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2/3页)
了的。我现在只要一想到舰队街和林肯旅社,就恶心得直打哆嗦。世界上只有两件东西使我们的生活值得苟且,这就是爱情和艺术。我无法想象你竟能龟缩在办公室里,埋头伏案于帐册之中。你是不是还头戴礼帽,手拿雨伞和小黑包?我总觉得你我应当把生命视作一场冒险,应当让宝石般的火焰在胸中熊熊燃烧。做人就应该冒风险,应该赴汤蹈火,履险如夷。你为什么不去巴黎学艺术呢?我一向认为你是有艺术才华的。
最近一个时期,菲利普反复盘算着这种可能性,而海沃德的建议恰好与他的考虑不谋而合。一上来,这个念头着实使他吃了一惊,但他又没法不朝这方面想。经过反复思考,他觉得这是摆脱目前可悲处境的唯一出一路。他们都认为他有才华:在海德堡,人们夸奖他的水彩画;威尔金森小姐更是赞不绝口,说他的画很逗人爱;甚至像华生一家那样的陌生人,也不能不为他的速写所折服。《波希米亚人的生涯卜书留给他的印象可谓深矣。他把这本书也带到伦敦来了,逢到心情极度压抑的时候,只要看上几页,万般愁思顿作烟云散,恍惚已置身于那些令人销魂的小阁楼里,罗道夫他们在那儿唱歌,跳舞,谈情说爱。他开始向往巴黎,就像从前向往伦敦一样,不怕再经历第二次的幻灭。他渴望罗曼蒂克的生活,渴望美和爱情,而所有这一切,似乎在巴黎全能享受到。他酷爱绘画,为什么他就不能画得同他人一样出色呢?他写信向威尔金森小姐打听,他要是住在巴黎生活费用需要多少。她回信说,一年八十英镑足以应付了。她热情支持他的计划,说他有才情,不该埋没在办公室里。她颇富戏剧性地说:明明可以成为大艺术家的人,有谁甘心当一辈子小办事员呢?她恳求菲利普要有自信,这才是最关键的。然而,菲利普生性谨慎。海沃德奢谈什么做人应该冒风险,他当然可以这么说罗,他手里那些镀有金边的股票,每年给他生出三百镑的利息,而他菲利普的全部财产,充其量也不过一千八百镑。他举棋不定。
事有凑巧,一天古德沃西先生突然问他是否想去巴黎。该事务所替圣奥诺雷区的一家旅馆管理帐务,那是家由某英国公司开设的旅馆,古德沃西先生和一名办事员每年要去那儿两次。那个经常去的办事员碰巧病倒了,而事务所内工作很紧张,一时又抽不出别的人手。古德沃西先生想到了菲利普,因为这儿有他没他无所谓,况且契约上也规定他有权要求承担件把最能体现本行业乐趣的差事。菲利普自然是喜出望外。
"白天得忙一整天,"古德沃西先生说,"但是到了晚上就自由啦。巴黎毕竟是巴黎嘛。"他狡黠地微微一笑。"旅馆里的人待我们很周到,一日三餐分文不取,咱们一个子儿也不必花。所以我可喜欢上巴黎呢--让别人替咱掏腰包。"
抵达加来港时,菲利普见到一大群脚夫在不住指手划脚,他的心也随着跳荡了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呢,"他自言自语说。
火车在乡间田野上疾驶,他目不转睛地凝望窗外。他很喜欢那一片片起伏的沙丘,那沙丘的色调,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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