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第2/3页)
暗绿的恶臭。此刻师傅气定神闲的话语像雪霰冰凉地落在心上。人们沉默地从官衙门前散去了。各自归家,无论如何日子还得往下过不是么。依旧的三餐茶饭,做买做卖,妻小着本以为理所当然、如今看来却不能确定的天年……虽然不知道那蠕蠕的尸虫哪一天会攒动在自己身上。
平安镇萧条了许多。依然如故的世俗生活,街市上仍是百物杂陈人来人往却笼着分明感觉得到的阴沉气氛,黄昏时看去像鬼市。人们变得话少了。各自心里的忐忑,各自翻滚却不得交换。这样的关头,每个人只顾得自己。
铮铮,这个妖魔的确棘手。但总有法子的。
我侍立在师傅身旁。深夜了他还不寐,月光镀着紧蹙的眉目。我知道此番师傅说的是真的。这个妖魔不是往日江州的狐魅也不是胜县的僵尸,不是师傅壮年时不费吹灰之力斩除的任何一只。它的确是个十分厉害的邪祟。师傅凝神隐忧的神情。我知道他心中为难。但我仍相信他是有法子的,棘手只是一时之事。我的信心源于十三年来形影不离的侍奉与追随,我的命是师傅给的,所谓铮铮这个女童是师傅一手造就,犹如女娲抟土为人。有时我觉得隐约的心意相通,如同血缘流溯中的一脉共鸣般微妙。
我感觉得出,师傅心中是筹谋着除妖之法的。他心里有数,尽管眼下他的心思如此沉重。我相信。师傅说过,邪不胜正。
师傅是修道之士,吞吐天地灵气,身神俱清。但是月光里他清癯忧思的面容如此冷硬。垂曳的白须白发。
让我觉得,师傅真的老了。
平安镇萧条了许多。有人举家迁徙,留下仓皇的空屋。其余的人留了下来。他乡无亲可投的,贫穷到无力承担盘缠的,更多的人舍不得离开祖祖辈辈生息的地方。这里有许多户人家,几代生根于此,已然算不清楚了。即使在如此恐惧的时候,依然不愿抛舍。
故土难离。周员外这样说。他是个温厚可亲的乡绅,算得镇上一家殷实大户。对于镇民们公议由他家负责供养卓真人在此期间居停茶饭的决定,他不仅心甘情愿,简直是十分庆幸。妖魔再凶,真人住在他家里呢,总不敢公然欺上门来吧?周员外一再申饬他的妻妾子女不得跨出大门半步,堂中香烟缭绕,家人日日持斋祈祷。
周员外最高兴的时候就是和师傅在一处谈天。那时他的神情松弛温暖,就像一个风雪荒山里迷路的人终于望见了灯光。
我无法理解这些人对于故土的感情。像周员外,即使他怕得这么厉害也不肯离去。这是周家根脉所在,多少代的祖坟在此,万万挪动不得的呀。他说。我无法理解为什么挪动不得。他的房子在这里,他的祖坟在这里。生人的阳宅与死者的阴宅。这样就是万万挪动不得的根脉了吗?哪怕面临死亡的威胁。
我不明白。我是个没有根的人,不懂得什么叫做,背井离乡。
记忆里唯一的一口井在清石山。玄剔观。我和师傅的早晨,那井水梳理在头发上清凉澈骨。我离开它很多天了。我开始想念它。
但是清石山并不是我的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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