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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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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客 (第3/3页)



    停住了,

    锋刃一转,切向武烛明,

    毫厘之差,不用说,这一次,要让武烛明拦腰折断。

    可少女,她还是面无表情,如果能透析她的内心,就不必对此感到疑惑。再近也无用,再快也无用,因她深藏的关于自身的某个理由,游刃有余都不足以描述此时此刻,与自信自傲都无关,耗费时间在此缠斗,她快有些腻了。

    无悬念,仅此而已。

    叮铃铃——

    嗯?尾刃扑空,武烛明稳稳站立,躲过了这几乎必中的杀招。站的位置何时变了?出乎少女意料的反倒是他,

    回神,她疾冲过去,捏住兽的头颅,狠狠将其甩出去,即便如此,兽也在最后一刻平稳落地,如落叶般轻轻落下。

    反观武烛明,他紧紧盯着兽,眼光随着兽的位置转动,没注意到少女诧异的眼神,她这才抽出时间观察武烛明,实际上,这个男人才更值得她关注,不是吗?他的脸上从未有过畏惧,慌张,随时都镇定不移,该说是勇毅非常。

    “那种反应和精准,普通野兽怎能与之相比。”武烛明的注意力始终被兽吸引,它的速度之快,动作之连贯,就像是巨大的体型只代表了力量和敏捷,而本应附带的沉重却从未有过。

    一瞅少女正在看他,“别分心。”武烛明出言提醒,少女不说话,歪头瞄了武烛明的钥匙串一眼。

    “你住夜晓多久了?”

    “十多年,怎么这时候来问?”

    少女转头看兽类,经历了刚才的失败,它不再轻举妄动。少女浅笑,那叮铃铃的声音在第一次遇见他时也听到了,是这样,住在夜晓,十几年了吗?

    “武烛明”,不能不记住他。

    放弃对兽来说不存在,尾刃挥动,少女不闪躲也不抵挡,巨刃切在她身上,比撞在铁石上更要人疑惑,她立在原地,兽的利爪和尾刃无论是怎样的横扫,斩切,压制,打在她身上,“碰”到之后就没下文了。

    将兽击飞,它稳稳落在栏杆上,赤黑的瞳仁始终直视着前方,暂时停下,尾刃轻轻摇动,没有露出疲惫或是恐惧,紧闭的口器发不出任何声音,寻常的野兽用利齿进攻猎杀,而齿牙于它则不需要。

    少女则是静静伫立,灰黑瞳睛注视着,清风浮动她的裙摆,黑夜也为她侧目,带着别样的美丽,静滞,不管风如何吹袭,时间也好似停止,没有夜晚的寂冷,不会受外界的动摇,

    独开一枝,抚动灰色的发丝,静立于此。

    只是轻轻抬手,细弱的手臂,如何能抵住住那巨大的威压,修长纤细的手指,怎能如此轻易就掩盖兽尾刃的锋芒。武烛明看不到任何多余的情绪在她眼中,看不透她,这幅细小的身体,究竟藏着怎样的与众不同。

    她的动作仅做有限摆动,在间隙时更多是观察。

    兽一但从少女的压制中勉强挣脱,又会径直扑向武烛明,现在它的杀意和目的都显而易见地指向他一个人。用不着掩饰,它也数次尝试无视眼前的阻碍,用它的尾刃直刺武烛明的心脏,但僵持到现在也未伤到武烛明一下。

    挡在他身前,少女还有余裕跟武烛明说话:“抱歉,该把你送下山的。”武烛明不懂道歉的理由,他连忙回答:“不,抱歉和感谢都是我该说的,它也是你在此停留的原因之一?”

    “并无关系,倒是它这样迫切地想要杀你,你不清楚吗?”

    “毫不清楚。”他凝望黑暗,若有所思。

    夜晚足以容下他们“无伤大雅”的喧闹,毕竟在此之外的寂静,也就如同今夜本身一样,已容许有过诸多不寻常了。

    碰撞的响声在武烛明耳边回荡,要说他也是临危不乱,眼前景象不能以常理论,他不惧不畏也称得上处变不惊,眉头两皱,神色凝重,不晓得他心里在想啥,看那兽步步紧逼,又见少女一次次将其顶回去,武烛明眼睛左瞧右转,时而偏头,时又定住不动,真跟个猫儿似的。

    就算少女多于谨慎,每次交锋,每次撕裂,都会让兽退却。她稍许集中,兽行动的空间就被压制,略动余力,兽就会被提起砸下,它没裂开真是奇迹。武烛明观察少女的动作,看出她有意压制自己的出力,为了不在压下兽的时候把地面震碎,为了不在划开兽身体时把栏杆一起划断。

    要说兽也是顽固,就算到了如此地步,它也没有逃跑的意思,不出片刻,它被撕开的伤口就能恢复如初,除了刚才一瞬间武烛明所见到的,它的姿态一直维持不变,协调又异然。

    尽管有明显的差距,刚才它尾刃的锋芒,不也只差了武烛明几分吗?兽一面说是敏捷连贯,一面如何说,目的明确,毫不犹豫?狡猾,更符合的词是机敏。而少女在这方面的经验,在争斗撕咬这方面,仍与她的外表吻合。

    武烛明越来越有一种既视感了,是因为手段姿势太像了吗?他心想,而且这种没有架势的感觉也很像。

    不看内在,是有些莫名的相似。

    用不着插手,看现在的局势,给她帮忙也是不必了,不如说,他掺和进去顶多当个拖油瓶。

    反是四周的黑暗,渊潭山的山峰让武烛明长久伫立,似有阴影在他心中缠绕,看得愈久,心中勾勒出的疑惑便愈多。

    “你很是镇定。”少女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是这样?哈,相比之前和你短暂的接触,现在待在一块儿,反倒是心安了不少。”武烛明的眼睛定格在少女身上,不管发生什么,她始终平淡自若。

    在她的表象之下,是何种的真实?

    漠然许久,武烛明再敏锐也看不出更多,无论是身边的她,还是这无尽的渊潭。

    “没一人在附近,说是晚上,该更接近早晨,怎么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武烛明将注意力放在大路小道,他来时的方向,同样不见人迹,

    诡秘的氛围确是压抑,既是如此,大路寂静广阔,正不受外人所扰,

    “你怎样?”少女淡淡发问,武烛明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回答:

    “没事——可是,不能就这样离开。”武烛明目光所指即是兽的方向,说,“在太阳升起之前,有这样的野兽潜藏于此,绝不能放任不管。只有一个办法,现在没有其他人,灰妹子,你如果……”话没说完,只见她轻轻点了点头。

    挤压着每一秒,兽在利用它敌人的每一次眨眼,每一次呼吸,它无孔不入,无所疑虑,无需犹豫,无从选择,比机械更加连贯,比野兽更为迫切。

    风吹来,少女不知何时开口了:“时间太晚了,还是把拖你太久了。”武烛明没反应过来,“没事,没事,我本来也不走的……”他笑着回答,话音刚落,

    兽的黑影压来,

    古怪的裂响迸开。

    她一手握住了尾刃,另一只手……

    在兽驱动身躯之前,在尾刃触碰到她之前,轻而易举,纤细的手臂“刺”进庞大的身躯,扯出,撕开。

    兽的身体分离,失衡,不成型,

    用掌心轻推,兽半边身体飞旋出去,窘迫,失去了从容不迫,砸在地上,发出闷响,这一次它终于是站不稳了。

    少女将扯下的身体丢开,那部分很快就消失了。武烛明再三查看倒地的兽,还是没动静,看向少女,她立于风中,衣也飘然,心也淡然。

    骤然陷入寂静,武烛明注视远处的尾兽残骸,奇特,奇异,它的里面跟外面没有多少区别,哪里是骨头,哪里是内脏,都分不清楚。近乎半边身体都已缺失,黑色似血肉,内在的鲜红已然凝固,外在的赤色却仍在流动,被割裂处散出黑色的气息,几处断裂流下暗红色的“血”,一瞬又蒸发似的消失了,它的全部,就像一种不应成型的“混沌”。

    唯有眼睛,唯有那血红漆黑的眼睛,无悲无喜,不怒不哀,只是睁开,从不闭合。

    死寂,不对劲,停下了兽的狂舞,便只余下了诡异的暗影和白光。空灵,冷清更甚,少女缓步走向尾兽残骸,武烛明内心的警惕在上升,可是视野中只找得到“寻常”事物,灯光,她,影子,可武烛明就像看到什么一样,不断改变着步伐和所站姿势方位,凝视环顾的动作越来越频繁。

    叮呤呤,叮铃铃。

    轻灵的响动,代表人之音,来自心念,来自天穹,来自此世间,来自,武烛明身后,低头,腰上诸多物件之一,红绳吊着白中带赤的圆珠玉,白玉其外,心血其中。它散出柔和的光,轻轻颤动,与其它物件碰撞出轻响,他想起什么,朝少女的方向看去。

    残骸前她静立肃穆,那双没能闭上的眼睛,不带任何情绪,没有明光,没有傲视的不甘,没有坚定的心志,没有无神的空白,只有,只有,

    永不瞑目的意念。

    从死亡中暴起,混沌卷起狂风,赤色搅动静谧。

    几乎是同一刻,少女感到三个方向的三种气息,一种是尾兽的变化,它极速变化膨胀,异化的尾刃伸长了无数倍,从地上被它拖起,势要扫清一切阻碍;其次是来自被遮掩的暗处,在夹缝中,在不被人察觉的角落,自深处朝她而来……她不能说对其毫不知情;最后的则来自武烛明,他不知何时到了自己身后,身体紧靠过来,一只手伸出想要拉她回来。

    瞬息之间,声响交杂,下一秒,少女和武烛明从中脱出,滚向后方。

    两人立刻摆正姿态,武烛明惊诧,刚才少女好像还护住了他,她接下了所有,还挡住了他的行动,赶忙问:“有没有事?怎么这样逞能。”

    “这话不该你问我。”她靠近过来,浅笑让武烛明安心不少,少女依旧是淡然的语气,冷风摇动,除了衣服的几处破损,没有其它伤害,武烛明松一口气,想着这家伙到底是有多硬。少女回想起刚才,其它两种力量在她身上没起作用,倒是后面……

    不远处风的呼啸声撕扯着寂静,而不受控制的赤色混沌则搅乱着兽周围的空间。其身体的残缺被血一样的殷红填补,混沌在它身上暴涨,收缩,填补,又破裂,不可避免地延伸到周围的环境,路面护栏都被切开,精准的收敛变作难以抑制的忍耐。兽不断膨胀,难以阻止,也无法停下。

    周身的混沌显得难以控制,而它眼中的意念一直不能消解,即使空气的割裂声仍然刺耳,可它的口器仍然紧闭成一条缝隙,不发出任何声音。始终睁开双眼,紧闭声响,或许这代表了它某种独特,古怪的思维吧。

    就像是先前兽的震撼放大了数倍,赤红缠绕着,原本精巧的身体成了不均衡的美,一边粗阔,一方缜密,最显眼的尾刃,被赤黑色包裹延展着向上,好似刺破天幕才会停下。

    暗处的影子爬上了兽的身躯,对少女和武烛明他们没什么兴趣,它更像是要覆盖住兽,既是吞噬,也是侵蚀。刚才所察觉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空洞感,就来自这个影子一样的东西吗?武烛明有所怀疑,确有相似,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这突然出现的第三方,兽迟迟没有攻过来,对武烛明的目标性减弱不少,它在和角落中的东西纠缠。

    “影子”到底摸不着碰不着,无形无踪,兽翻来覆去,气势不小,但影子就像锁链一直缠住它,不让它脱身。

    “渊潭山更深处的神异,原本就在……”“不要自说自话了,还没完呢。”

    踱步靠近,兽没发觉少女已抬起了手,也是因为影子的缠绕,让它的反应迟钝了不少,她只略作压制,暴涨的赤红就安分不少,也退缩不少。看来兽虽暂时增强了力量,却失去原本精准谨慎甚多,在少女面前,更不能发挥压迫和碾压的优势。

    可它不带迟疑,进攻仍指向武烛明,虽不那么明显了。少女每次攻击都将他撕裂,腿没了,就用爪,尾刃受损了,就用身体碾压,狂暴丝毫不减,等到下一秒,流动着的赤红又会填补上来,然后继续前压,迅敏,即使被击倒,重新站起来,再重复上一次的动作,没有痛苦的嘶吼,没有咆哮,只需贯彻全身的每一处器官,到最后一刻。

    两方的阻碍让它举步维艰,就算如此,兽也不会停下,这是最后的尝试,它挥舞着赤红尾刃,无论自己的躯体被如何损坏,无论两方如何挫败于它,它只有一个念头,鼓动全身所有的部位前进,倾尽一切使自己的执念存留于此。

    充满血色的眼眸,仍死死盯着那一个方向,从始至终。

    徒劳的挣扎,显而易见,两人都明白兽已是穷途末路。少女减少了对他的压制,只是抵住兽那些控制不住胡乱挥舞的斩切,免得造成过大的破坏。

    兽在激烈挣扎,不发出任何声音,它如此狂躁,这里却还是称得上安静。

    大可复制刚才的行动,对少女来说,再容易不过,可她站在一旁,被那“影子”吸引,纠缠的黑色忽隐忽现,只有覆盖在兽身赤红的时候才隐隐被看见。

    自渊潭山的深处涌来,犹如黑色难辨的洪流,与黑夜一同,将夜色都浸染。即使角落的它不再隐藏,却仍不可明视,其不像兽一样躁动,它只存在于感受的异常。灯影错杂变化,也显示在兽不显痛苦的挣扎之中。

    环山路静如夜晚的湖泊,“影”附着在周围的事物,灯,影,山林,少女感觉得到,有一种呼唤,一种不寻常的静谧试图勾动她的心弦,仅是对她。少女含笑,他们已经“见过”——在此弥留之时,找上她的“影子”。短暂的接触,那时少女寻找的是渊潭山的神异,而今渊潭山已经找到了她,谁主谁客,现在可难说了。

    少女仰望山顶,幽幽轻响似在她心里回荡,极少见地流露出忧心的情绪。

    不用别人为她担心,武烛明护在少女周围,没发觉她的变化。

    前方并非路的终点,以前武烛明敢说熟悉渊潭山的每一处,但现在他有些怀疑了。

    心中空洞的感觉未曾消解,刺向皮肤,渗于血液。

    武烛明眯起眼睛,确定自己意识清醒,看向前方,兽,影子,仍在缠斗,少女仍一心放在眼前之事。他分辨得出,只要再近些,或许就能看到今晚的答案,但也许,不存在什么答案,他走出几步。

    腰上圆珠玉的光越来越盛。

    从武烛明取得圆珠玉时,它就代表了一种意念,清世的明珠,辟开侵袭,永远保持明光,其即是遗世独立的明珠,永远护佑身边之人。

    兽每一次想要挣脱身上的束缚,“影子”的束缚就越明显,宛如黑夜的潮汐,反复从某个中心涌向此处,直到淹没全部吗?偶尔迸发出的赤红,也被少女挡下。

    今天,还是昨天?上山以来,少女是第一次如此接近“渊潭山”深处的神异,她甚至能感受到“影子”背后的那个意念。

    不知这兽类是否明白,自它出现就已是末路已定。少女稳步向前走去,碰撞的声音在消减,风也趋于平静,该结束了,抬手,

    她的脸庞何时被“风”轻抚一下,少女顷刻走神。

    所有声音,吵闹都已禁绝,黑色的空白只短暂出现,从某人内心向外扩展,至夜的末尾结束。兽庞大的身躯向下倒去,仿佛它的一切都被掏空,还未完全死去,仅凭那最后的意念,也要……

    见此情形,少女眉眼一皱,双手一舞,赤红与漆黑完全分开,兽轰然倒下,终于,它停下所有动作,不吼不哮,出奇的安静。

    即使到了最后也凝视着前方,亦或是自己。

    少女每走近一步,兽的身躯就被黑影多覆盖一分,随着兽的殷红色逐渐被抹去,少女也已到它面前。

    兽的眼睛,充斥着念想,她不能理解的念想。

    庞大的身躯连同全部混沌都已被抹去,哪怕身形消逝,凝滞的执着眼神,仍像是遗留在暗影中。

    命陨血散,形影已去,冥冥中存有遗念,却不依此,止不住它的无知不休。

    赤红瞳睛最后注视的方向,就在少女身后,

    “让我看看,所谓渊潭山的神异,你,究竟如何。”少女心谙,转身看去。

    只一眼,她自己都想不到她会为此感到讶异。

    一时间,少女以为见到的是“她”,错认为的另一个人,相似,相像,都不足以形容。她也许和那个人交谈过,但绝不是这样的“熟悉”。

    无论如何都不曾料想到的模样,

    就如形影般相随,如形影般殊异。

    渊潭山,此时此刻,果不是偶然。

    恍惚间瞥见少女朝兽的残骸走去,

    武烛明不能对其过多在意,他心上感触交杂,脚下三步并两步,所见消失又隐没,今晚发生的一切让他如在梦中,可是,不能就此忘记。

    眼前所见,得去探寻。

    武烛明自个儿往深处走了几步,把少女留在身后,

    圆珠子,真白玉,武烛明想起它来,“辟开侵害”,仅仅是它的一种含义。

    自那兽死后其光亮也未减一分,润玉落影中,武烛明哪能心安于此,明光不是自玉而现,白玉之外,应是明心。

    并非寂静,寂静来自渊潭山,不是执着,执着来自兽。白玉映出的光芒在时刻提醒着武烛明,于此之外还存在什么。

    迈出一步,他终于“看到”,就这一步,使其注意到,抑或是,使“他”注意到武烛明。

    并非此处所有的异常或寻常,

    灯下不见“他”的形影,却在光影的缝隙下被武烛明所见。

    那个“身影”在灯影下闪现。武烛明追上前去,行至黑暗处才得见,行至光芒处却不见。武烛明就要触及到,可“他”唯一一次显现在属于人的灯光下,似是回首,又似是背对着身后的来客。

    不能为人所见,“他”已从晦暗中走出。

    可武烛明不能再向前。

    并不是出于恐惧,路还没走到头,可他所见已到了尽头。

    脱离了这渊潭山,“过去”的残留,形态也是破碎不堪。人的背影,看不清他的脸,无形的规则,于此悄然一现,武烛明了然,“他”正在离开,从这渊潭山,解开其束缚,松开其规则。

    不过是因为这特殊的一晚,恰好遇到了眼明神清的武烛明,才让他触及了某种次要的延伸。

    “他”的前方即是“夜晓”,“他”的后面则是渊潭山的天幕,

    既无形,也无影,武烛明没有继续。

    更重要的事给他忘了,是否过于专注,武烛明竟没注意到此处的变化,形影的变化,愕然回首,少女背对着他。

    空灵,诡异,宁静,彼此竟是相隔甚远,几个路灯的灯影,却遥遥不可及。

    他绝没有走出这么远,想要说话,声音却传不过去。

    相隔渺远似不可及,少去他们,在平原丘陵,铺开黑夜的画卷。

    武烛明想去拿挂在腰间的某物,来不及。他注意到少女的垂下的手,灯光恍惚仿佛更加苍白,她抬起手臂想要握紧,修长的手指却僵硬得颤抖,少女似乎想起他来,远望他的最后一眼,她的嘴唇攒动,想告诉他什么:

    “明——”太远了,是自己的名字?

    没有继续,她本该忧心,可忧心何用?只是平静在眸,笑意浅挂,仅她素朴的笑。唯有此时此刻不用任何人担心,他们都该明白。

    夜海翻覆。

    灯光忽明忽暗,无人造访此地,晚风摇动路旁草叶,

    不必胆怯,夜影茫茫,本应如此,

    远处是夜晓华光,碍不着此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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