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2/3页)
“我不懂得是什么使你向往这种严峻的信仰,”我说。
“我想我可以告诉你。我一直觉得那些宗教的创始人有种使人觉得可悲的地方,因为他们要你信仰他作为得救的条件。看上去好象他们要倚靠你们的信心才能对自己有信心。这使你联想起古代那些异教的神抵,如果没有信徒的祭祀,就会变得日益憔悴。吠坛多的不二论哲学并不要求你凭信仰去接受什么;它只要求你具有认识现实的热烈欲望;它断言你能够象感到快乐或痛苦一样有把握地感觉到上帝。而且今天印度有许多人——以我所知总有成百上千的人——自认已经做到这一点。我对于人可以通过知识达到最高现实这种想法感到非常满意。在后期,印度的圣徒有鉴于人类的软弱性,承认通过爱和通过工作也可以得到解脱,但是,他们从来不否认最高但是最艰难的途径是通过知识,因为知识的工具是人类最宝贵的能力,即他的理智。”
七
这里我得先行交代一下,我并不想在本书里阐述所谓《奥义书》[注]的哲学体系。我懂得太少了,但是,即使懂得很多,这也不是阐述《奥义书》教义的地方。
我们的谈话很长;拉里告诉我的比这里写的要多得多,但是,这本书说到头毕竟是部小说,不适宜把拉里讲的话全都记录下来。我想到的只是拉里。下面不久我就要讲到拉里所要采取的行动;我觉得至少要提一下他的那些哲学思考,和可能由此而引起的稀罕经验,否则就会使人觉得他的那些行径不合乎人情;除掉这个原因,我根本不会涉及这样一个复杂绕人的宗教问题。他的声音非常悦耳,连最最随便的一句话都带有说服力;他的脸部表情经常随着他的思想在变化,从严肃到轻快,从沉吟到嬉戏,就象钢琴在许多小提琴猛然奏起一个协奏曲的几个主题时发出的涟漪一样;而使我感到恼火的是,所有这些我休想用语言形容得了。尽管在谈正经事情,他谈时却很自然,口气就象平时谈话一样,也许有点踟躇,但是丝毫不勉强,犹如在谈天气或者庄稼。如果读者有一个印象好象他在说教,那完全是我的过失。他的谦虚,和他的诚恳,都是一望而知的。
咖啡馆里已经稀稀落落,剩下没有几个人了。那些闹酒的早已离开。两个靠爱情做生意的可怜虫也已经回到他们肮脏的寓所。不时走进来一个满脸倦容的人要一杯啤酒和一块三明治,或者一个好象还没有完全睡醒的人要一杯咖啡。都是些脑力工作者。一个是值完夜班回家睡觉;另一个是被闹钟惊醒,一肚子不愿意去参加冗长的一天劳动。拉里似乎对时间和对周围情况都毫不觉察。我这一生中碰到的离奇事情可多着。我曾经不止一次差一点儿送命;曾经不止一次几乎做下风流勾当而且自己心里明白;曾经骑一匹小马沿着马可波罗当年通往传说中的中国那条路穿过中亚细亚;曾经在彼得堡一间整洁的会客室里一面喝俄国茶,一面听一个穿黑上衣条纹裤子的、和声和气的矮子谈他怎样暗杀一个大公;曾经坐在议会大厦一间客厅里倾听着海顿[注]的恬静温柔的钢琴三重奏,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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