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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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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7章 (第2/3页)

地。从石门湾到前线汨罗江不过四十多公里路程,法国飞艇速度虽然慢,两三个小时也能到前线了,同时四十多公里路让法国人心里有了一种安全感,就是这样,谨慎的法国人还是在石门湾部署了一个团担任掩护,同时法军远征军指挥部就在石门湾北面的白水洞,在那边还驻扎了一个师的警卫部队。白水洞与石门湾之间直线距离不过九里地,如飞艇驻地遭遇游击队袭击,这个师还可以尽快支援石门湾。

    夜已经深了,住在石门湾村里的法军飞艇成员进入了甜蜜的梦乡。法军自从进入湖南后,在过新墙河之前,一直相当顺利,甚至可以用所向披靡来形容。陆地上前进的法军注意到阻截自己的叛军阻击阵地越来越短,灶台越来越少,同时沿途还零散地丢弃了一些打不响的步枪,沾满污垢破损的旗帜,零落的脚印朝南面各条小道延伸过去。而法军飞艇部队在空中也发现一支支叛军队伍正从前线朝后面溃逃。过了新墙河后,前线状况突然发生了急剧变化,地面上的法军感觉到阻击自己的叛军火力越来越猛烈,好几次法国人都感觉自己的进攻如同碰到一块坚硬的铁板,只是靠着寻找空隙法军才继续南下,而空中的飞艇也发现了源源不决的叛军从南方赶了上来,到了三月八日,前线出现了几艘叛军飞艇,法军飞艇依着人多势众,千辛万苦下才将叛军飞艇驱除出战区空域。只是从八日开始法军飞艇的日子渐渐不好过了,汨罗江上空雪白的飞艇一日多于一日,法国飞艇先是无法对汨罗江以南扔炸弹,接着又失去了汨罗江上空制空权。战况一日烈过一日。到了现在法国飞艇只要到了前线,马上就会遭遇到白色飞艇的攻击。法国人早就失去了投掷炸弹的兴趣,飞艇携带上机枪用于自卫。虽然大家彼此忌惮,不敢靠的太近,命中率都低的惊人,可每天进行这种战斗,这对飞艇成员身心上都造成了极大压力。现在法国人只希望夜再长一些,最好永远不要天亮,这样自己就不用再战斗出勤了。

    飞艇人员睡眠的环境不大好,中国山村中也没什么砖房,只有茅草屋,寒风顺着缝隙灌进屋内,让里面好像比外面还要寒冷。可与外面的保护他们的步兵比起来,飞艇人员简直是生活在天堂中了。石门湾房屋实在太少,没那么多房子供所有法国人驻,掩护飞艇的步兵团只能在周围山林中扯起帐篷露天住宿了。

    战斗在汨罗江呈胶着状态,飞艇部队在这里一住就是四天,四天内不要说游击队,就连山里特有的野猪、恶狼也仿佛嗅出面前这些人决不好惹,消失的无影无踪。没人骚扰让原本神经高度兴奋的法国人慢慢放松了警惕,现在的法国人只抱怨在这穷山恶水的鬼地方连个人影也看不到,他们无法杀人,无法掠夺金银财宝,呼啸的山风让他们觉得自己到了一座死寂的外星球。

    失去警惕性的法国人虽然还派了部队在夜里巡逻,可这种巡逻已经成了例行公事,士兵们只盼望着早日回到帐篷中休息,他们没有注意到轻纱般的云彩下,几十只小黑点正缓慢地移动到他们头顶。

    “楚队长,我们已经到达石门湾上空,根据侦察下面就是法军飞艇停泊地方,我们已经到达空降区”周墉城从前面走了过来,低声对正在后面抱着枪闭目养神的楚天舒说道。

    “哦?到目的地了?弟兄们快起来,我们要开荤了!”

    吊舱内传来一阵嗦嗦声,几名战士站了起来,最后一次仔细检查着自己的装备。吊舱内一片漆黑,大家只能摸索着检查装备。楚天舒站到门口,掏出怀表就着外面昏暗的看了下时间,现在是凌晨两点十五分。“周队长,给后面的飞艇发信号,告诉他们准备空降。大家检查好的报数。”

    吊舱内响起低沉有力的一二报数声。楚天舒朝里面望去,里面很黑,什么也看不到,可楚天舒仿佛看到自己手下将士坚毅的目光。

    “弟兄们,敌人的飞艇对我军调动构成了极大威胁,因为天上有敌人飞艇的侦察,我军白天无法大胆地调动部队,因为有敌人飞艇,我军飞艇不能在敌人头上随心所欲轰炸敌人,这对我军消灭敌人极为不利!现在,上级部署给我们的任务就是将它们彻底消灭在地上,大家想想军帽上的徽章是什么?冲破云霄的飞龙!咱们是突击旅,大家都是从各个部队中百里挑一选出来的,谁原来在各部中不都是尖子?咱们是解放军的拳头!是最有战斗力的部队!从突击旅成立以来,哪次执行的不是最刺激的任务?空降南昌虎口拔牙,将坚固的南昌城一夜给拿下。这是什么部队?是咱们突击旅!天京城内救议长,挑拨英法联军与清军内讧,立下如此奇功的是谁?还是咱们突击旅!今天,上级信任我们,把如此光荣的任务交给我们,大家有没有信心完成?”

    “有!”几名战士同时回答道。

    “有就好。”楚天舒听到大家有力的声音,满意地靠在门边看着手中怀表。

    为了准备今天这次突袭,突击旅与飞艇部队进行了长期合练。飞艇部队自从马垱战役因为天黑在返程中付出巨大代价后,加强了夜间训练,尤其是夜间飞艇与飞艇之间的配合,地形的判断,将近两年后飞艇部队终于在夜间形成了一定的战斗力,虽然夜间攻击敌人因为没有各种辅助设施显得不现实,可夜间进行定点轰炸,或者借助夜晚的掩护进行空投还是可以做到的。只是不管是轰炸还是空投,具体路线事先必须在白天要跑上几趟。而突击旅为了今天的空降作战,专门从部队中选拔出一批精锐中的精锐组成空降大队。一切的准备就看今天的了。

    当怀表分针指向两点二十分,楚天舒将怀表收进怀中。“发信号,我们下去!”

    (三)

    “楚队长,祝你们凯旋而归!”周墉城拉开舱门,拍了下楚天舒的肩膀道。

    “大家一个接一个,跳!”随着楚天舒的命令,战士们鱼贯从飞艇中跃了出去,一朵朵白花在夜空中盛开。楚天舒紧了下身上携带的步枪,最后一个跃了出去,投身于无尽的黑暗中。风如同刀割般从四面会拢过来,刮的让人人睁不开眼。呼啦一声,正在自由下落的楚天舒感到自己被什么东西猛地拽了一把,悬在了半空中。降落伞打开了,楚天舒手拉着伞绳望向下方,下方不远的地方有几点红色的火光,火光正跟随黝黑的大地在摇晃着,抬头望向周围,月空下,天空中一片白色的伞花,突击旅空降大队全部从飞艇中跳了出来。

    悬在空中的时间是漫长的,担心敌人发觉自己空降下来这让楚天舒感觉自己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人终于接近地面了,大地在眼前急剧地扑了过来,楚天舒微曲着双腿,准备迎接大地的欢迎。很快,周围树林超过楚天舒的头顶,双脚剧震,两腿一阵发麻,楚天舒终于又回到了地面。

    落在地上的楚天舒一个侧滚翻,人被伞衣拖着走了几步路,楚天舒连忙从绑腿里抽出匕首,用力将伞绳割断了。站起身的楚天舒打量着这个降落场,与自己在后方训练时候一样,降落场并不大,只是两列山峰见的一个谷地,现在一百多的空降大队成员正先后落在谷地中,只是有几个人降的偏了些位置,楚天舒眼瞅着有人落到了两边山头的树丛中,惊醒睡梦中的林鸟。

    天空中三十艘飞艇转向慢慢地飞走了,消失在远方,下面的事情已经与他们没什么关系。空降大队将士落地后连忙将伞绳割断,从怀中的背包上拉出横搁着的步枪,朝谷地中间奔跑过去。

    “队长,一中队失踪战士三人。”

    “报告,二中队失踪战士两名,其余集结完毕!”

    “报告,支援炮兵分队损坏六零炮一门,因伞具未打开牺牲战士一名,其余完好无损。”

    “……队长,三中队有五人未到达,其余集结完毕!”几名分队长在集结好部队,检查一番后跑到楚天舒面前将空降情况汇报给了楚天舒。情报汇总后楚天舒得知一百八十名的空降大队现在包括自己有一百六十九人集结在这里,六门六零迫击炮中,现在还有五门可以使用。让楚天舒最满意的是支援炮兵分队配属的三挺水冷式机枪未出问题,这东西在实验场上威力可是极为巨大的。可以说空降中部队损失不大,是一次成功的空降。

    看着面前身着法军军服的空降大队战士,楚天舒一点不怀疑这次偷袭会发生什么意外。这些战士虽然身着法军军服,可为了夜晚能够辨别,在他们的右臂上都缠上了白毛巾。楚天舒掏出怀表看了下,收了回去满意地说道:“好,各中队按照事先制订的计划行动,王队长,你的炮兵分队要随时注意给部队提供火力支援。一定要将敌人飞艇全部摧毁!等战斗结束后大家朝东南转移,主力部队会在三十里外的潭家山接应我们。”

    虽然还有十人没有归建,楚天舒也顾不得等他们了,从刚才情况看,这些失踪的很有可能落到了山上树丛中,当然,也不排除伞具未打开牺牲在树林中的可能,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四十五分,楚天舒没有多余时间用于等候那些还活在树林中的战士。几个分队迅速投入到黑暗中,谷地西方树林发出一阵沙沙声后再次回归了沉寂。

    月亮将淡淡的光华收敛在云层后,大地陷入黑暗中。快要四点的时候,楚天舒率领着部队登上了靠近石门湾的海拔五百米山头,石门湾静静地躺在山头右边的山坳里,村门口燃起两堆篝火,在山下面沿着山道还点了几堆篝火,这些就是一个小时前楚天舒在空中看到的那几处火光。山道上不时有一队队的法国士兵晃荡着。远处成排的帐篷搭建在树林边。山谷里堆积着几堆黝黑的东西,周围几名哨兵慢慢踱着步。

    法国人将飞艇基地设置在这里是有道理的,这里进出只有一条道路,两边都是陡峭的大山,除非你是猿猴,不然想在没有阻挠下进入石门湾简直是不可能的,可惜他们今天遇到的对手恰恰是连猿猴不能通过的地方都能翻过去的突击旅。

    炮兵分队战士在王石安指挥下,紧张有序地将地面拍实,放好座钣,支起了炮管,三挺机枪被架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下面树林边的帐篷。楚天舒掏出望远镜望着下面,半山中树枝摇动了几下,只是没有发出声音。一切的行动不能发出半点声响,万一惊动敌人,突击旅精心准备了许多时间的计划全部泡汤不说,那些正在攀沿下去的战士能有多少回来就难说的很了。

    “快呀……快呀……小伙子们再快一点……”楚天舒心里默默念叨着。楚天舒也明白除非你是飞下去,不然从几百米悬崖上下去总是需要一定时间的。训练中全副武装的战士用了半个多小时,那边的地形还是熟悉的,何况今天在这陌生地方?

    焦急的期盼下,山下面出现了几道身影,几名空降大队战士弯着腰灵猫般朝悬崖下游动着的一名法国哨兵摸去。当接近游动哨兵时战士们匍匐在地,默默地等待着,等游动哨兵转身朝其他地方走去,两名战士从地下一跃而起,猛地扑在法国哨兵身上。山头上的楚天舒没有听到一点声音,就看到那名法国哨兵静静地躺在地上了。两名战士朝后面打了个手势,上百名战士迅速跃了起来,快速朝前面奔跑一段距离后再次卧在地上,朝前面匍匐过去。

    眼看着战士们进入飞艇停泊的地方,楚天舒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回头轻轻走了两步,到王石安身边小声道:“王队长,迫击炮准备……等爆炸响起后让机枪把帐篷到下面的道路封锁起来,掩护战士们平安撤退。”

    夜幕下王石安只有两个眼珠还发着光,王石安轻轻点点头后,小声答应道:“明白队长。”

    楚天舒回到刚才位置,见下面山谷里少了几名法国哨兵,看样子是被偷袭的战士们摸掉了。过了会儿,下面法国飞艇停泊地里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白光,巨大的轰鸣声传了过来,巨大的一股蘑菇云翻滚着朝空中升腾着,接着又响起了第二声,接着第三声……一团团火光从下面冒了出来,连串的炸雷震的楚天舒耳朵里除了蜂鸣什么也听不到了。

    正在巡逻的法国人被眼前景象惊呆了,等他们反应过来端着步枪朝正在爆炸的飞艇停泊地跑了过来,同时静悄悄的石门湾一片嘈杂,无数人从茅屋中奔了出来,望着下面飞艇停泊地发愣。

    下面传来激烈的枪声,北面山道上正朝山谷赶过去的法国士兵在枪声中成片的倒了下去,火光中突击旅的战士弯着腰借助树木土堆掩护朝敌人开火,跳跃着朝前前进。西边帐篷处无数衣冠不整的法国人跑了出来,跑出来的法国人很多连武器都忘记了携带。

    “嗵……嗵……”空中传来尖啸声,随着几道划破天际的白色拉烟,石门湾外聚集着的法国人群中几团火球猛地将他们吞没了,接着山顶响起了水冷式机枪怒吼声,下面远方帐篷处正朝外跑的那些人在机枪声中一个个接连倒地,机枪怒吼声中夹杂了下面凄厉的惨叫声。

    法国人这才醒过味来自己受到偷袭了,反应迅速的法国士兵连忙端起武器拼命地还击着,只是他们不知道打击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而来,大量的子弹只是朝无尽的黑暗里打了过去,对解放军战士一点威胁也没有。在解放军机枪、迫击炮打击下,涌成一团的法军士兵纷纷栽倒下来。

    法军驻地陷入混乱,士兵们有如世界末日来临,无头苍蝇般在驻地周围到处乱跑。石门湾处几股黑色烟柱缓缓升到半空,与飞艇停泊地升腾起的蘑菇云汇集在一起,凝聚成厚重的乌云。弹坑附近躺下了十多名从茅屋冲来看看发生什么事情的飞艇成员,没被炸到的那些飞艇成员抱头到处乱窜,寻找他们心目中安全的地方。南面山道上巡逻的法军士兵散开队形朝着火光冲天的飞艇泊地冲了上来,只是在担任偷袭的空降大队阻击分队狙击下,那些士兵跑了没几步路速度就迟缓下来,最后简直是在爬了。

    北面山道的法军士兵在迎头打击下慌忙朝后面撤退,一边撤一边极力收拢兵力想要阻击,只是他们还未站稳脚跟,在他们后面又响起了激烈的枪声,逃的最快的几名法军士兵抽搐着栽倒下来,两团火球在山道上腾空而起,耀目的红光照亮整个山道,通过红光可以看到两路身着法军军服的队伍正夹击着中间散乱不堪的法军巡逻兵。

    楚天舒腾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冲到王石安身边大声喊道:“王队长,迫炮朝南面山道上打!将敌人追兵压制在山道里,掩护部队转移!”

    支援炮兵分队的战士随着他们队长嘴里报出的连串数字,迅速将迫击炮炮口掉了个方位,一声放,几发炮弹拖着淡淡的白烟消失在空中,怪啸着朝黑暗里飞去。很快,南面山道上接连升起一团团火球,碎石断枝在火球中飞舞,几名躲藏着的法军士兵扑倒在地,封锁帐篷的三挺机枪掉转了射击方向,连连怒吼声中,密集的子弹打的树叶迸飞,尘土飞溅,活着的那些士兵畏惧了,死趴在地上不敢朝前再走一步。

    “准备转移!”

    楚天舒看了下表,从四点三十第一声爆炸响起,到现在为止只有短短五分钟。见偷袭部队在三分队接应下已经从北面山道冲了出来,朝王石安挥了挥手,下达了转移的命令。根据情报,在石门湾周围驻扎了不少的法军部队,现在不过是因极度混乱使敌人无法摸透倒底遭到多大部队袭击,如果给他们反应过来,就要轮到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了。——不管任务有没有完成,时间到了必须转移,决不恋战。——这条铁的纪律让突击旅在严酷战争环境里能一直生存下来。

    各支突击旅空降大队分队在山下会合后,在楚天舒率领下转移了。离开石门湾,楚天舒心情十分舒畅。这次偷袭进行的极为顺利,在支援炮兵分队掩护下,一、二分队端了法军飞艇老巢,然后两个分队以一部牵制敌人,主力朝北路山道猛冲,在三分队策应下顺利冲了出来。战斗中一百六十多名战士只有四人被流弹击中,负了点小伤,却并不影响他们跟随空降大队转移。顺利的战斗让楚天舒走路的脚步轻快了不少,有种放歌一曲的冲动,只是这里还是敌占区,想归想,付诸行动可不行。当空降大队绕过苍翠的山头,后面天空猛地一亮,剧烈的爆炸声从后面传了过来,一股热浪追了过来,让空降大队将士感到后背微烫了一下,接着后面接连响起连串的爆炸,石门湾陷入一片火海中,西方天空被熊熊火光映的通红。战士们顾不得欣赏自己的杰作,头也不回钻入无边丛林中。

    三月十二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暂时住在白水洞的巴赞元帅在一班随从人员陪同下来到了石门湾。刚绕过山头,眼前的景象让巴赞张开嘴巴说不出话来。

    原来停泊飞艇的地方现在还青烟袅绕,焦黑的地上随处散落着铁皮制造的飞艇吊舱残骸,至于气囊已经无迹可寻了。山道上血渍处处,西边山道旁原来排列整齐的帐篷,现在少了许多,有的东倒西斜,还有的只剩下支起帐篷焦黑的架子了。石门湾飞艇人员住处,几间茅屋矮了一截并且好象大了许多,仔细看才发觉茅屋下面的泥墙倒塌了,上面的茅草顶子塌了下来,给巴赞造成了茅屋更大的假象。到处回响着伤兵的哀号,疲倦的法国士兵正在将阵亡者聚集在一起。眼前的一切让巴赞元帅久久回不过神来。

    “元帅阁下,糟糕之极,简直是再糟糕也没有了……”警戒飞艇泊地的法国步兵团达吕上校接到元帅到达这里的消息后急忙赶了过来,无力地行过军礼后,嘴里喃喃地低声嘟囔着。

    “达吕上校,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巴赞极为不满地怒视着面前达吕上校。

    “元帅,凌晨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一支我军部队,大家都是自己人,我的手下也没对他们有什么防备,谁知道他们一进来就对我们进行了攻击,并且焚毁了这里的飞艇。受到攻击后,我的团进行了顽强抵抗,可他们有机枪,还有大炮,全团在抵抗中阵亡七十八人,负伤二百五十四人。另外飞艇队还伤亡了二十来人。……元帅阁下,这实在太意外了!为什么自己人会到这里来进攻我们?这是那支部队,实在是太混帐了!”达吕上校气愤地辩解道。

    巴赞朝达吕上校咆哮着:“达吕上校,你见了鬼吧?!难道你不知道我军主力正在前线作战吗?除了迪克罗将军的特鲁瓦师,在周围那来的什么自己人?为了掩盖自己愚蠢的错误,竟然找这种借口来推搪,难到上校不认为您的借口实在是太滑稽了吗?”

    达吕上校被巴赞训的头也抬不起来,对巴赞的痛骂达吕并不服气,在凌晨的战斗中,他的手下真的看到是自己人在攻击自己,战斗是从飞艇停泊的地方首先打起来的,进出停泊地只有南北两条通道,在通道上来回巡逻的部队也很多,如果是叛军,他们又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重兵守卫的飞艇停泊地?自从受到偷袭,达吕上校的脑子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不是不觉得自己人打自己人有些太玄虚,问题是不光他的手下,就连一些眼尖的飞艇人员也发誓赌咒是受到自己人攻击,这让达吕不能不相信。只是巴赞这么说,达吕虽然不服气,也想不出用什么话反驳。

    “元帅阁下,达吕上校说的有可能是真的,他们恐怕真的遭遇到身着法军军服的部队攻击。”跟着巴赞元帅赶过来的法军特鲁瓦师师长迪克罗将军谨慎地说道。

    “将军,您不要开这种玩笑,我们军队现在都在汨罗江,这里除了达吕上校部队外,就只有您的特鲁瓦师了,难道是你的手下偷袭达吕上校吗?”

    巴赞元帅的话让迪克罗皱了皱眉头:“我的师一直在白水洞,这个司令官您是了解的,他们并没有到这里来。我的意思是达吕上校他们遭遇的是身着‘法军服装’的叛军偷袭。”

    见巴赞元帅疑惑地看着自己,迪克罗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当到远东的时候遇到了以前军校老友第四师的格雷维将军,在聊起远东战争时,格雷维将军曾经说过一件事情。元帅阁下,两年前既一八六三年十二月,我们与英国军队在中国军队配合下攻占了江宁,这事您是知道的。但在攻占江宁时发生了一件遗憾的事件——英军与清军还有我们法军在伪天王府内发生了一起内讧事件。事情起因极为简单,无非是为了谁多捞取一些战利品而已,这事说大不大,可是在当时在场的军官已经将事情摆平时,突然有人在拥挤的天王府内朝军官打冷枪,当场造成英军高姆上校的意外阵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相信元帅阁下您是明白的。很遗憾,因为江宁发生的事情在我们与英军及清军中造成了极大的隔阂,这也许就是联军在湖口战败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元帅阁下请想一下,当时天王府已经被联军攻占,扫荡后周围并没有敌人,可这内讧是如何发生的?格雷维将军一直怀疑此起事件是叛军搞的鬼,他们有心挑拨我们与友军之间关系,只是当时无法找到证据。”

    “请等一下,迪克罗将军,您的意思是当时那些叛军装扮成我军偷袭了英军,而今天他们再次伪装成我军偷袭了这里?”

    “应该是这样。在湖口战役中我们法军损失严重,被叛军俘虏至今未释放的战俘也有不少,他们要搞到我军军服并不困难,达吕上校他们遇到的应该是这些伪装成我军的叛军。只是这些叛军是从什么地方溜过来的?如果不找出漏洞的话……”迪克罗摸着下巴自言自语着。

    “该死的!派出所有可以派出的部队将那些叛军找出来,就是挖地三尺也要将那些叛军找出来!”迪克罗的话让巴赞元帅不寒而栗,叛军既然能攻击距离前线四十公里的石门湾,那么凭什么他们就不能攻击距离石门湾不到五公里的白水洞?望着周围青黛的群山,巴赞元帅感觉仿佛每棵树木后面都藏着一名叛军士兵,他们正虎视眈眈盯着自己,随时打算朝自己放上一次冷枪。这种想法让巴赞浑身打了个激灵。

    “迪克罗将军,你马上命令你的特鲁瓦师严密搜查周围山林,在我们腹地决不能允许有叛军部队活动!我现在就回白水洞,至于达吕上校……您所要保护的飞艇在什么地方?飞艇全毁了,而上校您却活的很健康,很好,很好……上校您是跟我回去接受军事法庭审判,还是以什么方式保留您作为一名军人应有的荣誉,这由上校您自己决定。”总觉得有敌人在暗中瞄着自己的巴赞元帅再也没有勇气留在石门湾了,给达吕上校留下狠话后,巴赞头也不会转身朝山谷外走去,迪克罗将军怜悯地看了眼达吕上校,什么话也没说跟着巴赞走了。走了没几步路,巴赞回头看了眼自己刚才所站的位置,见达吕上校正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两眼呆视着自己这边,巴赞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再也不理会可怜虫达吕,调头笔直地朝前走去。没走几步路,后面传来发疯般地凄笑,接着后面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枪声,枪声在山谷里久久回荡着。

    “……温普芬将军报告,第一军在进攻屈潭战斗中损失六百余人,屈潭未攻占……费德尔布将军报告,第二军在进攻屈潭以南八公里的罗家山战斗中损失九百人,到今天上午为止,罗家山还在叛军手里。这是第三军康罗贝尔将军的报告,第三军在增援第一军时,于磊石山遭到叛军军舰轰击,部队伤亡六十余名被迫后撤……”

    “够了!够了!该死的,为什么没有我想要知道的消息?”巴赞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挥舞着手臂咆哮着。早上石门湾事件已经让巴赞心情极为灰暗了,到了晚上,巴赞在白水洞指挥部内接到前方的消息没有一个是好的,这让他无法不发火了。巴赞紧握着拳头,目光逼视着面前的参谋继续咆哮着:“什么损失,什么伤亡……统统是应付我的鬼话!他们不是将军,是胆小鬼!没错,是胆小鬼!真该撤了这些混蛋,让有能力的人率领我那勇敢的战士去冲锋,去杀敌!”

    巴赞正怒吼着,迪克罗将军从外面抱着一团东西走了进来。

    (四)

    “元帅阁下,您看看这是什么东西?”迪克罗将怀中抱着的东西丢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巴赞被迪克罗将军丢在地上的东西所吸引,走了过去,踢了一脚。柔软的感觉让巴赞元帅蹲下身,伸出手将地上东西抓了起来。

    “丝绸?”

    “正是,我的士兵在石门湾东北山谷半山丛林中发现了一名身着我军军服的黄种人。这人已经摔死了,在他的后背包裹中我的士兵发现了这个东西,另外在山谷里还散落着很多跟着东西一样的用白色丝绸做的东西。”

    巴赞元帅脑子里隐隐有什么东西,仿佛呼之欲出了,却又死死堵在里面,这让巴赞极为不好受,巴赞蹲在地上摆了摆手,疑惑敌问道:“等一下,迪克罗将军,您说发现的那个黄种人是摔死的?他是从悬崖上摔下来,还是从其他什么地方?”

    迪克罗将军也蹲了下来,手摸了摸雪白的丝绸:“那边没有悬崖,只有不高的松树。当士兵发现尸体时,尸体周围散落了一地被撞断的松枝,而且这个黄种人浑身所有骨头都摔的粉碎,人就如同一堆烂泥躺在那里,我的士兵还是从皮肤上认出不是我们法国人的。”

    “我的上帝!这个可怜的孩子。”巴赞急速在胸口划了个十字,站了起来:“这么说他是从天上摔下来的。”

    “除了这个摔死的黄种人,其他丝绸下面并没有什么东西,丝绸下面的绳子被利器割断了,地上那些野草还被众多人踩过。还有,在石门湾东面的悬崖上,我的士兵找到了大量金属弹壳,这种金属弹壳我们军队可没有。”

    巴赞明白迪克罗心里想着什么,现在可以肯定凌晨偷袭石门湾的就是叛军,而且还是精锐的叛军部队,这些叛军精锐是自天而降,降落后,他们爬上了石门湾东面的悬崖,然后利用悬崖峭壁,守备队防备不严,偷偷溜了下来,打了自己守军一个措手不及。事情发生后,想想经过很简单,可真要实施起来,简单的计划却要进行严密部署,同时每一步都不能走错。这样的计划巴赞自己也能制订,可制订后却没有那支法军部队可以实施。虽然是敌人,巴赞在心底里还是很钦佩他们。至于迪克罗带回来的这堆丝绸,很明显,这个是那些叛军用来自空而降的。难怪好几次在飞艇人员汇报中提到叛军被击落的飞艇下面有白色的东西飘荡,他们有这种东西,从空中跳下来自然不会死了。而迪克罗将军手下遇到的这个倒霉鬼,看来他的空降器没有打开才让他摔死。

    让巴赞遗憾的是自己的飞艇在凌晨叛军偷袭中被烧光了,现在就是明白有这么个空降器,他的手下也无法应用,这东西得等重建飞艇部队后才能用上了。

    巴赞正遗憾着,外面响起一阵喧哗,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什么人在外面喧哗?”

    “司令官,武昌罗歇里奥将军那边有人过来了!”

    “罗歇里奥将军?让他进来吧。”巴赞有种不祥预感了,现在战况事事不顺,飞艇部队被人家在地面上毁掉了,就是自己到前面亲自督战,可前线的三个军还是被阻在汨罗江北岸无法再前进一步。战事如此不顺,武昌的第四军不会也出了什么问题吧?

    巴赞现在明白武昌对自己的重要性了,现在法国海军舰队无法进入扬子江内配合陆军作战,要是武昌被叛军攻占,自己这里再无法将湖南攻下来(在汨罗江受阻后,巴赞虽然不肯承认,可实际上他已经对攻占湖南丧失了信心),七万法军就要被人家围困在这里了!现在弹药补给,伤员后送都要通过武昌,没了武昌,等待法军的是什么,不用怎么想也可以明白了。

    “司令官……”没多少时间,一名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法军上尉跌跌撞撞从外面跑了进来。上尉无力地敬了个半礼,开口还没怎么说,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军医!军医在什么地方?!”巴赞心急火燎地朝外面叫道。看着上尉苍白的面庞上胡子拉碴,巴赞明白武昌肯定是出事了,而且事情还极为严重,这让巴赞无法再冷静下来。军医很快从外面跑了进来,一番检查后在给上尉补充了一些水,让他休息一会儿后,上尉终于缓过神来。

    脸色略微好转的上尉在大口喘了会儿气后,挣扎着说道:“元帅……我是第四军军部侦察参谋拉马丁上尉(“上尉,我们见过面,您就不必再自我介绍了,您还是说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您赶过来?”巴赞伸出手阻止拉马丁上尉继续做自我介绍。)……罗歇里奥将军派我来通知司令官,大股叛军于九日夜里出现在武昌周围,对我军阵地发起了攻击。将军请求司令官派部队增援,不然我们第四军就要顶不住了!”

    “上尉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巴赞一听九日夜武昌受到攻击,疑惑地问道。从武昌到这里有一百八十公里路,巴赞当时走了六天才到这里,对武昌什么时候遭到攻击,巴赞不能不疑惑。从武昌到白水洞可不是一马平川,有山地,有河流,正要叛军将武昌包围了,外围还有叛军部队,怎么可能三天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拉马丁上尉看出了元帅的疑问,喝了口水解释道:“九日夜叛军一出现在武昌外围罗歇里奥将军就派我率领一个连出来请求增援,为了赶时间,三天三夜我们没合过一次眼,只是跑,快跑……我们曾经两次遭遇过叛军,经过激战才冲了出来。连队一百三十人在战斗中死了二十一人,路上累死了三人,过蒲圻河淹死了一人……”

    “行了,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样的,上尉你用不着再汇报你们伤亡了。”巴赞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他对拉马丁上尉汇报的伤亡数字不感兴趣,汨罗江前线伤亡还要大,刚才自己已经听够了那些枯燥的数字,无非是亡多少,伤多少,接下来就是无法攻占敌人阵地……总之伴随伤亡而来的没一个是好消息。“上尉,我肯定你们第四军真的受到叛军攻击,可你要告诉我,攻击你们的叛军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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