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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1/3页)
有时,他一夜狂饮,第二天头疼欲裂,连杯咖啡也喝不下,教课时,自然是昏昏沉沉打不起精神。为了应付这种场合,他在床底下藏了几瓶啤酒,一杯酒外加一个烟,就可帮助他承受生活的重担。
"解酒还须杯中物,"他常常一面这么说着,一面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斟酒,不让酒面泛起泡沫,耽误自己喝酒的工夫。
随后,他就对菲利普大谈起海德堡大学里的事儿来,什么学生联合会里的两派之争啦,什么决斗啦,还有这位、那位教授的功过是非啦,等等。菲利普从他那儿学到的人情世故要比学到的数学还多。有时候,沃顿向椅背上一靠,呵呵笑着说:
"瞧,今天咱们什么也没干,你不必付我上课费啦。"
"噢,没关系,"菲利普说。
沃顿讲的事儿既新鲜,又极有趣,菲利普感到这要比三角学更重要,说实在的,这门学科他怎么学也搞不懂。现在面前好似打开了一扇生活的窗户,他有机会凭窗向内窥视,而且一面偷看,一面心里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不行,还是把你的臭钱留着吧,"沃顿说。
"那你午餐吃什么呢?"菲利普微笑着说,因为他对这位老师的经济情况了如指掌。
沃顿甚至要求菲利普把每节课两先令的束脩,从每月一付改为每周一付,这样算起钱来可以少一点麻烦。
"哦噢,别管我吃些什么。喝瓶啤酒当饭,又不是第一遭。这么一来,头脑反而比任何时候更清醒。"
说罢,他一骨碌钻到床底下(床上的床单由于不常换洗,已经呈暗灰色),又提出一瓶啤酒来。菲利普年纪还轻,不知晓生活中的神仙事,硬是不肯同他把杯对饮,于是他继续独个儿自斟自酌。
"你打算在这儿待多久?"沃顿问道。
他和菲利普两人干脆把数学这块装门面的幌子扔在一边,越发畅所欲言了。
"噢,我也不知道,大概一年吧。家里人要我一年之后上牛津念书。"
沃顿一耸肩,满脸鄙夷之色。菲利普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竟然对那样一所堂堂学府如此大不敬。
"你上那儿去干啥?无非是到那儿混混,镀一层金罢了。干吗不在这儿上大学呢?一年时间不管用,得花个五年时间。要知道,生活中有两件宝:思想自由和行动自由。在法国,你有行动的自由,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会出面干预,但是你的思想必须同他人一致。在德国,你的行动必须同他人一致,可是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这两件东西都很可贵。就我个人来说,更喜欢思想上的无拘无束。然而在英国,什么自由也没有:被陈规陋习压得透不过气来,既不能无拘无束地思想,也不能随心所欲地行动。这就因为它是个民主国家。我看美国的情况更糟。"
他小心翼翼地往后靠,因为他坐的那把椅子一条腿已有点晃悠,要是在他高谈阔论、妙语连珠的当儿,猛然一屁股摔倒在地,岂不大杀风景。
"年内我得回英国去,但要是我能积蓄点钱,勉勉强强凑合得过去,我就在这儿再待上一年。以后,我无论如何得回去,不得不和这儿的一切分手啦。"他伸出条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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