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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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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第3/3页)

人的一举一动。想起背后还有同伴撑腰,宋通明心下一宽,复又握紧了刀柄,冷笑道:“老兄,你有种再走一步试试。”人影急晃,黑衣人岂止走了一步,一时连上七步,已然逼近了面前三尺。宋通明惊怒交并,怪吼道:“神刀劲!”

    宋通明率先动手了,这神刀门秘传一门绝学,便是“神刀劲”,一旦望兵器灌注真气,纵使握的是寻常钢刀,亦能削铁如泥,何况手中握的就是祖传宝刀“翔鹰”。此刻管那黑衣人手中是真剑,是无剑,一会儿若要硬挡,都得给自己连人带剑斩为两截。

    ‘神刀劲’出手,气势磅礴。黑衣人并无退让之意,他睁着冷电般的眸子,待得刀锋将至眼前,骤然间右手急抽,场里也是一阵劲风暴响,似有极锋锐得物事迎面而来。

    说也奇怪,对方手上并无兵刃,为何会有兵刃破空之声?宋通明咦了一声,满面错愕,还不知该挡该躲,却听“砰”地一声,店里一张板桌,将黑衣人与“神刀少主”从中隔开。无声无息间,木桌从半空中飞过,但听得“嗤”地一声轻响,桌面裂开了一缝,随即分成两片,坠于地下,发出了轰然巨响。

    桌面裂开了,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晓得它给剖为整整齐齐地两半。此景映入眼中,祝康浑身发抖,赤川子也是牙关乱颤,寒声道:“这……这是劈空掌……”这话一说,全场都醒悟了,看对方手中无刀无剑,却能隔空让板桌裂为两半,此人必然练有一套玄妙掌法,方能凌空斩物。

    劈空掌又称“阴手”,出手时远近自若,曲直如意,足以隔空伤人,故称隔山打牛。当年少林寺的灵智方丈便是个中高手。包厢里的卢云听到了说话,却是暗暗摇头:“不对,这不是掌力。”

    劈空掌精湛高深,可无论如何苦练,至多只能把这张板桌震碎打裂,却无法将之切得如此平整,不消说,对方手上定然藏有奇门兵刃,只是眼里瞧不到而已。

    四下一片骇然,人人心中各有计较,那黑衣杀手却仍缓步上前,森然道:“龙影……”说话间,他的右手再次握住了东西,牙关咯咯怒咬:“交,出,东西!”

    黑衣人的口气更凶了,可是谁也弄不懂他想要什么,只是砍他这副凶样,八成是要来索命的的,众人又惊又怕,宋通明更是首当其冲,他不想淌这混水,只能颤声阻止:“等等……有话好说,别过来,先别过来……拜托……”堂堂的神刀少主,此时好似称了娇弱少女,眼见恶狼逼近,只能双手连摇,哀哀告饶,这黑衣人却似聋了哑了,只管步步逼近,宋通明欲哭无泪,脚步频频后退:“求求你,先别过来……大家有话好说……拜托……拜托……”

    “***混蛋!”宋通明火大了,猛听一声怪响,厉声道:“神刀劲!”

    眼看宋通明提起大刀,发疯似的冲向前去,兵刃里灌注了内劲,激得四下风声大作,众人大惊失色,齐声道:“宋通明!别乱来啊!”

    宋通明虽是个粗人,其实也有他的傻心眼。大吼大叫中,竟把一柄宝刀使得泼水不入,刀上更已夹带了“神刀劲”的猛力,不管对方使得是劈空神掌,抑或什么奇行兵刃,只消朝自己送来,终究会与“翔鹰”相撞。届时宝刀沉重,力强者胜,靠着自己以大吃小,必能让对方现出原形。

    “嗤”地一声轻响,黑衣人右手轻挥,好似再次动手了,只是声响过后,四下却是静悄悄地,这回连破空声也没了,别说看不出招数的去路,连对方是否发招也瞧不出来。

    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瞧不到,宋通明面色有点凄惨,只能闭紧双目,把一柄“翔鹰”使得风吹不进,水泼不入,便朝对方身上撞去。堪堪便要挤到黑衣人眼前,猛听“嗡”地一声,左耳处破空激响,似有什么东西戳来了。

    宋通明吓了一跳,这才晓得大事不妙,他错身让步,急急旋刀自卫,奈何宝刀转了半天,手上却感轻飘飘地,什么也没有撞着。正害怕间,头顶上传来“轰”地劲风暴响,对方直至此时方才真正出售,竟有东西朝自己地脑门直砍而下。

    “娘呀!”宋通明什么也瞧不见,却晓得脑袋将成大西瓜,他吓得魂飞魄散,大喊道:“弟兄们,别愣着呀!”宋通明喊得惨,却没人晓得该怎么就他。毕竟敌方招式太过诡异,究竟使得是刀,是剑,是掌力,是暗器,全然瞧不出来,却该怎么替他挡架?

    卢云见状不妙,忙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铜钱,正要屈指弹射,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剑光奔向了黑衣人得喉头,竟是又快又准。卢云心下大喜,暗道:“好个围魏救赵!”

    当地火光大响,黑衣人回手自救,宋通明也逃过了一劫,看他摔跌在地,滚到了一名青年公子地脚边,便给搀扶起来。

    一片欢呼中,苏颖超下场候教,在“三达传人”眼中,敌方使的是什么兵刃,他一点也不在乎,因为敌人的破绽永远只有一个,只要刺响喉头,他必会设法自救。

    黑衣人出场以来首次受挫,他缓下脚步,凝望着苏颖超,嘶哑地到:“华山派?”

    “正是。”苏颖超很有气度,他听对方问及师门来历,当即剑尖向下,拿出了江湖礼数,抱拳道:“不凡先生座下大弟子,华山第十代掌门苏颖超,有缘拜见昆仑前辈,幸何如之?”

    “昆仑”二字一出,众人都是满面惊疑,纷纷问道:“这……这人是昆仑门下?”苏颖超颔首道:“是,他手中那柄兵器便是‘无形剑影’。”

    全场啊地一声,这才懂得对方地招式何以如此怪异,原来是昆仑地那柄妖剑重新现世了。

    昔时昆仑山有病名剑,只因剑刃无色透明,是以剑出无踪,剑落无影,世称“剑影”,传于门下四弟子钱凌异,自昆仑合派覆灭后,就此不知所踪,看这黑衣人手持此物,定与昆仑渊源极深。人是昆仑门人,卢云心里不觉微微一动,莫名间,一股奇妙地香火之情,竟是油然而生。

    卢云一身神功,皆出自卓凌昭所赐,可这“剑神”其实不是什么好人,他在世时刚愎自用,先灭燕陵镖局满门,其后横行江湖,为祸多端,最终惹上了奸臣江充,便给设计铲除,竟使满门弟子死伤殆尽。倘使面前这黑衣人真是昆仑门生,那他恐怕便是硕果仅存地最后遗孤了。

    卢云是个多情地人,眼见昆仑最后遗孤到来,心里岂能无感?他深深吸了口气,便猜起了那人地来历。只不知此人是莫凌山,还是刘凌川。那厢宋通明,赤川子等人命在旦夕,自没想这么多,一时屏气凝神,等着听黑衣人如何回话。

    苏颖超道出了剑影的来历,也说出了“昆仑”一派的大名,那黑衣人身子微微一震,在众人的注视下,只见他脚步停下,喉咙发出呜咽声响,面罩更为水珠所湿。祝康愕然道:“这是干什么?他……哭了么?”

    黑衣人真的哭了,他垂下脸去,泪水滚滚而下,仿佛满腹冤屈,无限伤心,闻者莫不为之恻然。苏颖超皱眉道:“朋友何帮伤心?不知您是昆仑门下的哪一位,与‘剑神’卓凌昭如何称呼?”

    “掌门人!”,那黑衣人双手握拳,仰天大哭:“我要给你报仇!”说话之间,竟已冲杀过来,苏颖超嘿了一声,正待拔剑御敌,却听堂上传来苍老嗓音,说道:“老三,不要节外生枝。”

    众人听得说话,不觉心下一凛,忙转过头去,只见堂上角落里坐着一人,看他手上戴只黄金指环,正是最早上楼的那名老者。

    那黑衣人听得,竟尔闭上了眼,深深吐纳呼吸,似在努力忍耐什么。良久良久,他再次迈步前进,脚下却避开了苏颖超,正要朝伍崇卿走去,却听刷地一声,苏颖超横剑长剑,拦住了道路,静静地道:“朋友,不准过去。”

    黑衣人沉下了脸,眼中满蕴恶火,苏颖超却是分毫无惧,他手指伍崇卿,道:“苏某不问你是谁,也不问你俩有何恩怨,总之一句奉告,这位伍少爷没醒来前,谁也不许去打扰他。”

    此时伍崇卿锋在倒立运功,对身外事一概不知,苏颖超秉于江湖道义,不准谁来趁人之危,那黑衣人好似怕极了“三达剑”,听得说话,便又让开了脚步。正要朝伍崇卿走去,又听“刷“地一声,苏颖超眼不抬、脚不动,轻轻一剑指去,却又封住了黑衣人的去路。

    眼看黑衣人迟迟不敢还手,苏颖超淡然又道:"朋友,我已经说过了,谁也不许打扰他,否则便是与我华山一脉为敌。"听得"华山"二字,背后那名老者不再劝阻了,只管倒了杯茶,已在自饮自酌。那黑衣人则是低垂脸面,微起悲声:"宁不凡……我最讨厌宁不凡了……"苏颖超哦了一声,道:"怎么?你也认得家师?""我当然认得他……我当然认得他……"黑衣人低垂脸面,将牙关咬得喀喀作响,猛地昂起头来,悲愤嚎啕:"宁不凡!我要生剁了你!"刷地一声,黑衣人怒目圆睁,反手抽出了无形剑,便朝苏颖超斩去。

    时在黑夜,酒店里一片黑沉,敌方身穿黑衣,手上使得又是无形剑,骤然间暴起攻势,苏颖超自是什么也瞧不见,唯一还能望见的,便是握住剑柄的敌腕。

    敌方手腕高举过肩,其人架式夸大,这剑无论是何招式,最后的方位都是朝自己的脑门而来,苏颖超无所惧怕,他凝视着对方的身影,瞬息之间,也已见到了敌招的所有破绽。

    两腋、眉间、小腹、喉头、心口……宛如夜空的辉亮繁星,整整十八处破绽闪闪发光,全在指引自己的剑尖。苏颖超更不打话,霎时举手直刺,一点剑尖划破了无尽黑暗,后发先至,已朝黑衣怪客的右腋刺下。

    ‘智剑平八方’之前,天下没有破不了的绝招。黑衣怪客纵使手持无形剑,却也逃不了厄运,他如要回剑招架,喉头便会迸出鲜血。若要向后避让,他的手腕便会中剑,从而缴下他的奇门兵器。

    呜噎挣扎中,黑衣怪客像是怕极了三达剑,已然被迫退让,苏颖超没放过他,今夜场面太乱,他得趁早抓住此人,以免夜长梦多。霎时长剑再次点出,又朝敌人右腕而去,这招宽大为怀,意在缴下敌人兵刃,不在杀人。

    “智剑平八方”黑衣人微起悲音,他好似满心害怕,眼见苏颖超的长剑刺向右手,仍是不闪不避,那左手却已悄没声地提了起来。听他放声狂笑:“屁不如!”

    风中暴响,猝不及防,一道无影剑锋自左向右横切,已朝苏颖超的喉咙划过。

    中计了苏颖超心下大骇,方知无形剑根本不在右掌里,而是握在那垂落不动的左手上,至于那右手的一切夸大架势,纯是欺敌诱饵而已。

    生死之刻到来,苏颖超的脑袋随时会落下地来,现场好汉全吓呆了,万没料到胜负来得如此之快,输赢结果更是如此惨烈。哲尔丹喝地一声,右手暴长,宋通明奋力纵跃,上前扑救,两人都想去拉苏颖超,可对方剑招无影,剑出无形,双方相距又远,纵以伍崇卿的闪电身法出场来救,怕也要慢了一步。

    来不及了,封喉之祸仅在寸厘,苏颖超居然不怎么害怕,念及了琼芳,心里反而浮出了一股奇怪念头,不知她明早得知自己的死讯时,会是什么样的容情?

    苏颖超呆呆望着剑尖,满心的自怜自伤之中,竟然毫无挣扎之念,只管闭目等死,忽然间一股温柔之力平推而来,好似有谁轻轻推了他一把,竟让他的身子向后急晃。

    嗖地一声,黑衣人一剑挥空,苏颖超没死,他躲开了横削喉头的‘无形剑影’。

    “芳妹?”苏颖超急急睁眼,四周并无琼芳的倩影,唯独脚边多了一枚铜钱,兀自骨溜溜地打转。他呆呆看着,还不知高低如何,却听风声再响,黑衣人变招快极,一招不中,兜转了无形剑,便朝苏颖超胸口刺下。哲尔丹焦急无比,不知苏颖超怎地在激战中失了心神,忙扯住了他,一把拉到了背后,厉声喊道:“飒银!”

    飒银便是开战,哲尔丹提起了一把椅子,砸向了黑衣杀手,宋通明也是怒喊一声:“弟兄们,大家并肩子上啊!”提起了宝刀,率先直冲而上。只听‘砰’地大响,屋中杀手身影飞窜,木椅砸了个空,已在地下摔得稀烂。

    “杀啊!”众人一心,其利断金,赤川子持长剑,宋通明提宝刀,加上祝康那柄红缨枪,齐向杀手身上围殴招呼。管他无形剑刺向何处,自己只管狂刺猛戳,总能逼得怪物腾手自救。

    当此生死关头,人人都想脱困而出,至于是否以多欺少,那也无力深思了。刀枪纷至沓来,联手围攻,这黑衣人却是悍勇之徒,他弯身下腰,无形剑半空划过一道弧影,当当连响。竟在众人的兵刃上各碰了一记。

    锵!祝康身子一晃,铁枪率先荡开,随即肩井喷血,兵刃脱手飞出。当!赤川子脚步踉跄,一时拄剑杖地,摇摇欲坠。场内只剩宋通明一人勉力支撑,他抱紧了翔鹰宝刀,面露痛楚之色。但觉掌心剧痛,似有股阴劲钻经刺脉,如小耗子般朝心脉而来。他咬牙切齿,厉声道:“神刀劲!”

    雄浑内力发出,压得经脉里的小耗子向后一退,他不敢放松,再次放声怒喝:“神刀劲!”

    祖传功夫发动,正想逼出小耗子,猛然屁股一痛,竟给黑衣杀手一脚踢中,宋少主也成了人肉皮球,直直滚到桌子底下去了。

    可怖的杀手,他手持‘无形剑影’,内劲阴毒,虽在三名好手的围攻下,却能从容反攻,非但架住了众家好手的兵刃,尚且震伤了他们的经脉。如此剑法武功,江湖上只有一个人。

    屠杀的屠,凌迟的凌,昆仑门里行三,‘剑蛊’屠凌心大驾光临。

    卢云深吸了口气,已然明白了来人的身份,那赤川子是江湖的老招牌,自也认出人来了,听他大放悲声:“完了!完了!杀人王又复活啦!”一时大喊救命,直直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人间百派千门,欲寻穿心毒剑,唯昆仑‘剑蛊’一技耳,而世间要访无形宝剑,却唯有那柄早已失踪的‘剑影’,方足杀人于无形,想当然尔,面前这位便是当年昆仑第一狠将,剑蛊屠凌心。

    ‘剑寒’,‘剑蛊’,‘剑影’,‘剑豹’神剑如我,吾即剑神。卢云虽非昆仑嫡系,却因种种因缘际会,已是方今‘剑神古谱’的唯一传人,种种剑法招式,早于水瀑里烂熟于胸,是以‘剑蛊’一出手,便让卢云认出对方的身份。

    十年不见,屠凌心的功力大进,比之当年不知强出了多少倍,他手持‘剑影’,暗藏‘剑蛊’,剑招缥缈无综,难以捉摸,凡人与之对敌,非得朝他的剑刃硬碰硬砸不可,然而此人内力阴毒凶险,一旦刀剑相撞,随时能钻入体内,逼得敌方瞬间受伤。如此手段,当真可怖可畏,任谁遇上了,都得大叫倒霉。

    眼见屠凌心复出江湖,满场骇然中,人人又错愕,又害怕,都不知昆仑一派早于十多年前覆灭,这‘屠凌心’又怎能生龙活虎的站在眼前?

    大敌当前,谁也无心去想这些身外事。此时苏颖超已然惨败,其余赤川子,宋通明,祝康更已负伤。可那伍崇卿真是可恶,还在那儿闭目倒立,不知死活之至。眼看屠凌心步步进逼,随时要大开杀戒,宋通明苦笑几声,正待上前抵挡,肩上却攀来了一只手,将他推到背后去了。

    无畏者,无敌也。一人抢先入场,正是哲尔丹出马应战,他‘喝呀’一声怒吼,单脚前跨,左足抵为圆心,霎时向外旋踢,地下扫出了一只丈许大圆。

    “拔啊都儿”哲尔丹身在斗圈,戟指强敌,冷冷地道:“飒银。”

    这是蒙古话,众人虽然听不懂,却能猜出大概意思。漠北第一高手要单打屠凌心了。

    哲尔丹横行万里大漠,所向无敌,此番他前来中原比武,其实也只有三个心愿,其一便是站上‘魁星战五关’的擂台,与宁不凡的传人斗上一场,其次则是与‘一代真龙’好好较量一番,至于最后一个心愿,不妨留给昆仑门人。

    ‘昆仑剑出血汪洋’,哲尔丹当然也听过‘剑神’的名头,自也想见识昆仑一脉的本事手段。只见他一身宗师气度,双手叉腰,示意对方放马过来。屠凌心咻咻怪笑,眼神满是亢奋,正要跨入斗圈,却听啪啪两声,背后那老者淡然道:“老三,退下去。让生力军上来。”

    听得‘生力军’三字,众人都是微微一愣,不知对方还有什么高手,正疑惑间,猛听轰地一声剧响,震得桌椅全跳了起来。

    砰!砰!好似大象塞进了楼梯间,踩得屋瓦门窗震荡不休,众人一齐朝楼梯口望去,但见四楼处映上了火光,一只巨大黑影晒在墙上,像是恶魔的影子。

    又有高手来了,这个‘生力军’脚步沉重异常,一步一步都震得楼板隐隐摇晃。众人相顾骇然,只听楼梯喀喀悲响,那木板好似承受不了来人的身子,只在痛苦呻吟,众酒保听得这声响,立时缩身相拥,哭道:“就是它,方才就是这怪物闯到楼里”

    听得‘怪物’二字,众高手更是毛骨悚然,不知究竟来了什么,正骇异间,猛见一只手掌从楼梯里攀了出来,重重拍上地板,震得四遭门窗隐隐作响。

    全场张大了嘴,一颗心都停了。只见地下那只手大得异乎寻常,怕比蒲扇还大,那手指也粗得可怖,乍然看去,活似五根山药。稍稍拍落于地,便已夺走全场视线。祝康躲到宋通明背后,颤声道:“这这是人的手吗?”宋通明苦笑骇然:“他***,我我怎么知道?”

    世上如有魔怪,便该长了这般大手,此时此刻,不待酒保们惊慌啜泣,连卢云,哲尔丹,苏颖超等人也都脸上变色,不知这人究竟是人是鬼,是妖是魔,正感畏惧间,猛听‘轰’地一声,魔怪大手压到了地板上,一按一伸,楼梯里竟又踩出了一只脚,大赤脚。

    轰楼板摇晃,宛如地震,看着那只大赤脚,祝康,赤川子全吓坏了,一个个急急退到了墙边,此时连苏颖超也害怕了,却只有哲尔丹一人咬牙切齿,站立不动,等候怪物现身。

    喀喀喀喀喀楼梯木板破开,黑暗里传来呼吸声,只见一双铜铃大眼睁开,跟着鼻中喷气,慢慢出现了五官,最后一声霹雳咆哮,满堂震动之中,一只巨人终于从楼梯里爬了出来。

    “妖怪啊!妖怪啊!”众酒保惊慌哭喊,卢云也傻了,他贴在窗缝上头,拼命揉着自己的眼睛,可不管怎么瞧,眼前这东西都不太像人,他的身子过于长大,四肢壮硕异常,以致于无法走上楼梯,只能一路爬上来。

    喔吼魔怪喷气吐声,缓缓爬入场中,骤然间,他昂起身来,对着哲尔丹雷霆狂嚎:“呜喔喔喔喔”梁上泥沙飕飕而落,门窗噼啪作响,全场酒保无不掩住了耳孔,纵声惨叫。

    “太上老君啊!”赤川子满心害怕,急忙躲到祝康背后,祝康给他一挤,忙又逃到宋通明的腋下。这回连宋通明也害怕了,却又溜到了赤川子背后,一时三人互相揖让,排列如环,玩起了转圈圈的把戏。

    卢云虽不信怪力乱神,可此时却也不得不信了。面前这人真是佛经里的食人夜叉,看他身材之高,远过十尺,若非酒店庭深梁高,怕连屋子也挤坏了。哲尔丹,宋通明都是九尺身长,可站到那魔怪身边,一个个却如儿童身材,怕连肩膀都够不着。

    当此可怖之时,哲尔丹身子微微发抖,似有怯意。那妖魔却不急着开打,只鼻中喷气,将铜铃大眼斜向了伍崇卿。

    “龙影”屠凌心鼻中喷气,冷笑道:“交出东西”

    此际情势已然明朗,对方只要‘东西,并不要屋内众人的性命,哲尔丹若是识相,只消向后退让,乖乖就范,自能留住一条老命。场面太过吓人,人人都怕了,此时苏颖超已然败下阵来,伍崇卿又还在那儿倒立练功,屋内众人都起了投降之意,听得赤川子产生道:“哲尔丹师傅,不关咱们的事你你千万别和他们犯冲”

    万籁俱寂中,人人都在等哲尔丹说话,毕竟一个屠凌心就已横扫全场,如今魔怪又已到来,哲尔丹如要负隅顽抗,岂不是自寻死路?

    对方高达十二尺,举手投足都有千斤之力,常人凡胎俗血的,谁能长成这等可怕形状?卢云躲在包厢里看着,满心惊骇中,忽然想到了两个字,正是‘修罗’。

    武林第一玄怪的禁传武术,首推古天竺的‘罗恸罗障月阿修罗心法’,练者丧心病狂,偏又力大无穷。卢云十年前游历江湖,便也曾见识过‘修罗神功’二度出手,一是与‘剑神’卓凌昭对打,一是与‘蛇鹤双行’郝震湘较量,发功之人都是同一位高僧。当时他露出了修罗法相,正是眼前这可怖之至的形状,纵以‘剑神’定力之深,脸上也不禁为之变色。

    心念于此,卢云呼吸加速,暗想:“难道难道连少林寺也也”心念未定,猛听轰地一声,屋内地板上下震荡,有人向修罗巨人挑战了。

    无畏者,无敌也。哲尔丹昂起首来,怒目望向巨人,也替屋内众人做出了抉择,他要开战了。

    “哈哈!没救啦!”漠北宗师作势挑战,赤川子与祝康却是哈哈大笑,二人手舞足蹈,相互追逐,盼能躲到对方背后,宋通明则是苦笑不已,他抱着‘翔鹰宝刀’,一路退到了窗口,看着一会儿苗头不对,也只好扑将出去了,便给外头的乱箭射死,也强过给妖怪一把捏死。

    眼看哲尔丹胆大包天,居然放胆挑战自己,那魔怪有点讶异,他低头望向哲尔丹,竖指轻摇,像是师长告诫儿童,切莫顽皮胡闹。哲尔丹当然不听话了,当着魔怪的面,他将双拳相抵,拳锋将触未触之际,隐隐散出一股黑气。

    ‘观自在天’无上心法,世称‘大黑天’,这路拳法纯以外门硬功练就,号称由至刚生至柔,以降伏为慈悲,只因刚到了极处,便能生出一股气劲,足以隔空伤人,依此看来,哲尔丹也在告诫对手,千万别惹他。

    那魔怪不知死在眼前,兀自跨步而上,直把‘漠北宗师’视若无物,哲尔丹也不多做劝说,一时回缩左拳,右拳奋力击出,口中喝道:“哆!”

    “大黑天拳”是哲尔丹的得意之作。面前站立的怪物若是恶魔,那哲尔丹便得出手驱魔,不把妖怪打得服服帖帖,晚上睡不好。

    轰然大响中,右拳夹带无形黑影,已然命中小腹,这一拳力道刚猛无俦,直打得妖怪面露痛楚之色,上身渐渐弯倒,口中呜呜悲鸣:“呕”

    哲尔丹此来中原较量,无论与苏颖超对战,抑或与伍崇卿决斗,从无人敢正面接下自己的拳招,看这恶魔好似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以肉身正面接他一拳,虽说自不量力,胆识倒也过人,眼看魔怪弯腰俯身,口中作呕,哲尔丹得理不饶人,当下再出一拳,怒道:“飒!”

    漠北宗师以蒙语怒号,气势颇似战神,不过这拳却不见爆响,仅仅无声无息,正中肝脏,正因力道全数灌入对方体内,才显得如此悄静。

    这拳下手委实太重了些,击打处乃是肝脏,力透脏腑至下,看这妖魔身材再大,怕也要当场吐血,重伤垂危。

    “呕”果然怪物禁不起这一拳,已是痛苦捣胸,随时都会跪倒在地,祝康等人欢声雷动,哲尔丹也不禁暗暗得意,正要查看对手是否身亡,却听嘻嘻几声叫,恶魔捉狭似地抬起眼皮,有些顽皮地笑着:“呕啊嘻嘻。”

    哲尔丹大为震惊,脚下不觉向后一晃,险些滑倒在地。

    “呵呵。”妖怪眯眼而笑,不过他也不急着下手反击,反而探出掌来,朝哲尔丹的脑门抚摸而去,宛如嘉奖幼童一般。

    东密相传,‘大黑天’便是佛门里所称的‘自在天’,意为降伏三世战斗神。哲尔丹长年瞻仰佛法,遂以‘大黑天’为守护神,誓言降妖除魔,护持众生。可面前的东西太过骇人听闻,便算当年的‘萨魔’来到这怪物面前,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自己却该如何是好?

    眼看巨灵神掌便要摸上脑门,哲尔丹不由惊醒过来,想他是堂堂宗师,怎能受此轻辱?霎时牙关紧咬,一声断喝过后,左拳猝起,重重击上对方面颊,恶魔唾沫喷出,脑袋歪了过来,哲尔丹提起右臂,‘轰’地暴响,再赏一拳。

    哼哈!噼啪!哲尔丹发怒了,只见他目眦俱裂,如愤恚药叉,如降伏战斗神,每一拳都用上了十成十的内力,一时左右连挥,上下击打,宛若校场练拳,独个人打了个激动。面前的魔怪也蹲了下来,他一手支额,一手搔痒,不忘眨了眨眼,似在问他打完了没?

    一股寒意从背脊催起,来到了膝盖赏,‘漠北宗师’拼命嚎叫,鼓舞士气,手上更是猛力挥击,奈何他出拳越快,拳法却益发三乱,慢慢膝盖也发了抖,只消一个脱力之后,随时都会跪倒下来

    今夜好比恶梦降临,每个人都遇上了害怕的东西。苏颖超一辈子凭仗智剑,今夜却似瞎了一般,非但看不到对方的破绽,还被人家破得干干净净。再看哲尔丹铜筋铁骨,九尺身材,却不幸遇见了十二尺魔怪,竟把他逼成了一个弱小男童,无助可怜。

    这就是‘镇国铁卫’得势力,沛然莫可当之。可怜哲尔丹气喘如牛,连出百来拳后,内力已近枯竭,魔怪咧嘴一笑,陡地探出蒲扇大手,一把按住‘漠北宗师’的脑袋,慢慢将之扭到面前。

    面前的景象太多可怖,宋通明等人看到眼里,莫不发抖起来了。堂堂的漠北宗师,如今好似受虐小童,他拼命抵挡魔怪的巨掌,奈何双方气力相差过远,除了痛苦悲吟,他还能做什么?

    无畏者,无敌也。哲尔丹终于害怕了,他的发髻给人揪住,泪水从面颊垂下,拼命去拉巨人的大手,却如蚍蜉撼大树,难以挣脱。巨灵神掌慢慢提起,朝着他的脸颊比了比,那模样便似要掌掴坏孩子,让他学个乖。祝康等人全都吓哭了,慌道:“饶了他,饶了他咱们认输了认输了”

    这记掌掴非比寻常,哲尔丹倘使结结实实挨上一记,那不是吐出几枚牙齿而已,而是要颈骨断折,死于非命。听得众人悲喊哀求,魔怪却殊无宽饶之意,森然一笑中,手掌高高扬起,重重而落。

    卢云嘿了一声,正要飞身来救,却见一道紫光抢先出手,‘轰’地一声大响过后,只见哲尔丹好端端地站在原地,身旁却多出了一名赤膊少年,看他单臂举起,竟以只手之力挡下这排山倒海的一击。

    伍崇卿来了,他一觉睡醒,怒火中烧。面对比自己更强的东西,他先‘哦哦哦’地仰天嚎叫,为自己提声壮胆,随即左足前进,右足后缩,左右双手连劈八记空掌。

    啪!啪!啪!啪!崇卿如哪扎骑龙,但见他掌力扑出,打得夜空里一片亮响,那只手臂竟是覆满紫电,望之极其耀眼。

    “杂碎”伍崇卿朝地下啐了口唾沫:“今夜教你们见识见识,谁才是真正的”

    “妖魔鬼怪!”话音一落,双掌齐出,只见崇卿食指向天,四指略屈,行如乾坤一气指,取意为‘九’,右掌全开,护于胸前,状如金刚力士掌,其数为‘五’。

    周易爻辞曰:‘九五,飞龙在天’。九与五,龙神至尊之数,武林一场大战,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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