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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讲和 (第1/3页)
杨肃观环顾庙内,迳向众人微微一笑,拱手道:“簧夜忽临,不速之客,还请诸位原恕冒昧。”这几句话字字清脆,言语得体,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刘凌川侥幸捡回一命,却料不到是杨肃观救了自己,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话,只嚅嚅嚿嚿地道:“阁下……阁下为何出手相救?”杨肃观微微一笑,道:“大家本是武林一脉,并无深仇大恨,何必拼个你死我活?”
钱凌异与刘凌川两人对望一眼,心中都感讶异,不知杨肃观何以这般大方。那日华山一场大战,少林昆仑两派首脑对决厮杀,灵定大师更险遭卓凌昭杀死,怎能说双方并无仇怨?何况卓凌昭下手抢劫羊皮,便是从杨肃观手中夺去,钱刘二人心下猜忌,一时暗暗提防,怕他别有阴谋诡计。
钱凌异率先说话,喝骂道:“姓杨的!你跑来长洲干什么?有什么阴谋,明白说出来!”
杨肃观微笑道:“钱四侠言重了,在下路上听说了,据称贵派掌门苦心意旨,终于把铁精找出来了,这当口大概打出了绝世神兵吧?在此先向贵派恭贺了。”
钱凌异冷笑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你少来这套无聊废话,我看咱们神剑之所以失落,八成是你派人干的!你自己招吧!”
杨肃观微微一奇,道:“神剑被人夺走了?是谁下的手?”
钱凌异呸了一声,道:“你还装什么?摆明是少林秃驴下的手!还敢狡赖?”刘凌川受了人家的救命恩情,倒也不愿出言侮弄,便答道:“不敢有瞒,夺剑之人身法太快,咱们也看不清面貌,只是这人趋退如电,我家掌门防备不及,才给他得手了。”
杨肃观深深吸了口气,颔首道:“嘿!我日夜兼程,还是晚了一步。”
刘凌川皱眉道:“杨大人如此说话,莫非识得夺剑之人?”杨肃观摇头道:“阁下不必多疑,总而言之,我定会协助贵山寻回宝剑,免伤双方和气。”
“和气”两字一说,众人都吃了一惊,刘凌川满面狐疑,道:“杨郎中,你救我一命,姓刘的很承你的情,只是明人不做暗事,大家摆明是仇人,你现下这样说话,不觉虚伪么?”
钱凌异讥嘲道:“他们朝廷中人都是一个样,要他们不虚伪,那可太阳打西边出来啦!姓杨的,你到底想怎么样?快快放个屁出来吧!”
杨肃观微微一笑,道:“好吧,既然钱先生问起,我也明说了。我这次过来长洲,专为一件朝廷大事而来,想与你家掌门会商则个。”钱凌异哈地一声,道:“朝廷大事?你这话骗谁啊?你要有啥公干,何不上北京找江大人、刘大人说去,怎么跑来长洲乡下啦?”说着大笑起来。钱凌异正自笑骂,刘凌川却是心下一凛,道:“阁下真有事找咱们掌门?”
杨肃观颔首道:“此处不是说话地方,不便多说。在下只想请两位传话给贵山掌门,就说杨肃观明早登门拜上,请他务必接见。”
昆仑二人听了杨肃观要见卓凌昭,不由得心下诧异,刘凌川咳了一声,道:“这可不巧了,我家掌门与人定了约会,明日正午于娄江口比武对战。杨大人明早若要拜访本山掌门,只怕多有不便。”
杨肃观微微一笑,道:“不打紧,你们先把这封信早上。卓掌门自知我的来意,”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刘凌川满心纳闷,只得伸手接过,钱凌异眯着怪眼,冷冷地道:“杨郎中,明白说吧,咱们两家一向有仇无恩,你到底要干什么?”杨肃观摇头道:“此刻不便多说,只请你们送上此信,真相自就大白。”钱刘二人知道杨肃观心机沈稳,行事厉害,虽下明他有何诡计,但此刻人多口杂,自也不便乡问,当下拿下书信,迳自离庙而去。
卢云也是满心疑问,一看两人离庙,便要飞身出去,找杨肃观问个明白,身形末动,顾倩兮却伸手拉住。卢云心下一凛,低声道:“怎么了?”顾倩兮微笑道:“人家艳婷姑娘有话要说,你别出去打岔。”
卢云探头去看,果见艳婷满面娇羞,痴痴地瞧着杨肃观,似有千言万语要对他诉说。卢云便算再笨十倍,也知道艳婷情有独钟,对杨肃观深有爱慕之意,此时自己贸然出去,不免坏了他俩独处时光。当下也只有按耐下来,免得打扰他俩人。
杨肃观见昆仑门人离去,便对艳婷一笑,温言道:“艳婷姑娘,半年不见,别来无恙?”
艳婷与他眼神相对,忽地满面通红,她肤色白腻,此时脸上挂着一抹红晕,好似施了腮红,看来倍加动人。杨肃观见她不答,便又道:“方才你那招剑法好生厉害,险些要了人家剑浪的性命。下次出手可得留情些了。”艳婷别过头去,轻轻地道:“再厉害也没用,还不是给你轻而易举的破去了。”语气竟是微有怨怼。
杨肃观是个情场百战的男子,当年初见面,便知艳婷对自己有情,此刻再见她柔情荡漾的神态,便知她对自己爱慕甚深。便微笑道:“方才我是救人心切,这才出手代应一招,绝非有意不敬,还请姑娘莫要责怪。”艳婷听了“责怪”两字,登时低下头去,道:“我只是个寻常小姑娘,你却是朝中大臣,我怎敢责怪你什么?”
杨肃观见她闷闷不乐,当下弯身凝视艳婷,道:“快别这么说了,没了朝廷身分,我杨肃观不也只是个寻常人?”艳婷不敢与他目光相接,往后退开一步,杨肃观却将腰间令牌解下,交在艳婷手上,微笑道:“来,这当口换你做官,我当百姓。好不好?”语气轻柔,直像兄长与么妹说话,尽在哄艳婷开心。
艳婷啊了一声,这兵部令符自来便是朝廷威权所系,乃是要紧东西,万没料到杨肃观会将令牌交给自己。她颤巍巍地伸手接过,怔怔拿着,忽地叹了口气,又将令牌递了回去。
杨肃观却不来接,笑道:“怎么了?不过当这么会儿官,便不想做了?”艳婷听了说笑,脸色却是黯淡,她侧开头去,幽幽地道:“这东西再好,我也只能拿个一时半刻。留着做什么?”说话间,握著令牌的小手微微发颤,泪水更已盈眶。
杨肃观见她眩然欲泣,当下走了过去,左手扶住她的腰,艳婷见他行止太过亲昵,脸上一红,想要闪开,杨肃观却低声道:“别动。”霎时已将令牌悬在她的腰带上。
艳婷愕然道:“这……这是……”杨肃观微笑道:“姑娘若是喜欢这令牌,那便送给你了。将来要是遇上事情,你差人把这块令牌送到京里,杨某定会为你打理。”艳婷听了这话,眼中露出喜悦的光芒,颤声道:“你这话当真?”杨肃观颔首道:“杨某言出必行。”
艳婷大喜,取下令牌,放在手上细细把玩,只见上头镶着篆文,乃是“兵部职方司”五字,只是她识字不多,如何认得出来?但也不敢多问,就怕杨肃观看她不起。一时脸泛红晕,纤手轻抚令牌。杨肃观则挂着一幅微笑,低头望着她。
这艳婷在卢云面前,何等聪明活泼,直把他这个呆头书生整得死去活来,哪知到了杨肃观面前,却成了娇羞难抑的模样,顾倩兮看在眼里,忍不住掩嘴轻笑。她从卢云腰间取过印信,正是知州令牌,跟着往卢云面前一晃,口唇轻动:“你这牌子是我的了。”
卢云任官不久,加上生性朴实,不喜随身携带这些印信令符,若非今夜有事,怕又会搁在府里了。他见顾倩兮煞有介事地握着,忍不住微微一笑,心道:“这年头真可怪了,怎么大家都喜欢收藏令牌?下次也找仲海要一块好了。”
卢云哪知道女孩儿的巧思,他若学着艳婷的娇嗲模样,去找秦仲海要那令牌,不免把这个虎林军统领吓得全身发软,落荒而逃了。
良久良久,杨肃观笑了笑,道:“艳婷姑娘,你可知伍制使也南下了?”艳婷听他忽然提起伍定远,忍不住哦了一声。她眨了眨眼,道:“你到江南来,是来找他的?”
杨肃观微笑道:“那倒不完全是。我此来长洲,只为一件朝廷大事而来。”艳婷一头雾水,摇头道:“朝廷大事?那是什么?”
杨肃观微笑道:“你可知方才那封信是谁写的?”适才杨肃观取出一封书信,交在刘凌川手里,艳婷自是看得明明白白,她怔怔地道:“不是你写的,难道还有别人么?”
杨肃观摇头道:“那倒不是。方才那封信是柳侯爷亲笔所就的密函,托我南下转给卓凌昭,请他一同对付江充!”此言一出,神像后的卢云、顾倩兮,神像前的艳婷,莫不大吃一惊。
杨肃观不去理会,袍袖微拂,沈声道:“我此行身怀柳门使命,便是为策反卓凌昭而来!”卢云听说柳昂天竟有亲笔密函,自也震惊难言,他脑中乱成一片,想道:“这是怎么回事?侯爷不是派咱们过来拿人么?到底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顾倩兮见他面色难看,知道卢云极为烦心,但她不明内情,自也不敢多言。
艳婷自也听过柳昂天的大名,知道他是朝中三位首脑之一,她呆了半晌,道:“这种机密大事,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话问到了要紧处,卢云急忙屏气凝神,细细来听。
只见杨肃观面色凝重,叹道:“若要策反卓凌昭,绝非易事,其中有处关节更是为难异常。我左思右想,实在找不出法子解决,也只有请妹子过来帮忙了。”
杨肃观平日一本正经,哪知忽以妹子称呼艳婷,换做旁人来说,不免有些轻挑,但他此刻言语殷切,求恳之情颇真,非但不让人觉得突兀,还多了好些亲近之感,仿佛艳婷真是他的亲妹-般。
艳婷本就不知朝廷是非,哪管杨肃观要策反谁,待见他满面期待的望着自己,不由脸上晕红,侧过头去,道:“别这样说……只……只要我帮得上忙,我定会尽力而为。”她回眸看着杨肃观,轻声又道:“不管有多为难,为了你,我都会去做。”最后这句话细如蚊鸣,料来只有她自个儿听得见,便似自言自语一般。
杨肃观听艳婷一口承诺,登时喜道:“有你亲口应允,那就好办了。艳婷姑娘,我想请你劝一个人。”
艳婷微微一奇,没料到他是以此相求,愣道:“劝人?我人微言轻,什么人肯听我劝?”
杨肃观微微一笑,道:“这人很关心你的,他便是救过你性命的伍制使。”
艳婷啊了一声,道:“伍大爷?你要我劝他什么?”
杨肃观叹道:“我希望他放过卓凌昭。”
艳婷吃了一惊,脸上的红晕慢慢褪去,低声道:“你想叫他别报仇?”
杨肃观颔首道:“姑娘果然聪明,为了朝中大局,我别无选择。”
卢云听了这话,脑中电光雷闪,霎时明白了来龙去脉。为何柳昂天答应接下燕陵镖局的案子,却又不让伍定远南下,另派自己与杨肃观过来,原来早在京城时便已筹划妥当,只等着策反这位昆仑掌门,好来将江充一军。只是昆仑门人与伍定远仇深似海,当日若要明说此计,不免让伍定远心怀不忿,料来为了这个缘故,索性连卢云一并瞒住,恐怕连秦仲海也不知情。
霎时之间,卢云只觉疲倦无比,想起伍定远孤身一人南下复仇,更觉愧对于他,杨肃观察言观色,他见艳婷摇头不语,料知她心中有所疑惑,又劝解道:“咱们这么做,不只是为了柳侯爷,也是为了大家好。当今江充势力庞大,咱们既然正面与这奸臣对敌,就不能没有奥援。伍制使若要蛮干,不免害人害己,到时可就难办了。”
艳婷听了这话,只走开两步,转头望向庙外。此刻月色皎洁,映照地下,如同诗境。想起伍定远那张诚恳黝黑的大脸,忍不住轻叹一声,道:“杨大人说的这些朝廷大事,我是不懂的……只是那时咱们在神机洞里遭逢生死大险,伍大爷不惜自杀,也不愿接受卓凌昭的恩情,现下你要他与昆仑山和解,那是万万不能的。”
卢云听了艳婷的说话,心中暗暗称赞:“艳婷姑娘很是了解定远,算是他的红粉知己。”
杨肃观皱起眉头,道:“姑娘所言,未必是真,说来卓凌昭与定远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咱们少林寺才是燕陵镖局一案的苦主,只要对他晓以大义,相信定远为官多年,定会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你说是么?”艳婷听他娓梶道来,自是无法反驳,她沉吟良久,道:“便算我想劝他,但我人微言轻,与伍大爷不过萍水相逢,非亲非故,他怎会听我的劝?”
杨肃观摇了摇头,上前一步,道:“姑娘切莫妄自菲薄。你可知道,伍制使好生挂记你?”艳婷听了这话,身子竟是微微一颤,道:“他……他挂记我……”
杨肃观点头道:“没错。伍制使好生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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