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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月上柳梢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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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月上柳梢头 (第3/3页)

到哪去了?我…我只是看他不得志,瞧着有些可怜罢了。”

    梧桐居士轻轻一叹,拉着她的小手,说道:“外头冷,进去吧!”

    顾倩兮回头一望,只见一条巷子空空荡荡,心中忽然一悲,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他。

    “姨娘,那小子还真耐命。我把他调去管花园,连锄头也不给他一个,他居然自己买了一把,死赖着不走……”

    顾倩兮回到家中,听见管家正与姨娘交头接耳的,不知在谈什么事。顾倩兮没心思多理会,闷闷的吃过晚饭,向长辈请了安,便自睡了。

    之后一连十余日,她每日自去学画,却始终没有再遇上那公子。婢子小红见她愁眉不展,也不知如何是好。

    一日黄昏,顾倩兮学完画后心头烦乱,在府邸院中赏花散心。她心情不佳,越走越远,顾家的宅子极大,竟走到下人住居的地方。

    小红道:“小姐,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走吧!”

    顾倩兮忽地想到那人也是人家的长工,她缓缓地道:“我从不知下人的生活是什么景况?我想瞧瞧去。”小红不便违逆,便跟着走了下去。

    此时夕阳西下,晚霞伴着初春的浮云,园中的花草被夕阳映得红了,宛若画境。顾倩兮心中一阵怅怅的愁思,不知如何方能解脱。小红看着顾倩兮红通通的脸蛋,不由替她叹了口气。

    顾倩兮听了她的叹息,幽幽的道:“小红,你也有心事么?”

    小红道:“婢子没有心事。”

    顾倩兮淡淡的道:“那你又为何叹气?”

    小红摇头道:“小姐,小红是心疼你啊!”

    顾倩兮笑了笑,说道:“傻丫头,我没病没痛,你心疼我做什么?”

    小红低声道,“小姐,我听人家说过,世上的事,不如意十常八九,你可看开些啊。”

    顾倩兮望着晚霞,轻轻地叹了口气。

    小红正要劝慰,忽听一人大声吆喝,赤脚提锄,正对园里花草大肆摧残,嘴里还念念有词,其状颇杀风景。

    顾倩兮一怔,说道:“小红,这些花草植来甚是不易,那人在作什么呢?”

    小红对那人叫道:“喂!你这人在干什么?这些花草都要给你弄死了!”

    那人背对着主仆二人,没好气的道:“我就是要把它们全毁了。”

    顾倩兮眉头一皱,说道:“是谁吩咐你这样作的?”

    那人却似没听到一般,仍是用力砍拔。

    小红道:“你这人怎敢那么无礼?小姐在问你话哪!”

    那人头也不回,说道:“是管家吩咐我的,要我把这里的花全砍了,另外再种新的。”

    顾倩兮奇道:“竟有这等事?这我倒是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待我问问管家去,你再干活不迟。”

    那人道:“小人是种花植草的下人,就算说了名字,小姐也记不得,不如不说。”

    小红怒道:“小姐问你话,你拖拖拉拉的说什么废话啊!”

    那人道:“二姨娘吩咐过的,要小人不可和小姐说话。”

    顾倩兮又是一奇,道:“有这种事,你到底是谁?”

    那人手上不敢稍停,说道:“小人姓花,名草人。这名字非常好记,是小姐一人专用的,以后小姐看到我,大叫一声‘花草人’,我就知道啦!”

    顾倩兮明知他在胡扯,但也忍不住好笑。忽见管家匆匆走来,大喝一声:“卢云!你这死小子!不做事在这扯什么?”

    顾倩兮听见管家叫那人作“卢云”,她心道:“卢云,卢云,好熟的名字。啊!卢云不就是爹爹的那个书僮吗?怎么给派在这种花了?”

    她想起这人曾应了一个江南无解的对联,深得父亲的喜爱,有意要收他作幕宾,顾倩兮不禁微微好奇,想看看这个才华出众的青年长得是什么样子。她只见夕阳照在卢云宽阔的背上,却见不到他的脸。

    却见管家又吼又跳,在卢云身边直骂。顾倩兮说道:“刘管家,是你要他把花草拔掉,再重新栽植的?”

    管家陪笑道:“是啊!这些花草大伙儿看得腻了,不重栽不行了。”

    卢云头也不回,大力地把一株株牡丹拔了下来,顾倩兮摇头道:“卢云,你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人,怎么对待花草是如此残暴!”

    卢云哈哈大笑,回过头来,说道:“我举止粗鲁,倒教小姐受惊了。”

    顾倩兮一怔:“怎么这笑声如此熟悉?”只见夕阳照在卢云脸上,他满脸也尽是讶异,两人一起惊呼:“原来是你!”

    那被唤做卢云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几日她芳心可可,深藏心中的男子。顾倩兮此时方知,元宵灯会中和她一起赏灯打谜,梧桐居中匆匆离去的那名公子,原来就是她家中的书僮。

    两人凝视对方的脸庞,顾倩兮见卢云脸上的神色从惊讶慢慢变成漠然,最后是嘀嘀咕咕的转过头去。

    管家吼道:“死小子!你敢和小姐说话!二姨娘的话都丢到一边了吗?”

    卢云不再言语,低身拔草。

    顾倩兮叫道:“公子!”

    卢云却不回头,默默地干着活。

    管家笑道:“小姐,你怎么叫他做公子?这人身份贱得很,不过是个下人。你这般叫他,他那受的起啊?”

    顾倩兮脸色一沉,对管家道:“下去!这没你的事。”

    管家不知小姐为何发火,陪笑道:“小姐,你这是……”

    顾倩兮板起俏脸,冷冷地道:“我叫你下去,你没听见吗?”

    管家见小姐面色不善,只有躬身退开。

    顾倩兮忽道:“且慢!你明儿个把他调回书房,这里的粗活别叫他做了。”

    管家迟疑道:“小姐,二姨娘吩咐我,要这小子在花园里干活。我若调他回去,只怕二姨娘生气哪!”

    顾倩兮顿足道:“你眼里只有姨娘,没有我这小姐吗?”

    管家哪见小姐发过这么大的脾气,顿即傻了,忙道:“小姐既然这般说,我明天就把他调回书房。”

    顾倩兮见卢云仍低头干活,低声道:“你……你不用做这些活了,知道吗?”

    卢云却恍若不闻,还是俯身拔草。

    小红叫道:“喂!小姐把你调回书房了,你没听见吗?”她叫了两声,卢云既不回头,也不停手。

    小红哼了一声,道:“小姐,这人是个疯子,我们别理他。”

    顾倩兮见了卢云的样子,叹了口气,低声道:“算了,我们回去吧!”

    其实,卢云岂会听不见小姐的说话?他又怎会不知小姐的好意?但他就是道不出个谢字……

    卢云自己也不知为什么,他宁愿继续再这做粗活,他也不要见到小姐,受她的恩情……

    原来这一个多月来,二姨娘每日里只打着那几个坏心眼,就想趁着老爷不在,趁势将卢云赶出顾府。管家奉了姨娘之命,先将卢云调到园里种菜,待见他做得头头是道,却又把他调去种花,每日里就是要他拔掉园中花卉,之后再行重栽,整日里反反覆覆,非把他整得七晕八素不可。只是卢云念着顾嗣源与自己的约定,无论姨娘如何恶整,他始终信守承诺,苦撑不走,却没想到阴错阳差识得了小姐。

    到得第二日,那管家果然不敢违背小姐吩咐,便命卢云开始打理书房。卢云如以往一般,打扫完后又开始习练内功。他此时内力已非凡俗,练得片刻便觉精神奕奕,至此已是不练不快。

    正练间,忽听一人敲门,卢云一怔,此时老爷上北京去了,甚少有人到书房来。卢云忙开门相迎,只见眼前站着个少女,明眸皓齿,肤色雪白,不正是顾倩兮吗?卢云愣了一会,不知要说什么,顾倩兮却迳自走进。她见卢云低头不语,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隔了良久,顾倩兮道:“卢公子……”

    卢云心下一凛,忙道:“小姐,你别这样称呼小人。你就叫我阿云吧!”

    顾倩兮见他分了主仆贵贱,心中不喜,道:“卢公子,你别要这样,我从不在意什么下人不下人的。”

    卢云不语,只垂手站在一边,直比顾嗣源在的时候还要恭谨三分。

    顾倩兮温言道:“你过来坐下啊!”

    卢云往后退开一步,摇头道:“小姐您快别这样了,小人不过是您的书僮,如何能与你同席而坐?此举乱了伦常,那是万万不可的。”

    顾倩兮大声道:“你…你明知我不在乎,为何还要摆出这等难看模样?”

    卢云急忙躬身弯腰,连连作揖道:“小姐您别生气,卢云举止若有不妥,还请重重责罚。”

    顾倩兮见他这幅模样,全身说不出的难过,忍不住心中一酸,眼泪便要落将下来,卢云只是垂手而立,装作不视。顾倩兮伤心一阵,突然小姐脾气发作,心道:“你要当下人,我就让你当个够!”

    她大剌剌的往椅中一坐,冷冷地道:“研墨。”

    卢云不知她此举何意,心道:“她是小姐,不论要做什么,我都照办便是了。”忙研了浓浓地一砚。

    顾倩兮神色俨然,不见喜怒,只听她又道:“纸笔呢?”

    卢云忙将纸笔给送上。顾倩兮微一凝神,在纸上画了起来,卢云侍立一旁,见她画了一幅泼墨山水,笔致嫣然,意境清雅。

    顾倩兮画毕之后,低头不语,卢云站在她身后服侍,既不言语,也不品评。顾倩兮身子一颤,忽地将画给撕了,卢云一声惊呼,这幅山水确是妙笔,撕了极为可惜。

    卢云低声道:“小姐,好好一幅画,你为何把它撕破?”

    顾倩兮冷冷地道:“你一个下人也敢向我说教吗?”说罢站起,走到卢云身前,凝目看着他的双眼。

    卢云低下头去,避开她的目光。

    顾倩兮极轻极轻的叹了口气,迳自走了。

    卢云望着她的背影,心道:“官家小姐果然任性。”他收起撕破的残画,又开始习练内功。

    接连数日,顾倩兮每日都到书房来,或画丹青,或写诗填词,但每次都把作品撕烂,便即离房。这日顾倩兮撕了一幅绿竹,忽然趴在桌上,抽抽咿咿地哭了起来。卢云这几日甚少与她说话,直如书僮一般,此时见她哭泣,也不知要不要上前安慰,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顾倩兮抬起头来,嗔道:“你……你叹什么气?”

    卢云低声道:“我见小姐难过,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叹气了。”

    顾倩兮缓缓站起身望着卢云,一双大眼中串着珍珠般的泪珠,小巧的红唇一颤一颤地,煞是美丽。顾倩兮强忍悲音,哽咽道:“卢公子……”

    卢云忙道:“不敢,小姐叫我阿云吧!”

    顾倩兮大怒,说道:“住了!你给我收起下人的嘴脸,我不要看你这模样!”她声音一滞,眼泪又流了下来。

    过了一会,她拭去泪水,温言道:“算了,我不怪你。反正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卢云心中一震,忽觉心中空荡荡地,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撇开了头,默默不语。

    顾倩兮柔声道:“卢公子,我敬你是个有志气的读书人,只是时运不济,沦落为下人,我才折节下交。岂知……岂知你就是放不开你的身世,我连着几日来看你,你每天就装了这副下人的脸来对我,你……你真的是那个有骨气的落魄书生吗?”

    她走向门口,回首望向卢云,眼中柔情无限,但随即又低下头去。

    卢云见她就要离去,颤声道:“小……小姐……”

    顾倩兮闻言停步,望着卢云。

    卢云低声道:“你……你等一会儿。”只见他走入书堆,拿了些东西出来交给顾倩兮。

    顾倩兮一看之下,忍不住“啊”地一声轻呼,原来卢云给她的东西,正是她这几日撕碎的书画。这些书画早成碎屑,卢云却又把这些破片重新拼凑,黏好贴齐,不知费了他多少功夫。

    卢云低声道:“小姐,这些书画实乃佳作,如此撕掉,太也可惜。你拿回去吧!”

    顾倩兮接过书画,忍不住泪水一滴滴的落在上头,将墨都阴开了。她转身奔出,叫道:“笨蛋!你是个大笨蛋!”

    卢云见她奔出书房,这次却是头也不回,料来不会再来了。

    卢云望着空荡荡的房门,心道:“谢天谢地,她不会再来了!那倒好,省得每天侍候这位千金小姐。”

    他坐了下来,要修习内功,但不知为何,就是静不下心。他看着窗外,想着顾倩兮的一举一动,脑中想起她说的“反正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忽然心中一酸,陡地躺倒在地,怔怔地看着屋顶,好似身上有一处地方莫名死了,再也不属于自己……

    第二日卢云又到书房上工,打扫之后,忽地懒洋洋地提不起劲。书不读了,连内功也不想练了,他呆呆的望向窗外。书房中一向无人来访,他便这么坐着,只是每逢风吹草动,他就跳了起来,以为顾倩兮到了。但这整整一日,顾倩兮毕竟没有再来。

    卢云从早到晚连饭也不去吃,原本一个刻苦自励的年青人,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他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扶疏的花木,也不知为什么,忽然苦笑起来。

    百般寂寥间,似乎有个声音开始嘲笑自己,他读了那么多书,为的是什么呢?科考无望,成了待罪之身,又何必再念什么书?拼着一身傲骨,不愿改姓移宗,到头来被人们辱骂嘲讽,又为了什么?满腔济世热血要来干嘛?折磨自己罢了。看看阿福多快乐,自己真是个笨蛋,顾小姐说得真是有理。

    连着三日,卢云都这样呆呆坐着,不饮不食。第四日晚阿福来找他,见他倒在地上,高烧不醒。阿福惊得嚷嚷,叫人过来一看,才知卢云居然感染外感的伤寒。其实凭卢云的内力,原不该病,但他心神大乱,又停了饮食,才染上了恶疾。管家听说此事,只觉倒楣透顶,二姨娘倒是大喜过望,众人便捏着鼻子,把卢云扔回他的柴房去了。

    这下惊动了顾夫人,说怕府里要出人命了,便给卢云延请了大夫诊治,那大夫看过之后,要大伙儿千万不可靠近,众人怕给感染伤寒,只有阿福每日给他送汤药去,但他也不敢进去,只把东西搁在柴房门口,希望卢云自己出来吃食。但一连两日,药碗摆在门口连动都没动。人人都猜他已死在里面,只是没人敢进去查看。

    第三天夜里,卢云迷糊间忽然清醒,只见四周一片黑暗,心知自己就要死了,回思一生,贫贱潦倒。他想起过世的爹娘,更是泪如雨下。忽然一双温软的手扶起了卢云,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将苦浓的药汁喂入了他的嘴中。

    卢云迷迷糊糊地抬头,见到了一张清丽绝俗的面孔,满面关怀的望着自己,却是千金小姐顾倩兮。卢云又惊又喜,以为自己还在梦境之中,霎时放声大哭,不知从哪生出的勇气,紧紧抱住她柔软的娇躯。

    顾倩兮见他醒了,登时大喜,笑道:“你…你终于醒了,小红找来的秘方真的有用。”

    眼角却也湿润了。

    卢云心中大恸,哭道:“小姐,我……我……”

    顾倩兮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抚摸他脏乱的头发,温言道:“别说了,专心养病吧!”

    过不多时,卢云心中只感平安喜乐,便在她怀中沉沉睡去。

    第二日早,卢云醒了过来,已然不见顾倩兮,他心中一阵叹息,想道:“看来我日有所思,昨晚定是在做梦了。”猛然间见到几只药碗,都搁在自己脚边,卢云啊地一声,叫了出来,这才知道顾倩兮每晚都来服侍他汤药,否则以他病情,早已死去。

    卢云悲喜交集,心中感激万分,但最让他开心的不是捡回一条性命,而是再次见到了顾倩兮,他缓缓运功,只觉内力仍是充沛无比,看来此次疾病虽重,却没打垮了他,卢云缓缓起身,走向门口,只见门口堆着些阿福送来的食物,他微微一笑,心道:“阿福这小子始终没有忘了我。”一时眼眶竟有些湿润。

    卢云吃过食物,身子有些气力,便盘膝坐下,行运内功。过了许久,心中渐无杂念,已至返照空明的境界,慢慢地体内涌出一股内力,竟在四肢百骸内狂涌,既不必像以前一般无意无念方能行功,也远比以往温绵的内力更为雄浑,这股内力在他经脉内急走,接连打破了以往走不到的大难关,运行周天后复归丹田。

    卢云给体内这股内力所激,忍不住仰天长啸,声闻数里。他身子虽然虚弱,但仗着内力有成,这病想来是好了。

    忽听柴房外有人叫道:“这小子是不是死了,大喊大叫的。”众人围在柴房外,见到卢云惨白着一张脸走出来,纷纷议论:“这小子活了!”“不!他成了僵尸哪!”“他妈的!

    有那么有气无力的僵尸吗?“

    卢云爬起身来,扶住门板,惨然笑道:“小子给大家添麻烦了。”阿福忙抱住他,将他扶了出来。

    卢云体力一复,他略通医理,便自行抓药调养,一来年轻体壮,二来内力不弱,身子恢复的极快,这次病几乎要了他这条命,但意料之外,内力竟已打通玄关,他自知这“无绝心法”已有小成,比之那日老丐授业之时,已是不可同日可语。只要假以时日,必有大进境。

    又过两日,卢云回到书房上工,只见书房仍如原貌,仿佛他当日离去时一般。卢云痴痴地叹了口气,正要打扫,忽听有人叩门,他忙迎了上去,却见一名少女娉娉婷婷地站在门前,脸上神色似笑非笑,正是顾倩兮。

    卢云陡一见她,禁不住眼眶一热,泪眼朦胧间,心中喜乐得如同炸开,他忙定了定神,嘶哑着嗓子道:“小……小姐今天又来画画写字?”

    顾倩兮嫣然一笑,道:“我不来画画写字,难道是来瞧你这痨病鬼么?”说着横了他一眼,目光中却满是关怀柔情。

    卢云想起她这几日的恩情,泪水登时滑落双颊,他此次疾病非小,乃是外感的伤寒,顾倩兮如此照顾他,可以说是干冒生死大险。

    顾倩兮看在眼里,心下自也激荡,连忙别过头去,不敢与他目光相接,只高声道:“研墨!”

    卢云擦去泪水,替她拿出纸笔,只觉说不出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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