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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乱世儿女 (第1/3页)
“呼……好热啊……”
溪水淙淙,盛夏中就属溪水最能消暑了,水花湍急,冰凉沁心,把那高山积雪化成的溪水往脸上泼一泼,嗯……睡意全消了,真个凉爽哪……
他发出了这样的赞叹,伸出袖子往脸上抹了抹,原本泥黑的脸颊给这么一擦,登时露出下头雪白的肌肤,他眯起了眼,嘴角泛起了笑,忽然之间,从溪水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嗯,这个老兄年纪不小了……
与脸上的稚气全不相称,这个倒影鬓角霜白,一双眼瞳又黑又亮,看来好生精神,雪白脸蛋上长了一对凤眼,眼儿长长媚媚,望来有点像是女孩儿,怪秀气的。
要不是头上那顶傻里傻气的花冠,这个倒影真算是美男子了。
哎呀一声低叫,他怪里怪气地翻起白眼,跟着便要拿下头顶的花冠。
“阿傻!你在干什么?”
他吃了一惊,急急把双手放落,规规矩矩摆在腿上,脸上做出正经八百的神情。跟着偷偷回眸,打量背后少女的动静。
“哼,稍不留神,你便想把花冠拿下来了,对不对?”
他慌忙摇手,惨然道:“没有啊,我头痒想抓抓,不是要把娟儿姊姊的花冠摘下啊!”
※※※
眼前的小女孩长得一张漂亮鹅蛋脸,酒涡儿明艳讨喜,不正是自封“玉女神剑小精灵”的小淘气娟儿么?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这个娟儿向与傻大个形影不离,那名痴呆中年男子必是阿傻无疑了。
娟儿大剌剌走到阿傻身边,故做俨然道:“你们男人啊,全没一个好东西,姑娘我好心替你做了顶花冠,你却拿来当笑话看,不要就算啦!”说着气鼓鼓地,作势去摘阿傻头上的花冠。阿傻闪了开来,呵呵傻笑道:“娟儿姊姊,你说话好生难懂,什么叫男人不是好东西?”
娟儿听他装傻,登时在他脑门上打了一记,笑骂道:“连这句话都听不懂?你的疯病还没那么厉害,当姑娘不知道么?”阿傻嘻嘻一笑,眨了眨眼,神色装得更加茫然。
娟儿闹了一会儿,却也有些倦了,她挨着阿傻坐下,两人背对着背,同时打了个哈欠。娟儿懒洋洋地道:“你干什么?我打哈欠你打呼,样样事都学我?”
阿傻哈欠连连,摇头道:“没有的事,我刚才放屁,你便没放,我哪有学你啊?”
娟儿噗嗤一笑,捏了阿傻脸颊一把,道:“贫嘴。”
此时犹在午后,阳光晒过树影,洒在溪水上,远处绿影幽幽,伴着石上清泉,更让人懒性大发,夏日炎炎正好眠,二人相倚,慢慢要睡着了。
阿傻睡眼惺忪,低声问道:“娟儿姊姊,你不练剑了吗?”
娟儿听了这话,睡意尽失,陡地跳了起来,惊道:“哎呀,你不提,我倒忘了,晚上师父要考剑法哪,这可怎么办?”
这个娟儿长到十五岁大,每日里还是迷迷糊糊,她状似鬼灵精,其实心思全都摆到杂事上,真要练武练剑,她小姑娘可是一个心眼都没开,打死动不上半点脑筋。
想起师父平素温文儒雅,但打起人来着实厉害,娟儿吓得泪眼汪汪,哀求阿傻道:“阿傻,你可得帮个忙,赶紧替我温习一下,不然晚上没饭吃了。”
阿傻哦了一声,眯着眼道:“没饭吃打什么紧,咱们吃肉丸啊!”说他傻,他又不傻,这阿傻每回遇上旁人求他,老有奇形怪状的话儿推搪。娟儿想起皮肉之苦,哪来的心思斗口,忙哀告道:“好啦,帮姊姊一个小忙,明儿个我买糕儿给你吃。”
阿傻双目喷出精光,冷笑道:“不行,我要上镇赌博,你得帮我遮掩。”娟儿急得跺脚,苦苦告饶道:“随你吧……快帮我把“倒卷珠帘”使上一遍,这招是飞濂剑法第七式,上回师父教我时,你在旁边见过的。”
阿傻嘻嘻一笑,道:“说好啰,明儿个你得带我上镇去赌。”娟儿颔首连连,道:“成,你快些把……”话声未毕,阿傻巨大的身子一个回旋,刹那间便将娟儿的佩剑抽了出来,动作快捷无比,但见剑光霍霍,阿傻刷刷刷三剑出手,霎时之间,已将“倒卷珠帘”连使三遍。这招剑法本有女子阴柔之气,阿傻虽然身材高大异常,但他外貌俊美,乍然使出,却也有些脱尘之态。
娟儿揉了揉眼睛,嗔道:“太快啦!你下手慢些,使得这般快急,谁看得清楚?”阿傻嗯了一声,缓缓使出剑招,他将手腕一抖,先把剑花晃过,尔后右脚向前一伸,左手捏住剑诀,弯身回腰,提剑倒劈而下。正是这招“倒卷珠濂”的精华所在。
娟儿看得心旷神怡,当下抢过长剑,笑道:“这个容易,换我啦!”说着依样画葫芦,也来模仿一番,她将手腕一抖,那剑花只开了半朵,右脚前跨,剑诀却忘了捏,倒劈那记倒是做得煞有介事。她还剑入鞘,笑道:“你来品评一下,我做得道地么?”
这招“倒卷珠帘”有两大要诀,第一样在剑花,那是练武人的基本功,腕力不到,剑花自然展不全,急也急不来。再一样要诀便是左手的剑诀了。这剑诀绝非摆着好看的,出手拿捏,远近方寸,全靠左手剑诀的指引,便似火枪手的准星一般,娟儿连剑诀都忘了捏,却要如何使得全招式?
阿傻茫然睁眼,摇了摇头,他口齿不佳,也不知该怎么点出症结。娟儿见他不语,当即笑颦绽放,先前剑花绽不全,这下春花绽放,反倒全了。也这么一笑,就衬出娟儿日后定是美人胚子无疑。她此时年纪还幼,但几年过后,定如出水芙蓉,当不在她师姐艳婷之下。
只听她拍手欢笑,雀跃道:“太好了!我练成啦!这下可以睡觉了!”说着把长剑往地下一扔,又开始歇息了。似她这般疲懒怠惰,今晚一个不巧,说不定会给青衣秀士活活打死。
娟儿练过剑后,便在溪边午睡打闹,一会儿泼水为戏,一会儿拍手唱歌,真把阿傻当玩伴一般。两人直到天色全黑,这才回去吃饭。
二人沿道回山,月轮初生,银光闪耀,映得路上雪白一片。娟儿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倒也没什么诗意,她一蹦一蹦地回家,行到练武场旁,只见里头黑漆漆地空无一人,想来艳婷早已回去吃饭。娟儿做了个鬼脸,笑道:“讨厌的师姐,自己还不是个懒鬼,还敢说我?”
自张之越死后,艳婷越来越有掌门人的架式,原本还和娟儿有说有笑,但自长洲归来以后,平日里老板着一张俏脸数说师妹,娟儿听了教训,自是掩耳急奔,这几个月除了游逛市集之外,两姊妹从不一起出门,否则路上老是拌嘴吵架,那也真没意思。
此时已在晚饭时分,娟儿自然饿坏了,她携着阿傻的手,便往观里行去。走到观门不远,已听得里头传来说话的声音,那声音好重,似在骂人一般。娟儿心下大喜,低声笑道:“太好了,师姐做坏事给抓到啦!”
艳婷平日乖巧听话,行事益发稳重,难得可以看她挨骂,娟儿自然乐到心坎里了,当下忍着腹饥,拉着阿傻,两人偷偷摸摸地躲到了柴房,隔着窥孔偷看堂上情状。
娟儿凑眼去望,第一眼便看到了师姐,只见她立在堂上东首,秀眉紧蹙,似在烦恼什么。娟儿暗暗偷笑:“姊姊啊,都叫你每天和我一起玩,你却不听,唉……还不是一样落得挨打?”武林中人高手不多,若要找懒鬼,不分男女老幼,随时可以叫出一大排来,只是懒人虽多,却少有人能与娟儿相比。看她这般能耐,多半能在八大门派中名列前矛了。
娟儿眼瞳溜溜直转,便朝堂上师父惯坐的位子瞧去,果见他老人家端坐不动,脸上戴着一幅人皮面具,却看不到脸上神情。娟儿原本嘻皮笑脸,待见师父戴着面具,忍不住微微一惊:“怎么搞得?只师姐一个人在,师父干么戴面具?难道有客人么?”
正看间,阿傻凑过头来,不耐地道:“娟儿姊姊,我肚子饿啦!”娟儿向他摇了摇手,低声道:“别说话,里头好象有客人,咱们看看再说。”不知为何,她一见师父戴上面具,心里便有些不舒坦,当下便要阿傻忍耐则个,先把状况查明再说。
※※※
娟儿正自猜疑,忽听隔墙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青衣掌门,你考虑得如何了?”
这人声音好生难听,有如乌鸦一般,娟儿心下一惊,忙又凑眼去看,只见说话那人是个中年男子,这人在堂上踱来走去,面色蜡黄,长得着实丑。娟儿凝目再看,只见厅上另有三人,一个青面皮老头子,一个庄稼汉子,另一人却是个油头粉面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大小。看那少年不住眼地偷看艳婷的丽色,神色却是有些轻浮。
青衣秀士一向少与武林人物往来,此时忽有三名客人到来,已算今年难得的盛会。娟儿心下暗暗奇怪,想道:“明明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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