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2/3页)
以十二万分的干劲迅速调配过来。
命令下达的很仓促,正在转移南下的各炮兵部队、机枪连突然听到有战斗任务,匆匆调头奔回大陂山。北上的压制部队与南下的步兵分队交汇后,将原本就不大的道路挤的严严实实,幸好因为冬天白天比较短,天已经黑透了,僧格林沁的骑兵习惯于日出而动,日落而休,现在已经宿营了。要是他们再鼓起力气朝南冲上几里,他们将很高兴地见到自己的敌人现在已经乱成一团丧失战斗力了。等上来的那些部队好不容易来到指定位置,从前面撤下来的一旅、二旅已经到达大陂山,工兵部队正在紧急地拉着铁丝网,各部队迅速投入到构筑工事的行动中去。
时间很紧迫天亮的时候野战工事才刚刚修筑好机枪阵地,给火炮构筑了简易炮垒,至于挖掘步兵战壕、交通壕,靠工兵是来不及了,只是由一师将士挖了简单的单兵掩体。在阵地前用树木临时做的拒马,虽然有,但并不多,不过阵地前一百五十米外迅速拉起来的三道铁丝网却可以将敌人骑兵有效地阻挡住。
张海强在其他将领陪同下走到大陂山顶,山顶的榴弹炮阵地上黝黑的火炮在初升的阳光下泛着淡淡地红光。阵地上鸦雀无声,炮手们正靠着火炮打着盹。张海强望着面前躺倒一地的将士许久说不出话来,什么时候打过如此仓促的战斗?张海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与敌人骑兵之间的战斗,以前在太平军时候打过,而且当时自己所在的部队很是吃足苦头。自从加入解放军后张海强还从来没有与敌人主力骑兵交过手。蒙古骑兵,成吉思汗的子孙!想想与这样的敌人交手真够让人兴奋了。只是自己部队正在转移中,人困马乏下被动迎战,能打成什么样子还真的很难说。
“只能希望火炮还有三十多挺机枪发挥出极大威力来了。”透过薄雾,看着将多管机枪拖进阵地,四仰八叉倒下呼呼大睡的战士,张海强心头暗自想道。
插在山头的红旗在微风下轻轻地拂动着。几百米宽的半山腰,二十四挺机枪一字排开,差不多每隔十米就有一挺机枪了,还有十二挺配备给二旅用来保护侧翼。疲惫加上多次参加战斗,让战士们知道在战斗前一定要休息好(天晓得战斗能打多少时间!少的说一两钟头,要是打久了,从清晨打到日落也是有可能的!),只有养足精神,才能给敌人最猛的打击,让自己生存机会增大一些。进入阵地后,任凭别人如何叫唤,这些战士只顾倒头就睡。
可惜僧格林沁不想让解放军多休息一会儿。日上三竿,北面天空卷起漫天黄尘,密密麻麻的黑点出现在东北朝大陂山移动过来,距离越来越近,从山上可以看到远方尘土中,在各色旗帜指引下,一个个整齐地骑兵方队正在靠近。也许清军也发现了在大陂山山顶有旗帜在飘动着。方队移动的速度渐渐加快了,大地隐隐震动起来。
不用什么人叫唤,大陂山阵地上的战士们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在自己武器前面,冷峻地看着速度越来越快,催着战马如同腾云过来的清军骑兵。
数千骑兵奔到距离大陂山两公里左右的地方,勒住战马,停了下来,在高扬的浮尘后面,低厚的滚滚黄尘冉冉升起,从尘土上看,僧格林沁的步兵也赶到了。
距离两公里,解放军的几门重型火炮勉强还可以够的着,只是因为距离太远,想要精确轰击是不可能了。不过那些骑兵在排列整齐后,侧马缓缓朝大陂山过来。在三里外,骑兵再次停住,接着爆发出一声狂吼,几百名骑兵从整齐的队列中冲了出来,在一面挥舞的旌旗下,朝大陂山冲了过来。尖厉的吆喝声、奔腾的马蹄声传到山上,数百匹战马奋蹄声重重地敲击着山上守军耳膜,让心跳随着马蹄声加快。原本有些低矮淡薄的浮尘变幻成飘浮在空中的漫天沉沙,将后面大部队遮掩起来。
单兵掩体里面的战士引起了一阵骚动,不过骚动很快有平静下去。如此的场面对这些在南方作战,没有怎么跟骑兵交过手的解放军战士来说震撼力实在太大了,望着对面骑手在视线中迅速变大,有些战士们对是否能够将敌人阻挡在外面感到犹豫。
“开火!”
当骑兵冲到阵地前六百米处,山头有人厉喝一声。随着声落,山头升腾起淡淡的青烟,将整个山头笼罩起来。青烟中火光闪动,沉闷的雷鸣声在奋力控制战马奔腾的骑手耳边响起,再响的马蹄声也无法将这种低闷声压制住,接着团团火球在黄尘中一个接着一个浮现出来。橘红色的火球转眼就变成一团乌黑的烟团,众多的烟团汇集在一起,成为在空中飘浮着的灰黑色的烟云。泥土与撕裂下来的肉块朝四方飞溅,刚才指引骑兵前进的旗帜被火球所吞没,半截旗面送到了空中,随着一团团升起的气浪,如同慢动作重放,缓缓地上下起伏。在山头上的五十门重磅榴弹炮同时开火,密集的炮弹落在冲锋的骑兵队伍中,人前马后,将发起冲锋的骑兵队伍淹没在黑灰色的烟雾中。
硝烟渐渐淡去,没有死的那些骑兵从烟尘中钻了出来,喊声更加激厉了。只是原本整齐的骑兵冲锋队列现在显得有些凌乱,在队列中一些战马上没有人影了,他们的主人在刚才的炮轰中被横飞的弹片夺走了生命,不是从马上被炸飞,就是整个人无力地垂在马侧,随着奔腾的战马不停起伏着。没人控制的战马在战场上四处乱窜,不过对于活着的骑兵来说,避让它们还是比较轻松的事情。火炮再次怒吼起来,将那些骑兵吞没在浓烈的烟雾中。
猛烈的炮火轰击后,活着的骑兵距离阵地更加近了,眨眼的工夫骑手距离大陂山只有两百来米。见敌人已经进入有效射程,半山腰机枪阵地上二十四挺多管机枪同时发言,摇臂摇动下,机枪枪管飞快地转了起来,枪口猛烈颤抖着,虽然天已经完全放亮了,人们还是可以看到枪口处长长的火焰。一条条火蛇从枪口钻处,朝奔驰过来的战马横扫过去。有如死神的镰刀挥过,冲在最前面的战马一排排猛然倒下,马背上的骑手随着战马栽倒在地,尖哮的吆喝声变成凄厉的惨叫。后排的骑手从飞扬的尘土中冲了出来,可刚一露面死神又紧紧地盯上他们,用力把他们朝地下拖了过去。战马的尸身很快在地上高高垒了起来,几名失去战马侥幸一时未死的骑手,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拦腰扫过的火蛇从他们身上舔过,很快栽倒在地。
冲锋的骑兵人数迅速减少,数百人在炮火突击后已经倒下大半了,猛烈的机枪扫过后,剩下的骑兵飞快冲进鬼门关。刺耳的狂呼声越来越低,渐渐消失了。当机枪陆续停止射击,笼罩杀戮战场的浓烟淡去后,在山脚下没有一匹战马还挺立着,也没有一名骑手站在那里,有的只是一堆堆人与战马尸体,遍地流淌着的鲜血。最近的骑兵躺在距离前沿阵地一百五十米开外,可惜面前的铁丝网却拦住了勇猛的骑兵道路,原本战马转瞬间就可以越过的这段距离对他们来说是永远也到达不了了。北风吹过,除了火yao******那种刺鼻的酸臭味外,空气中还弥漫着浓烈的焦臭味,一股血腥气让一些新入伍的战士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从蒙古骑兵发起冲锋,到解放军停止射击,时间只过去了三分钟,在打算敌人进入一百五十米突破了铁丝网后再开火的步兵还没有发一弹的情况下,数百名精锐的蒙古骑兵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对面的清军也许也被面前发生的事件惊呆了,许久没有回过神来,等他们反应过来,一队比刚才人数更加多的骑兵呐喊着沿着刚才全员阵亡的骑手道路再次朝大陂山猛冲上来,激起比刚才更多的尘土,狂呼声比刚才更高,只是冲锋的骑兵将各自距离稍微扯开了一些。
当被激怒的僧王骑兵进入射程后,冰冷的钢铁通过枪管、炮口化做炙热的死神,把那些不知道机枪、火炮为何物的蒙古骑手送上了不归路。精锐无比的蒙古骑手毫不畏惧死神的威胁,也许他们心目中自己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决不能给成吉思汗丢脸,这种狂热信仰使得他们根本不知道死亡是怎么一回事情。远方疲惫不堪的清军步兵也赶到了,这些步兵追赶了一天一夜的骑兵,队形拉的相当松散,等他们到达战场后只有累得喘粗气的份。还没休息,僧格林沁就驱赶他们投入到正面进攻中。一队队步兵仿佛在爬,朝大陂山挪移过来。他们还没到前面,发起冲锋的骑兵队就已经全部躺在铁丝网面前了。
前面硝烟还没有散尽,侧翼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嘶吼声,远多于前两次冲锋的清军骑兵部队策马朝二旅阵地猛扑上去。原来僧格林沁见大陂山左翼(从僧格林沁角度看去,解放军的右翼阵地对他来说是左翼)没什么动静,连个惊鸟也没有,乘解放军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正面的冲锋部队,僧格林沁调动骑兵大部队对解放军侧后翼猛攻,打算从后方威胁解放军,如果解放军后路被抄,大陂山上的守军将失去斗志,那么胜利将对他招手了。
正面一万步兵步步进逼,侧翼冲锋的骑兵眼看就要冲过去了,僧格林沁突然发现在左翼丛林中升腾起淡淡的白色烟雾,冲锋的骑兵队列上空一团团火球炸开,将携带死亡的铁片投散到骑兵头上——这是事先伪装起来的四十八门十二磅前装轻型榴弹炮,急速射击的榴霰弹将冲锋的蒙古骑兵成片的杀伤在冲锋道路上。迅速移动的骑兵很快杀到一块低洼地里,接着就之间后面的骑兵不停地投进去,却没有一个骑手从低洼地里奔出来,大陂山后面升起数道白烟,在空中划了道弧线,一头栽到还在冲锋的骑兵队伍中,接着传来炒豆般的巨响。僧格林沁不知道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那块低洼地是魔鬼的巨口吗?
低洼地里拉设了三道铁丝网,每道铁丝网之间距离不到五米,在铁丝网后面,十二挺机枪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这里。那些骑兵冲到铁丝网前面,任凭他们如何催逼,可战马却不肯一动一步。密集的机枪扫射声中,低洼地成了蒙古骑兵的葬身之地。
正面冲锋的步兵还没有接近前面,空中爆炸的榴霰弹就将大批士兵生命给剥夺了。为了追赶骑兵,步兵队并没有携带火炮,而且就是有火炮于解放军这些新式榴弹炮比起来,他们那些放大的抬枪能有多大作用也是很值得怀疑的。成片的清军士兵躺了下来,更多的士兵掉转头朝后面奔逃,这时候僧格林沁的命令与死亡比起来实在算不上什么。
僧格林沁正打算拦截那些溃退下来的步兵让他们再次投入到攻击,大陂山上冒出一团白烟,接着巨响过后耳朵中一阵蜂鸣,僧格林沁身后不远的地方沙石横飞,几名距离爆炸地点比较近的骑手从马上飞了起来。猛烈的冲击波让僧格林沁坐下战马冲了出去,费了好大劲才让它再次稳定下来。又是几声巨响,周围空旷地方黑色的烟柱冲天而起,炸飞到天上的泥土扑喇喇落了下来。僧格林沁一阵心寒,这里距离敌人还有三里远,人家的炮弹居然也可以打到,虽然自己这里没什么伤亡,可天晓得下一发炮弹落在什么地方?这时左翼传来不幸的消息,自己发起侧翼进攻的骑兵队在敌人铁丝网面前进退不得,全员战死在那边。发愣的僧格林沁周围只剩下一些残兵败将,他的赖以横行天下的蒙古骑兵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大部伤亡了。这时低洼地那边冒出来数千敌人,那些人排着队列朝僧格林沁这边推进过来,跑一阵停下来将队列整理好,放上两排排枪,接着继续推进,接着正面大陂山上也出现数千人,对撤退的步兵发起攻击。原本只是暂时后撤的清军让敌人在背后一打,队列里如同水面投入一块石子,激起一圈圈的荡纹。有序的队列很快变成无序的狂奔。
见无法从追击中捞去什么好处,原本追的兴趣盎然的僧格林沁只好伤心无比地收兵朝后方败退下去。而解放军这次战斗不过是为了将屁股后面讨厌的追兵赶走,也没有过分追击他们。何况僧格林沁主力部队是四条腿的骑兵,靠两条腿想追上人家简直是太困难了。
张海强站在山头上看着战斗过的地方久久说不出话来,身旁的将领陪同张海强无语看着下面的战场。僧格林沁原本兵强马壮气势如虹的近万骑兵现在绝大多数躺在大陂山右翼的低洼地里,泥土被鲜血染成褐黑色,被火yao熏黑的弹坑还在继续冒着一缕缕青烟。几匹一时未死的战马在血泊中奋力挣扎着,无奈地发出一声声嘶鸣。
不到一个小时,三十六挺机枪因为枪管过热打坏了十四挺,消耗子弹四十万发,而两百多门火炮发射了四千发炮弹。至于兵员损失,只有三名机枪班战士因为他们的枪管过热炸膛受伤。曾经称雄世界的蒙古骑兵在大陂山之战中消失了,近万的骑兵在一小时内阵亡了八千人,同时后期投入战斗的一万步兵在火炮猛轰机枪狂扫下只有三千人撤离战场,而对手只是三人负伤,悬殊的伤亡比例不说绝后,至少也是空前了。
也许是大陂山战场上横倒的尸体,炸碎的肉块看的太多了,刺鼻的血腥味让大家反胃不已。撤离战场的很多人以后在吃饭时只要看到肉块条件反射似得立刻跑出去干呕起来。有的战士从此终生不再吃肉了。不过让张海强他们想象不到的是,战斗结束后,说二话的人并没有减少,反而又新加了一句——“我他娘的感觉自己是凶手!”……
现在副司令员再次说到大陂山的战斗,这些将领仿佛再一次听到耳边机枪怒吼、火炮轰鸣、战马的悲鸣、骑手的哀号,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又一次浮现在鼻端。
“报告!赣州急电!”
张海强他们正陷入沉思,电台主任沿着城梯奔了上来。
张海强被惊醒了,一听赣州有急电,立刻想到是司令员发来的,可……张海强疑惑地问道:“赣州?首长不是说二十日要到南昌去吗,怎么还在赣州?这里没有外人,念!”
“是!张副司令:湖口战役已经进入第四天,我军以与英法联军正式交火,先湖口兵力不足,望你部加快速度,尽快赶回九江。另:大陂山战斗总部已知,负伤三人,歼敌两万,甚慰。因我不在前线,具体情况并不了解,你们有相当独立行动之自由,然,因大陂山一战,我主力耽搁一天,从整体战局考虑,是否较为得当?希考虑之。杨沪生。”
(三)
在场的将领面面相觑,谁都听出来司令员对部队在大陂山耽搁一天是不满的,当然,打了胜仗让司令员话说的很委婉。张海强无声叹了口气,要是大陂山不阻击的话,恐怕到时候部队要被僧格林沁赶着跳长江了。四万骑兵呢!不是集中所有重火力,靠一般部队如何可以抵挡疾如旋风的骑兵?你还没放两枪,人家就冲到面前来了。
“通知二师、三师轻装前进,一师在后面掩护军部、炮兵师及其他部队,能争取早半天到达前线也是好事。”张海强抬头望着天空乌云越压越低,密布的乌云下朔风劲吹,气温骤然下降。看样子武昌要下场大雪了。
“希望马师长他们能在主力到达前顶住。唉,早知今日首长就不该让我们北上,真是再被动没有了。可我这里是北人家缠着,实在难走,首长那边怎么也没有动身到前线去?难道出什么事情了?”张海强心里出现一个巨大的问号。
微曛的阳光下,两只秃鹫在湛蓝的天空盘旋着,俯视着下方苍生,寻找可以果腹的食物。在秃鹫眼中,青山成了小土包,章水、贡水如同一条微光荡漾的绿色长带。
赣州城小南门外,一群人正眺目望着南方。城外的人们等待有一会了,从人群中传出低声嘈杂。根据地司令员杨沪生站在人群前面,在他身边是新上任的参议会议长洪仁玕与政务院总理容闳,身后参谋部代理参谋长林金宸正与政治部林海静后勤部的邱海波交头接耳,几个人低声争执着什么。人们正等的不耐烦,王一阳从前面跑了过来,手指着身后高声叫了起来。
“首长!他们来了!马上就到这里了!”
人群中话语突然中断了,大家齐刷刷将视线投向王一阳手指的方向。大家仿佛看到南方群山中有一股轻尘散发在半空中。
“益谦兄、纯甫兄,我们到前面欢迎好吗?不知他们有什么好东西给我们带过来。”
“呵呵,杨兄请。”
几人一番谦让,有些心急的杨沪生带头朝前面走去,洪仁玕、容闳等人跟在后面,在喜笑颜开的人群中,有双眼睛神情复杂地盯着走在最前面的杨沪生。这人很小心,把自己的心事深深地藏了起来。只是他的那双眼睛中透露出隐藏着的内心世界,有一份气愤、一丝疑惑,还有一点迷茫。大多数人光顾着跟随司令员、议长他们看热闹,但还有一道阴森的如同寒剑的目光盯着那人。
对杨沪生表情复杂的是以前太平天国的章****绍璋。林绍璋自从到了赣州后,杨沪生安排他到政务院容闳下面外事部门帮忙。负责各国商人、牧师、几个小国在赣州商务代表的接待照料事宜,说起来工作很重要,可他原来在天京当王爷的威风是荡然无存了(林绍璋在天京时候全权负责外交事物,职务相当于外交部部长)。
到了赣州,林绍璋感觉自己来到神话国度,巨大的机器轰鸣声从早响到晚,生产出来的产品通过水路、马帮从赣州朝各个地方运送出去。
清晨,从学堂中传出学子稚嫩的朗读声(至少在赣州,九岁到十五岁的孩童,不分男女,可以免费进入学校学习,当然,对如此大规模的教育,政府投资是相当巨大的,尤其是战争年代,这笔开支更加显得醒目,让新上任的财政部长额头皱纹多了许多)。
空气中还飘漾着早点的香味,贩报的吆喝声已经在街头巷尾回荡了。行人争相购买,众多的百姓聚集在识字的先生旁边,听他们摇头晃脑、阴阳顿挫高声念着报纸上的消息。这里每天都有报纸供大家了解各种消息,当然,报纸的主要内容都是统一的由军队新闻部门那边传出来关于前线战事的报道。既然是军队自己说出来的,战事报道就连篇累赘都是胜利,由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解放军”——林绍璋发觉自己真的上了贼船了,自从他到赣州后,原来这里的“太平军”一夜间变成了“解放军”,还真的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了——成了百战百胜,天下无敌的虎贲之师,至于清妖、洋鬼,在报纸里面都成了跳梁小丑,在解放军面前不是白痴,就是废物。林绍璋自己带过兵打过仗,对战争是怎么回事情了解的清清楚楚,如果敌人真的如报纸所言,那天京是万万不可能丢失的。除了战争,让林绍璋感兴趣的还有人物专访,介绍这里重要的商人、开明的绅士、政府各级官员,唯一遗憾的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林绍璋就没看到有介绍他所感兴趣的杨沪生。倒是有记者跑到他临时居住的地方想要采访他,对这种好事,林绍璋还是婉言谢绝了。
白天街道上行人没有中国所特有的闲庭信步,来也冲冲去也匆匆,仿佛身后有什么人追着他们。到了晚上只要不下雨,城里城外人们都聚集在平整出来的广场上,在神奇的电灯下,欣赏赣州市政府下属的艺术团体进行的表演,笑声在城市上空回荡着。
作为外交工作,林绍璋的经常要陪同一些以行商名义到赣州来的外国人去城外的战俘营。占地十平方公里的战俘营里面关押着不到五百名英法战俘,平常那些士兵在解放军看押战士带领下在战俘营中搭建房屋,用石子铺筑小道,而被俘的少尉以上军官不是喝酒打牌就是百无聊赖地躺在吊床上晒太阳(林绍璋认为这些人是到这里旅游来了,除了不能离开战俘营,这些当官的不干活居然日子过的比自己还遐意!)。到了星期天,全体战俘均放假休息,这时战俘营变成了一座大集市,小贩携带各种各样的货物来到战俘营,将商品卖给这些战俘。因为战俘营每个月按照战俘劳动支付比普通工人更高的费用,而那些军官没有劳动每个月也有三五元收入,这些钱放着也没什么用场,战俘是很乐意将收入用来购物的。尤其是茶叶、瓷碗、丝绸战俘更加喜欢。不过让战俘不满的是小贩是站在铁丝网外面吆喝,而他们看中什么东西,只能通过“代办”将商品买过来,毕竟不是面对面仔细看商品,有时候远看可以,可买来却发觉并不是自己喜欢的。可以仔细看的也有,不过是战俘营在里面自己办的商铺,而独此一家垄断经营造成的后果是商品的价格奇高,同时质量也不是很好,这让战俘对僵硬的管理大为不满。
每到星期天,在战俘营铁丝网外,还有各地的百姓,不辞辛苦专门跑到这里来看大鼻子怪物,不过他们待的地方还要远。因为刚开始的时候发生过事故——有百姓冲被俘的英法士兵又是嘲骂又是吐唾沫,甚至还有扔石头的。这样的事情发生两次后,战俘营就在外面专门又拉了两道铁丝网,把喜欢围观的百姓与战俘之间的距离拉的很远。同时在铁丝网外还钉了几块劝告牌,劝告大家文明观赏,不要惊吓了里面的战俘(林绍璋在看过之后,觉得写成稀有动物比较适合)。只有那些经过许可的商贩才可以进入最里层铁丝网,没有许可的只能站在最外面了。
而林绍璋一般在星期天,乘战俘休息的时候陪同那些外国“友人”到战俘营中,让他们与战俘进行交谈。按照主管外交的章德淳所言,这些人是可以将战俘与战俘国内的家人沟通起来,动员战俘给家里写信,让这些人带回本国,送到那些战俘家庭里面。
一接触这样的事情,林绍璋脑海中杨沪生那种一代枭雄的本色有些动摇了。给予入侵者优待,而战场上又竭力避免与入侵者作战,再加上赣州到处都是“洋兄弟”,工厂里有,商铺中有,政府机构各部门担任顾问的也不少,学堂上操着半生的中国话讲课的更加多。联想到杨沪生的部队对救援天京根本不积极,难道杨沪生想当汉奸?这可不是枭雄,而是民族败类了。
只是“民族败类”杨沪生却命令部队兵压英国人占领的香港,这给了林绍璋极大的困惑,到了前两天,报纸上新的新闻出来了,在湖口,解放军对入侵的英法联军给予沉重打击,击沉重创敌人军舰多艘,大批被俘的英法士兵正源源不断朝赣州战俘营走来。
看着走在前面高深莫测的杨沪生,林绍璋不知应该如何给他下定论。在心底里判断杨沪生所作所为时,林绍璋没有发觉被人们称之为倪阎王的廉政局局长倪峰,他的视线一直没有从自己身上转移开。如果林绍璋看到倪峰的眼神,相信他脑海中将一片空白,什么也用不着想了。
轻漫的浮尘中,马蹄声声,远方出现一群骑手,渐渐地,马上的骑手面容浮现在人们视线里,越来越清晰了。两方快要会合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骑手见杨沪生满脸笑意从北面迎来,急忙勒住战马,飞快地从马背上跃了下来,丢弃缰绳朝杨沪生奔跑过去。
“司令员!”
杨沪生顾不得后面人如何看待自己,急奔两步大笑地说道:“哈哈哈……参谋长,可把你给盼来了!你知不知道?等你可是等的我好辛苦哇!一年多不见了,怎么样?欧洲之行还顺利吗?”
“还好,一切都很顺利。”来人激动地说道。
“好好,不管怎么样,回来就好!走吧,我们边走边谈,你嫂子在家烧了几样小菜,今天晚上还是到我家好好吃一顿,我们明天还有事情要做。来,我给你介绍几位新加入我们的……”
出现在杨沪生面前的就是出访欧洲的解放军参谋长李雪龙。在去年一月接到马敦信件后,李雪龙带着几名商人,还有二十名瑶溪军事学院毕业的高才生,携带五十万两白银到欧洲去。在一年一个月后,终于回来了!望着风尘仆仆的李雪龙,虽然杨沪生很急切地想要了解李雪龙在英国与普鲁士事情办的如何,可周围欢迎的人实在太多,杨沪生觉得有些事情现在谈不大好,还是等回到指挥部后再说不迟。
后面的骑手陆续下马走了过来,人群中几个女人忸忸怩怩跑了出来,又是鼻涕又是眼泪朝里面几个平民打扮的奔了过去,欢迎的现场突然爆发出一股很不协调的痛哭声。那些人都是跟随李雪龙到外国做生意去的温州商人,而这些女人是他们家中妻妾。出国的商人在国外很是赚了一笔,他们刚才还想着马上赶回温州与家人团聚,没想到在这欢迎的人群中却发现自己大小老婆跑了出来,大庭广众之下毫无风范地搂着自己将眼泪鼻涕抹到新换的衣服上。众目睽睽之下,这些人慌了手脚,怒斥不对,安慰好像也不是地方,几个商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不过没多久这些商人还是被自己的妻妾所勾起了心酸,搂着老婆一起痛哭起来——从中国到欧洲,远隔万里重洋,路途上会出现什么样的事情事先如何可以估量到?可以说是提着脑袋闯外洋了!几名商人不停地在妻妾面前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跑这种危险的海上贸易了。当然,现在他们会这么说,可以后面对高额利润,是否还会坚持原则,这可是很值得人们怀疑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李雪龙回头看了眼窝囊的商人,心里一阵好笑。
“李将军,自从浮粱一别好久不见了。”
“干王您好,听说干王到赣州来,我可是好几晚没有睡好觉啊!干王您不知道,我们司令员总是说干王所制订的资政新篇若是能真的实施,中国必然走上世界第一强国之路。强大的中国再也不会受到外国欺侮,可惜天王虽然采纳,天京城内官员却目光短视。唉……不过既然到这里,相信干王您的构想必然会得到大力推行!司令员也可以好好休息了,司令员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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