,她挥舞着手臂在身体两侧胡乱抓着,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她只抓住了一些从她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
她感觉身体里的水份在一点一点的被蒸发,她的身体陡然变轻了。
就象一只断了线的风筝。
“扑通”一声,她跌入了一片血红色的沼泽中。
不!应该是一片血浆中!
刺鼻的血腥味,让她的胸口窒息得疼痛。
血浆是滚烫的,正在“汩汩汩汩”地冒着血泡,象沸腾的开水,烫着王玲的四肢百骸。
她没命的挣扎着,可是越挣扎却越陷越深,她深深的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与肉体,正在被慢慢的解离……
就在那些血浆快要将她整个人吞噬的时候,她大叫一声,猛然惊醒,象弹簧一样,从床上坐了起来。
林羽如被王玲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王玲一头扑进了她的怀里,惊慌失措的低喊:“你救救我!快救救我!林羽如!我要死了!你救我!救我……”
王玲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茫然而恐惧。就象一个被世界抛弃在黑暗中的孩子。
林羽如手足无措了起来:“怎么了?王玲?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你做恶梦了?你跟我说,你别怕。”
王玲紧紧的抱着林羽如,她已经濒临疯狂的边缘,她深吸一口气,终于不可遏制的喊了出来:“全都是我干的!我干的!李霞的日记!李霞睡在外面!还有三更半夜吓唬你!这些都是我干的!因为我嫉妒!我自卑……”
喊完这些话,王玲只觉得,身体里面仿佛一下子全被掏空了!
第十章4王玲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她的心里再也没有了负罪感,整个人一片释然。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小了,低低柔柔的落在树梢上,就象是一种轻诉。
王 玲看着那些随风斜飞的雨丝,平静的说:“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想过要对李霞怎么样的,虽然我家里很穷,我爸爸死得早,但是我妈妈从小就教导我,做人要诚 实,要厚道,所以我向王飞揭穿李霞的事情,也包括我把她其中一页日记撕下来交给班主任,我当时的想法确实是为了她好,我不想让她去上网,怕她因为网恋误了 学习,你看,她以前成绩那么好,现在一落千丈,居然还为了王飞割脉自杀,都是网恋害的,我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后来我就想到了一个办法,把她的事告诉了王 飞,我想,如果王飞不理她,她可能就不再去上网了。”
“他们俩既然是在网恋,而且李霞那么喜欢他,还有事瞒着他吗?”
“嗯, 因为王飞说过不喜欢小女孩,所以李霞一开始就在骗他,说自己在上班,今年22岁,我把李霞的事告诉王飞以后,他果然很生气,不再理李霞了,谁知道李霞还是 一样执迷不悟,非让我去网吧叫王飞给她打电话,然后我就跟王飞商量了,如果要让李霞彻底死心,只能说王飞已经有了女朋友,结果这么一来,李霞恨透了我。我 当时把她的日记撕了一页,我真的是想让班主任说说她的,因为我知道班主任最反对的就是网恋,而且我知道班主任不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李霞的,因为李霞毕竟 是个学习尖子,但是我没想到她最后会割脉自杀。”
0奇0林羽如问:“那你当时为什么死不承认日记是你交给班主任的呢?”
0书 0“我想过要承认的,可是她就在宿舍跟我吵,你们都在,还有其他宿舍的女孩子围在门口看,那么多人,我怎么承认呢?如果她在私底下问我,我肯定不会否认, 谁都要面子,不是吗?后来我就索性咬死不承认了。跟她这么闹了以后,我自己也气了,我那段时间想了很多很多,越想心里越不平衡,其实我自己不知道,在我的 心里一直都有恨。”
0网0“恨?为什么?”林羽如不解,她有些困惑的看着王玲,她突然觉得王玲此刻是那么的陌生,她完全看不懂王玲了。
“恨 我为什么会出生在一个这么穷的家里,恨上帝太不公平了,每次一想到我每个周末都要回家干那么多活,而且从来都不舍得坐车,再想到自己每个星期就那么点零花 钱,而李霞却从来不把钱当一回事,没有人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同样都是人,为什么相差这么大?所以我嫉妒她,也恨她,你还记得上个星期五吗?李霞没去上 课,在你床上睡了一天,下午她不是说肚子疼吗?我傍晚从外面的两家诊所买到了五颗安定片,下完自习以后,我当着张海英的面,让李霞把那五颗药吃了,因为我 知道五颗药还不至于会让李霞死,所以我当时一点儿也不害怕,况且谁也不知道我给她吃的是安定片,她们都以为是治肚子疼的药。刚好那天晚上因为你跟张海英撞 到了鬼,她们全都不在宿舍睡,等到半夜,我确定你睡着了以后,我就把李霞扛到了学校后面的那块平地上。”
林羽如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就不怕我当时醒了吗?李霞就睡在我的脚边。”
王玲摇了摇头:“不怕,我都想好了,如果当时你醒了,我就假装梦游,其实我这么做只是想吓唬吓唬李霞的,她早上醒过来发现自己睡在外面,她肯定会吓一跳的,刚好也可以吓到你,你如果天没亮醒来发现李霞不见了,你应该也会害怕的。”
“吓我?”林羽如想起了那晚醒来发现李霞不见了情景,她不确定的问:“我发现李霞不见了以后,我看见你坐起来了,你当时……是醒的?”
“对,我把李霞扛出去以后,刚回到宿舍躺下没一会儿,我就感觉你醒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见我扛李霞出去,所以我就按开始想的,假装梦游吓你,万一你真的看见了,我就可以说我什么都没做过,因为我知道,人在梦游的是做的任何事情,自己都是不知道的。”
林羽如惊讶的望着她:“天!原来是这样!你当时真的吓到我了,不过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按道理来说,李霞突然发现自己睡在外面以后,她应该很害怕才对,可是她没有,她整个人都是稀里糊涂的,跟傻了一样,为什么?你以前也把她扛到那里去过吗?”
“没有,可能是安定片的原因吧,我在书上看到说,吃了安定片以后,人会变得意识模糊,反应迟钝,也可能她以为自己在梦游睡到那里去的。”
林羽如想了想:“应该是安定片的原因,梦游的人不管去哪,好象自己都会回来的。”
停了一下,林羽如有些奇怪的问她:“可是……你为什么要吓我呢?你也恨我吗?”
“是的!我也恨你!”王玲毫不否认,坦白的说。
“为什么?”
王玲默然不语,把视线飘向了窗外。
林羽如猛然想起早上王玲在昏迷中的呓语,她恍然大悟般脱口而出:“原来是为了周峰!”
王玲的身体很明显的抽动了一下,她低垂着头,喃喃的问:“你……你怎么知道的?”
林羽如笑了笑,情不自禁的拉住了王玲的手:“你以为我跟他有什么吗?我们只是同学、好朋友而已。”
“我以前总希望自己能够变成你,不过我现在想明白了,真的,我以后什么都不想了,我要好好读书,我妈妈一直希望我能考上大学。”
“好啊!你一定行的!我相信你!”
“我前面跟你说的话,你不要……告诉别人,好吗?特别是……”
“放心好了,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李霞……她会原谅我吗?我对她做了那么多……”
“会的。”林羽如微笑着说:“其实你一直都是为她好,不是吗?况且王飞现在也来了,他们的事情,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说 到这里,林羽如握紧了王玲的手,轻柔的继续说:“还有,不要以为上帝对自己不公平,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的人,酸甜苦辣,任何一种滋味,都注定是要有人去尝 的,任何一种生活,也注定是要有人去经历的,如果你把心胸放宽一点,你会发现,其实你比很多人都幸福,真的。虽然你家里很穷,但是你有一个世界上最坚强的 妈妈,不是吗?”
王玲的心里顿时一片潮湿,喉间涌出一股热流,声音哽咽着:“谢谢你,林羽如,真的……谢谢你,我对你那样,你还……,我……”
一滴眼泪顺着王玲的眼角滚了下来,林羽如用手帮她擦了擦:“没什么的,傻丫头,谁能保证自己这一辈子不犯错呢?何况你也没有对我做什么过份的事情,我们是好朋友嘛,对不对?好朋友是不需要说谢谢的。”
说完,林羽如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不过以后可千万别用安定片啊,不仅伤害身体还危险,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王玲吸了吸鼻子,连连点头:“嗯,嗯,没有以后了。”
刚说完,王玲的肚子“咕咕”的叫了一下,她说:“有吃的没?我饿了哦。”
“哎呀!被你这么一说,我也饿了,早就放学了吧?这个该死的周峰怎么到现在还没送吃的来?”
林羽如的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谁在骂我?谁啊?”
周峰一脸笑容的提着饭盒走了进来。
第十章5王玲吃完午饭就出院了,跟早上的昏昏沉沉判若两人,不仅烧退了,还能活蹦乱跳,看起来似乎比以前更精神,整个人由内到外散发出一种青春的朝气。
应验了一句俗语——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是的,当她把所有的一切都跟林羽如说了以后,她的心里再也没有了挣扎,再也没有了恐惧。
唯一让她有些恍惚的,是面对周峰,尽管她已经释然,但是在她的内心深处,仍有一根说不清也道不明的线,牵扯得她隐隐作痛。
于是她开始拼命的看书,全身心的听老师讲课,遇到不明白的问题马上问林羽如,把时间塞得满满的,不留一点空隙。
晚上七点,林羽如在电影院给他们排练的时候,很意外的看见了王飞。他站在那片昏暗的阴影里,看起来是那么的落寞。
他的肩上挎着背包,头上戴着鸭舌帽,跟林羽如第一次看见他时一模一样。
林羽如吩咐他们自己先排,然后跳下舞台,向王飞走去,诧异的问:“怎么?你要走了吗?”
“对,来跟你说一声,谢谢你。”他在一张椅子里坐了下去。
“谢什么呀,我并没有做什么。”林羽如笑了笑,也在他旁边的椅子里坐了下去,林羽如看着他:“你不是昨天才来吗?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呢?”
“嗯,我就是来看看她的,她现在没事了,我也可以放心的走了。”
说完,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燃。
“李霞知道你要走吗?”
“我没跟她说,我觉得不说,对她可能会更好。”
“那可不一定,她是个死心眼,她都为了你那样,你好不容易来了,突然又不辞而别,我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或者你可以过几天再走,至少等她出院嘛。”
“已经出院了,我把她送到学校去了,你不明白的,我多留一点只会对她更不好,你劝劝她吧,这种不是爱,她还是个孩子,她还不懂什么是爱。”
“那你昨天为什么又要来呢?”
王 飞看了林羽如一眼,深吸了一口烟,他说:“我也有过十六岁,我记得我十六岁的时候,也曾经很喜欢过一个女孩,半夜里爬到她家对面的那棵大树上,对着她家的 窗户傻傻的看到天亮。这是一个成长的过程,我是个快三十岁的人了,也许等李霞到了三十岁,再回过头来想现在的事,她就会觉得不值得的,我是一个男人,我有 自己的责任感,我把李霞当成妹妹,当成朋友,更何况她还是为了我伤害她自己,所以,我有必要来看看她。”
“别人都说网络上没什么好人,现在看来,好人还是有的哦。”
王飞轻笑了一下:“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好人跟坏人的定义太模糊了,做人嘛,还是简单一点的好,只求问心无愧。”
说完,他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灭,从包里拿出五百块钱跟一张CD,他说:“你帮我把这个李霞吧,替我说声谢谢她,这张CD是我自己制作的,里面全是我自己写的歌,有一首《风筝》,我原来是写给她的。”
“风筝?”
“是 的,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只风筝,没有依靠、也没有目标的飘来飘去,如果风筝不能穿越云层,那它就会【奇】掉到海里去。李霞在我【书】最颓废、最绝望的 【网】时候出现,我曾经以为她就是那个放风筝的女孩,我的生命跟灵魂都系在她的手心里,原来,只是上帝跟我开了一个玩笑。”
林羽如有些惊奇的望着他,林羽如发现,她跟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有着某种深层的相似之处。
她也一直觉得自己是一只风筝,没有依靠、也没有目标的飘来飘去,如果风筝不能穿越云层,那它就会掉到海里去。
“好了,我要走了!”王飞站了起来,把包挎在肩上。
“你还会再来吗?”
“应该不会了,不过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再见!”
王飞转身往门口走去。
“王飞!”
王飞转过头。
“我相信风筝是能够穿越云层的!”
“谢谢!”
王飞露出一脸干净的笑容,把帽沿拉低了些,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周峰正好走过来:“什么穿越云层?飞机吗?”
林羽如转头看他,凄然一笑,视线飘到了舞台上,喃喃自语:“它不能,它只会掉到海里去。”
“谁?”周峰被她弄糊涂了。
林羽如默然片刻,轻轻的吐出了一个字:“我!”
说完,她丢下一脸惊讶而困惑的周峰,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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