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3/3页)
我没有什么影响。后来我亲眼看见了一个死人。这使我感到惭愧。”
“惭愧?”我不由自主地叫出来。
“惭愧,因为那个孩子只比我大三四岁,是那样的精力充沛和勇敢,在不久前还是充满生命力,还是那样善良,而现在只剩下一堆烂肉,那样子就象从来没有活过似的。”
我没有说什么。我读医科时曾经见过死人,在战争时看见的还要多。使我倒胃口的是他们看上去非常渺小,一点尊严没有。只是些弃置不用的木偶。
“那天晚上,我没有睡觉。我哭了。我并不是为自己担心;我感到忿恨不平;使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是死的丑恶。战争结束了,我回到家里。过去我一直喜欢机械。
如果航空没有什么干头的话,我就进一家汽车工厂。我曾经受过伤,只能暂时无所事事一下。后来他们要我就业。我没法做他们要我做的那种事情。这好象很无聊。
我曾经有过很多时间在思索。我不断问自己,人生是为了什么。归根到底,我能够活着只是靠运气;我要一生有所作为,但是,不知道应当做什么。我从来没有对上帝开动过什么脑筋。现在却想起他来了。我不懂得为什么世界上要有恶。我知道自己很肤浅;我不认识什么可以请教的人,但是,我要学,所以我就胡乱地读起书来。
”当我告诉恩夏姆神父所有这些话时,他就问我:‘那么,你已经读了四年书了,是不是?你找到答案没有呢?’“‘一点没有,’我说。
“他望着我,一脸的慈祥神气,把我都搞糊涂了。我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使他这样感动。他在桌上轻轻敲着指头,就象脑子里在盘算一件事情一样。
“‘我们大明大智的老教会’,他当时说,‘曾经发现,如果你假装信教那样行事,你就会真正信教;如果你带着疑虑祈祷,但是出于真心,你的疑虑将会消除。
我们圣餐仪式对精神的力量是为多少世纪以来的人类经验所证明了的;如果你肯使自己接受一下圣餐仪式的美,也许上天会赐给你宁静。我不久就要回修道院。何不跟我们一同去住几个星期呢?你可以和我们的杂役僧人一起在地里做活;晚上在图书馆里看书。这个经验不见得不及在煤矿或者在德国农场上做工。’“‘你为什么要建议我这样做呢?,我问。
“‘我从旁观察你已有三个月了’,他说。‘也许我理解你比你理解自己还要多些。你和信仰之间只隔开一层薄纸。’“我对他这话没有说什么。那就象有人扣着我的心弦,并且拨了一下,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终于我跟他说,让我考虑考虑。他就不再言语。在恩夏姆神父逗留在波恩的余下期间,我们从不再提有关宗教的事,可是,在他离开时,他开了修道院的地址给我,说如果我决定去,只要写个便条给他,他就会替我安排住所。他走后,我比预计的还要想念他。日子过得很快,又是仲夏天气。在波恩过夏天相当不错。我读了歌德、席勒、海涅Z读了荷尔德林[注]和里尔克[注];但是,仍然没有找到答案。我时常盘算恩夏姆神父讲的那些话,终于决定接受他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