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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灿若桃花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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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灿若桃花的青春 (第2/3页)

靳知远倒没谦虚,声音很淡:“还好。”

    “对了,刚才你们几比几?”悠悠一下子想起来。

    “打平。”他略带诧异的看她,“你不知道?”

    “呵呵,我刚来,只看到你进的任意球……”悠悠有些不好意思,打了个哈哈,额前绒绒的软发在日头下带着细细的棕黄色。

    边说就又接到了周夏阳的电话,催她快一些赶去。两人正好走到学校超市前面,靳知远停了脚步,声音很有礼貌:“我去买瓶水。”

    悠悠忙忙的说了句再见,就往宿舍楼小跑过去,片刻后又回过神来,自己手中的水还原封未动。又急刹车冲了回去,将水塞在靳知远手中:“你喝这个吧,我还没开呢……”

    靳知远手中捏的水已经不那么冰凉了,似乎倒有暖暖的温度,大约是用双手捂出来的。他看着那个匆忙的背影,眼中笑意闪现。

    晚上曾天洋还是打电话来了,一张口就大呼小叫:“快来快来!我们在火锅店。”

    悠悠正把一口鸡肉塞进嘴里,话说得含含糊糊:“赢了啊?”

    对方大约是得意忘形了,电话那头一片嘈杂的声音:“本人今天梅开二度,比分是二比一。”

    悠悠噗哧的笑了出来:“还梅开二度?你以为是学校广播的体育快讯?”

    最后还是没去,快要期中考试了,悠悠对学习向来挺上心,乖乖跟着曹立萍开始上自习。

    天色是将黑未黑的时候,期中考试逼近,学校便是风声鹤唳,一应的学生活动都消停下来,教室中的自习的位子便炙手可热。悠悠跟着曹立萍在教学楼大厅看教务处公布的空闲教室表,随即选定了一个,又替同学占上座,这才拖出了极大极厚的字典一页页的写翻译作业。

    天气终于萧索起来,渐渐也有了秋意,这个节气,是南方很让人惬意的时候。老爸很贴心的发来短消息,提醒悠悠秋天容易上火,要喝菊花茶。悠悠此刻正坐在教室里,透明的杯子中几朵菊花晃晃荡荡的在上下沉浮,金澄澄的温水中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想起藏满古书的小小阁楼,总有湿湿的书香味。

    过了七点,陆陆续续的开始有人进来了。大多是自己班的同学,所谓同舟共济,往往会在一个教室上自习。像曾天洋这种人,托了悠悠的福,总也能找到好的位置,反正不用自己操心,到时候一个短信过来:“哪个教室?”自然也就有个位子。

    悠悠被一组骈文弄得心慌意乱,弯腰站在曹立萍身边低声讨论,教室外面倒是唏唏簌簌的有了动静,不断有人在往外走,就像打了下课铃一样。

    Z大在排课方面做得不错,基本上晚上有课的教室都会集中在一起,不至于互相间影响。悠悠愕然,抬头看见有人推门进来:“这个教室晚上有用,同学们再去找教室吧。”

    一片纷杂的合书声和清理书包的声音,还有不断的抱怨声:“怎么回事啊?都过了七点了,现在才来占用。”

    悠悠皱了皱眉:以往学生会占用教室,大厅会有教务处的通知,而过了七点之后,按惯例不会有人再来占教室。学生们互相间也心知肚明,此时将人赶走,那么就很难再找到有空位的教室了。她的翻译只开了个头,正写在兴头上,无端端叫人打搅了,实在不舒服,只是大家都开始理书包,她叹口气,走回位置上合上了大字典。

    门口又进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女生精致的眉梢微挑,薄薄的嘴唇吐出了一句话:“怎么这么慢?”说着看了看第一排的一张空桌子,并没有人,只有一本大学英语横着,表示“此座有人”。

    苏漾拿起书本,扔在讲台上,“啪”的一声,粉笔灰四处飞洒,带了些不耐烦:“快点收拾干净,这里马上要开会了。”

    教室里几盏日光灯下,她指甲上的彩绘带着一亮一亮的水钻,晃得悠悠眼花。悠悠真觉得心里头火苗一窜一窜的,那轻轻的“啪”的一声,就像打在了自己哪根神经上一样,于是顾不上教室里挤着多少人,唰的站了起来。

    “师姐,你们有教务处的借教室证明吗?”以往遇到学生会占教室,学生还是很配合的,不拿手续就进来也是常事,可悠悠就是觉得学生会的人太不厚道,总以为自己的事情比天还要大,那股小火苗蹭蹭的窜到喉咙里。

    声音很透亮,压过了教室和走廊的嘈杂声,前面几个同学停下了动作,往后看了一眼。曾天洋本来和女友已经走到了后门口,此时也停下脚步,半倚着后门,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施悠悠将书包里的字典又拿了出来,微仰着头看着站在讲台前的女生:“没有的话,我就继续在这里上自习了。”

    苏漾楞在那里,一时间忘了回话,门口堵了很多校学生会的男生女生,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曾天洋往位子上走,将书包甩在了桌上,重重坐下。

    到底是到了自习一刻值千金的时候了,既然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抱怨声重又起来,嗡嗡的越来越响:

    “就是啊,这个时间了,学生会还乱占教室,让我们怎么办?”

    “你们没有证明,我们凭什么走?”

    “学生会工作重要还是学生的考试重要?”

    说着学生们又纷纷坐下了,只是里里外外都不安静,到了后来,一个男生大声说了一句:“要不教室分你们一半,你们开会,我们自习。”

    哄堂大笑,也有人大声叫好。

    苏漾大概还真没被人这样顶撞过,脸色越发的白,却又说不出话来。见到她这个样子,悠悠又有些难过,觉得自己太过分了点。一个穿着深蓝毛衣的男生走近苏漾身边,拍着她肩膀说了一句,她脸色稍微好了些,加快步子就出了门。那个男生倒没急着走,一手插了口袋,眼光微微一偏,落在教室中央的小女生身上,嘴角浅浅一抹微笑,转身离开。

    悠悠觉得自己像梦游,坐下的时候嘀咕声都没了,整个教室又安静起来,看书的看书,睡觉的睡觉,真让人怀疑是不是真有刚才那一幕。

    曾天洋拍了拍她的肩膀:“真牛。”

    悠悠干笑两声转过脸去,垂头丧气的望着那杯菊花茶,心想老爸说的真好,果然这几天容易火大。

    干坐了一会,因为心里窝着事情,悠悠匆匆将作业做完,就蹑着脚步往后门走。

    出了教学楼,一开始冲动的热血早已冷静下来,又觉得有些懊恼,顺路就转进报刊亭去找杂志。捧了几本大小不一的书出来时,暖黄色的路灯已经用柔和的弧度将黑暗驱逐干净。一个很高的身影在报刊亭门口对悠悠打了个招呼:“Hi”。

    悠悠僵化在小店门口。

    灯光下的靳知远,深蓝色的针织毛衣和淡色休闲裤,扶着自行车,嘴角都带着笑,朗风疏月,说的就是这样的神情。

    “Hey!”悠悠有些勉强,拖着步子磨磨蹭蹭,那双眼睛哪里是点缀着碎钻,分明就是极亮的钻石。明眸熠熠这个词,多半会形容女子的明眸善睐。悠悠对着这样一双眼睛,实在毫无抵抗力。

    两条长长的人影在灯光下无限拉长开,靳知远问了一句:“你下自习了?”

    悠悠点点头,很尴尬,于是自觉保持沉默。

    “师兄,你开完会了么?”

    夜风清冷,月色如洗,似乎能荡涤开一切尘土。悠悠觉得清冷的日子,有个人一起走回宿舍也不错,即便素不相识。可是不是像这样,对着一个似笑非笑的帅哥,而这个帅哥估计一点不落的看到了自己的泼辣模样。

    其实施悠悠有点委屈,她平时也是一个温婉善良的小女生,只是偶尔爆发起来像火山。于是她狠狠的把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到身后,没等靳知远开口,忽然兴致勃勃:“我请你吃冰淇淋吧?”其实是自己忽然想吃,顺口就说一句罢了——

    而靳知远似乎全然不觉的突兀,笑笑说:“好啊。”

    如果从上往下俯视这张笑脸,肤色晶莹,睫毛浓密的在眼下投上了淡淡一层阴影,她正仔细的趴在冰柜边挑选:

    靳知远拿了两盒香草味的冰淇淋,脚步比悠悠略快些:“你去外边等着。”

    悠悠“啊”了一声:“说好我请你啊!”

    他头也不回:“你喊我一声师兄,怎么能不请你?”

    等到出了门,靳知远将冰淇淋递给她,悠悠手指才触到冰淇淋,忽然觉得不对劲,一片冰冷,手指便微微向后一缩。

    他扬起眉看她:“怎么了?”

    悠悠低头看到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明明也常常在阳光下踢球训练,就是不像曾天洋那样,晒成黝黑的小麦色。她说了句没什么,接了过去。香草的味道是近乎优雅的恬淡,闻着总是有轻薄的甜味,悠悠一口口吃着,此时面对面坐着,第一次看清了对面男生的模样,线条明晰的轮廓,整理得清爽干净。

    刚刚过完的黄金周,悠悠整个寝室一起出动,去了文都市的三廷山玩,悠悠随口说了一句,靳知远立刻轻笑起来:“我家就在文都。”露出的牙齿洁白整齐得完美。

    将一盒冰淇淋吃完了,悠悠才觉得肚子里一阵阵的发凉,其实在打开盒子的时候她就后悔了。今天情绪激动,她竟然忘了这几天并不能吃太生冷的东西。吃完片刻,已经不只是发凉了,就像一把小剪刀一段段的在绞着小腹,脸色也微微发白。

    靳知远已经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两个盒子:“我去扔了。”

    悠悠全副精力正在克制腹痛,“嗯”了一声,坐着不动。

    塑料椅子坐得久了就有些发热,悠悠看着靳知远走回来,很不愿意动动身子站起来。

    “走吧?”靳知远的自行车就靠在一边,于是扶了车子等她。

    悠悠咬牙站起来,可是每牵动一下身子,似乎就让人狠狠的踹了一脚。大概脸色苍白的连靳知远都看出来了:“你怎么了?不舒服?”

    “冰淇淋太冷了吧……”悠悠连装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了,话说得有气无力:“肚子不舒服。”

    靳知远愣了一愣,伸手就去扶她手臂:“去校医院。”隔了片刻,似乎恍过神来,踌躇了一下,“还是送你回寝室吧?”

    他的手隔着薄薄的衬衣,温暖得让悠悠想起床上的热水袋。

    靳知远低头仔细看了看悠悠的脸色,悠悠勉强笑了笑,到底看清了他的眉峰微皱,双眼也不再是璀璨生辉,沉默的看着自己,倒像带了一丝忧心。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靳知远的语气里有些不确定。

    “真的没事,师兄。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悠悠摇了摇头。

    他很快放开她的手臂,只说了句:“你等等,我送你回去。”

    靳知远从超市出来的时候手里买了些东西,有些歉意的对着悠悠笑了笑:“我的车没有后座,你好些了么?”

    施悠悠后来一直记着这个夜晚,夜风微凉,他替她拿着包,慢慢陪着她走回宿舍。靳知远比她高出大半个头,时不时会低头看看她的脸色。月色如水,他的目光流连在她的脸上,也是带着如水怜惜的。悠悠当时并不知道这些究竟是什么,她只是觉得一阵阵的难受。以至于在以后的回忆里,这样绽放开的青春里,总也带了阵阵的痛楚。

    到了宿舍楼下,悠悠说了句“师兄再见”,转身就要走,靳知远极自然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好好休息。”

    其实从小到大,很多人只要和悠悠熟悉,都会忍不住想摸摸她的头发,就连曾天洋有时候也拍她的脑袋。然而这一刻,悠悠肚子一阵阵痉挛的疼痛,却好像有股暖流从胸口缓缓升到了脸部,她低着头,什么也没说,直接冲上了楼。

    爬上床的时候悠悠脸都白了。周夏阳把热水袋递给她,又替她拿书包里的杯子,翻出了一带红糖:“你又买红糖干什么呀?这里储存了很多还不够喝?”

    悠悠窝在杯子里,腹痛就缓了很多,迷迷糊糊的说:“什么红糖?”

    时间还早,悠悠小睡了一会,再醒来时看看时间,才刚熄灯。另外三个人还没睡,压低了声音在讲话。曹立萍问了句:“你们后来在哪里开会?”

    杨秋敏忍住笑,低声说:“你们那个教室占不成他们又去了隔壁,隔壁看样学样,也不肯让——谁让他们不去借教室?后来在教师休息室随便开了个会就散了。”

    悠悠肚子不疼了,却不由自主的在被窝里缩了缩脖子。

    ”

    悠悠长叹了一口气。

    “醒了?”杨秋敏安慰她,“你又不是学生会的人,有什么关系?大不了以后见面当空气。”

    “唉,刚才更尴尬的是我还遇到靳知远。”悠悠忽然想起临走时靳知远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心情有些复杂,就像小时候表哥作弄自己,在一杯冰了很久的雪碧里加了一勺白醋。

    “靳知远?”杨秋敏说得兴奋,居然翻身坐了起来,“悠悠你认识他?”

    “不算很熟。”

    杨秋敏将被子裹在身上:“悠悠,下次要给我引见一下啊。上次足球赛我混到他们院里去了,愣是没敢和人家搭话。”

    “他人挺好的。”悠悠不敢说自己还和他一起吃了冰淇淋,“他没和你们一起开会么?”

    “人家是路过,又不是我们部的。”杨秋敏一直因为上次球赛没敢上去讲话而耿耿于怀,于是现在不依不挠,“我仰慕他很久了,真的。长得帅,还不是绣花枕头,我一定要努力和他搭句话。”

    悠悠配合的笑了笑,肚子又疼了起来:“行,只要人家不转头就把我忘了。”

    一早起来,悠悠往书包里装东西,才翻出一袋红糖。倒还记得昨晚周夏阳问她怎么买红糖,她捏着红糖的塑料袋,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本来事情本身也就让人觉得难堪了,偏偏那个人还那样细心,倒叫自己不知所措了。

    随堂考完,悠悠出门打开手机,蹦出了好几条短信。

    第一条是曾天洋的,悠悠瞟了一眼,他还真是很闲,特意来问候自己心情如何。

    然后是一个陌生号码:

    “身体好些了么?抱歉,昨天不该请你吃冰淇淋。”

    署名是靳知远。

    悠悠看着手机屏幕,不知怎么的,就给他回了一条:“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摁完发送键,又觉得回得莫名其妙,一心一意希望对方不要回自己短信。

    幸好手机一直没响,直到吃完午饭,悠悠差不多忘得一干二净了,才收到回信:

    “很早就知道了。”

    悠悠正挽了室友的手,于是脸颊粉红。耳边有人在问:“悠悠,你吃了很多辣椒吗?怎么脸红了?”

    这是十月的最后几天,秋高气爽的日子,天空湛蓝明朗的像一块巨大的明镜,而少男少女澄澈的心思就一点一滴的映了上去。几朵飘着的云絮,倒像极了手中的棉花糖,大大的一口咬上去,其实一抿只剩下几丝甜味,而嘴边倒是沾得黏糊糊,闻着一股蜜糖香气。

    外语院的女生只要姿色过得去,从来是不缺人追的。像悠悠寝室这样,四个全是单身,倒真是算罕见了。其实陆陆续续也有人追,前一阵一个哲学系的男生求了楼管阿姨半天,吭哧吭哧的跑到了她们寝室。当时杨秋敏一个人在寝室,好歹也算见过世面的人了,却对着一大捧灿若朝阳的红色鲜花楞了半分钟。

    等到悠悠回来,自己桌上放了一大捧鲜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干什么啊?”

    其余三人一脸同情的看着她:“很明显,那个男生缺少母爱。”

    百度出来康乃馨的花语,确确凿凿:母亲我爱您、热情、真情。

    悠悠很不甘心,几乎咬牙切齿的对曹立萍说:“不许笑!前几天还有人给你传纸条,说要当你的免费饭票呢!”

    周夏阳安慰她:“算了,你看看别人,都不嫌弃你带牙套。你还想怎么样?”

    认真算起来,还是追周夏阳的人最多。她长得高且清瘦,一头长发随意的结一个马尾。悠悠家里过年总是会放好几盆水仙,修长的一茎绿色之上小小花朵,却能让整个屋子弥漫开清冷的香气——就是这种感觉。明里暗里喜欢她的人,总是不少,可是周夏阳看来,大约不过就是坦坦荡荡的工作伙伴或者校友老乡而已。

    有一次曾天洋负责任的告诉悠悠:“其实都大二了,男生心里也都有数了。哪些女生追不到,追了也白追,比如周夏阳这样的。你别瞪我,你不属于此类。你和杨秋敏长得不算丑,可都没心没肺,谈了恋爱就纯属坑人家男生。”

    悠悠认真的自我检讨,可是仔细衡量之后,又觉得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日子没什么不好,除去上课之外,可以睡到自然醒,然后上网八卦一下,最后把一天的时间奉献给图书馆二楼靠窗的桌子。生活真的只是一条潺潺小溪,偶有小波澜翻过,温吞吞的从来没有青春小说里所谓的“悸动”。

    就像这天,天气晴好,她灌了一大瓶水,坐在惯常的桌边,懒洋洋的翻闲书。曾天洋的短信发来了三条,让她去看自己首次校队训练。悠悠忍不住在心里“嗤”了一声,心想这至于显摆成这样么?其实他的短信里态度倒是挺恳切,像是免费送了她某明星的巡回演唱会门票一样。

    其实这种天气,出去晒晒太阳真的是不错的选择,悠悠很是矛盾了一会,能溜进去校队看球至少能让杨秋敏那些爱犯花痴的女生尖叫一把。于是虚荣心作怪,她理了理书包,还是决定出门。

    曾天洋还真是没骗她,把她带进来场地,自己匆忙下去热身了。秋日的午后,不算强烈的阳光柔和的洒满全身,她就一个人霸占了一整个看台,微仰着身子,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

    亮绿色的草坪上男生们正在分发颜色闪亮的训练背心。有几个开始慢跑,其中落在最后的一个男生,短而黑亮的头发在微风中拂动,一边和身边同伴说笑。十分英俊的侧脸,下巴的弧度恰到好的有些坚毅,又微微扬起,露出几分骄傲。其实悠悠差不多把之前的事忘了,于是扬起手冲他笑:“师兄!”

    靳知远有些意外,看台上的小女生离自己有十几米,可笑容却仿佛近在咫尺,于是冲她挥手,大声打了招呼。一旁的同伴笑了笑:“挺可爱的。”于是他又抬起头,重新看了一眼。少女已经把目光移开,兴高采烈的冲曾天洋喊了句什么。他忍不住笑,对同伴说:“是啊,是个师妹。”

    训练完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曾天洋兴奋的问:“看见我那个点球训练没有?”

    其实她一直在看小说,于是心虚的点点头,勉为其难的夸他:“有进步。”

    曾天洋很是得意的样子,拍她肩膀:“一起去吃饭。”

    悠悠看着男生们纷纷打着电话,都是在招呼自己的女朋友过来,皱了皱眉:“算了,人家一对对的,我才不要和你凑对。”身后传来轻笑,有人也拍了拍她肩膀:“一起吃个饭吧。”

    靳知远轻松如常,看着小女生的脸慢慢变成酡红,微笑道:“都是熟人。”

    最后还是被拉了过去,曾天洋甩甩头,大声冲靳知远喊:“靳知远,你面子还真大。”

    她就随着曾天洋喊他靳知远,至于之前的师兄什么的,都抛在脑后了。来的十几个人很是识趣,孤家寡人的都坐在一堆,悠悠的左手就坐了靳知远,一桌的男生好几个长得膀大腰圆,曾天洋叹气说:“你看,像我这种身板,带球的时候还真撞不过别人。”

    同桌的还有几个悠悠还认识,大多是上一届的师姐,也算外院的知名人物。一群男生起哄,光喝酒没意思,说是要玩游戏。悠悠坐立不安起来,酒桌上的游戏就那么几样,她通通不擅长,瞥过去狠狠的瞪着曾天洋。

    最后决定玩数七,曾天洋正被一边的男生灌酒,悠悠只能对靳知远说:“什么是数七?”

    她很有些紧张,眉头就轻轻皱起来,连着嘴唇都抿紧了,泛着珍珠白。

    靳知远忽然很想用手指摁下那个小小的川字,于是忍住笑意给她解释,说白了就是逢七就跳过,喊过,别的依次念数字就可以;喊错或者卡壳都要受罚。说完了只是一愣,觉得那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灯光是橘色的,她眸子的颜色就近似成了玛瑙色,温泽可人。他忍不住安慰她:“没事,很简单。”

    悠悠只当作没听见,一脸绝望:“你不知道,我对数字超级没感觉的。”

    第一轮到悠悠的时候,靳知远另一边的第一个男生卡壳了,众人起哄后灌了一大杯啤酒下去。悠悠松一口气,至少从靳知远开始重新数一,不用心惊胆战也知道自己该说二.

    有些晦暗的灯光下,悠悠清楚的看见靳知远看了自己一眼,嘴角的弧度很温和,可是分明带着促狭的笑意,她一心等着轮到自己报数,也没在意,就听见有人说:“靳知远,从你这里开始。”

    他低声问她:“准备好了?”

    悠悠点头。

    于是很分明的一声:“零”。

    悠悠想说二,可是又觉得不对,一分神的功夫就卡壳了。一桌人都开始大笑,有几个男生边起哄说:“靳知远,你欺负小师妹啊。”

    曾天洋更是乐不可支,一边给悠悠倒酒:“快喝快喝。”

    也有女生在对面说:“女生就算了,这么一大杯,干脆就额头上弹三个暴栗吧。”

    悠悠乖乖的拨开额前的刘海,对着靳知远说:“我认了。”

    她微阖了眼睛,脸轻轻的皱到了一起,露出的额头白皙光滑。靳知远刚才见她表情可爱,忍不住作弄她,现在倒有些心软,只能说:“我弹了。”

    他的手指有些冰凉,很轻的三下,一旁还有男生起哄:“今天有人玩游戏很投入啊。”

    悠悠低头喝了口水,脸上晕开一点粉色,毕竟一桌的人都不大认识。就听见靳知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会我提醒你。”他明显压着声音说的,双眼都没看着她。

    悠悠疑惑的看他,左手修长的手指在一次性桌布上轻轻敲击。

    该轮到悠悠喊“过”的时候他自然的会轻轻叩一下,悠悠觉得放松很多,其余时候只要顺着靳知远报的数字往后喊就行了。就这样玩了好几轮,一次都没错。

    到底吊着心思,一个晚上几乎没动饭菜,出饭店的时候,悠悠才觉得饿,一抬头,曾天洋已经飞奔开去:“女朋友回来了,你自己回去吧施悠悠。”

    她冲那个背影吐舌头,于是放慢脚步落在最后,寻思着去哪里觅食。

    学校的后门口开着一家蛋糕店,装修得很别致,店面虽小,却很花了心思,色调是明快的鹅黄色:各色的漂亮蛋糕整齐的放在玻璃柜里,明明很普通的字眼,“薰衣草乳酪”,或者“香槟芒果”,却莫名叫人心里生出甜意。

    她坐在窗口一口口的吃抹茶蛋糕,难得小店里只有她一个客人,服务员围了很田园的碎花围裙,站在柜台后,音乐若有若无。她看见靳知远背着包走过的时候,忍不住摸出手机:“靳知远,我请你吃蛋糕。”

    隔着玻璃和一条马路冲他扬扬手,兴高采烈的样子。

    靳知远坐下的时候,面前已经放了一份奶绿色的慕斯,点缀着一块芒果,一副淡雅的颜色。其实他不爱吃甜食,悠悠的蛋糕已经被挖得千疮百孔,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谢谢你刚才帮我。”还真是忘了最开始敲她的三个暴栗了,光记着帮自己作弊了。

    吃抹茶蛋糕会让人觉得幸福,因为就连打嗝的味道都是清新的茶香。难得有这样的东西,打嗝也能让人唇齿留香,她就会一直的喜欢。她吃得一脸满足和幸福,靳知远反倒搁下了叉子,微笑问她:“够吃么?”悠悠嘴角还沾着一小块奶油,抬头冲他笑:“够了啊。”他的手微微一动,似乎是想帮她擦去,最后不过笑了笑。

    还没开口说话,悠悠就接了个家里的电话,她的家乡话是典型的吴侬软语。靳知远听不懂,他只看见她微皱着眉,语气有些可爱的不耐烦,可是吐出的字还是一个个的软绵剔透。

    于是忽然记起有一次陪母亲去看评弹,那场演出真是一票难求,他坐在母亲身边安静的听,后来母亲对自己说:“人家说话可真好听。”他倒是问了句:“你能听懂?”母亲怔了怔,偌大的剧院里三弦和琵琶乐声琮铮,倒似有人袅然点燃了檀香,微笑说:“要是女孩子能软软得说一口这样的话,能不惹人疼爱么?”

    他终于有点明白了,这样的话语,可不像水晶一颗颗落在琉璃盘的叮冬声么?似乎半夜微雨,落在枝头新花上,柔柔的流淌出一整个春天。

    快十二月的天气,悠悠很怕冷,早早的围上围巾。那是一条乳白色的大围巾,将半个脑袋都包了进去,不知道是什么毛线织的,软茸茸的让人觉得身处云端。

    她复诊出门就拐进了一边的大商场,过两天是周夏阳的生日,寝室的三个人背着她凑在一起商量,最后决定一起买一块手表当礼物。悠悠提了手表那个细细长长的包装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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