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相逢一笑泯恩仇 (第2/3页)
别人手里付诸实现了,而且还是离市区这么远的地方。
秦军虎穿了薄运动衣,头上扣着风帽,两人有意识地躲避着来进肉的熟人,给看门的聊了会儿,看门的也热情,听说是约了史老爷子,先带着二位参观场区了。
上千平米的酱肉车间,即便是五月北方乍暖还带着寒意的天气,也挡不住车间里的热火朝天,冒着蒸气的几座炉旁,清一溜的光膀大汉在卸着刀、下着锅、沥着浮沫,胳膊上的肌肉颤危危地在动,偶而会有油亮的汗珠滚落下来,满车间飘溢着肉香,出锅挤压成型的酱肉都是一米见方的大块,秦军虎看分外眼热不已,轻声道着:“看见没老孔,史老驴的脑袋开窍了,有他们的配方加上机械加工,用不了几年,史家村就会成为上党驴肉的龙头……或者不用几年,现在已经是了。”
说是赞扬,但这话里酸味很浓,孔祥忠也是行中人,点评道着:“这儿的场地、水、电,还有根本不缺的人工,成本能拉到最低呀,到这儿进肉,也就耗点油钱,可算下来比自己买驴卸肉还划算,当然能吸引住到商户了。”
“他这肉都不用赚钱,有张驴皮就回本了,何况还有那么下水,这一天加工能有百把十头吧?”秦军虎回头征询了句,那看门人牛逼哄哄地一竖四根指头:“最少四百头。”
“牛气,有牛气的资本了。”秦军虎竖着大拇指赞了个。从车间领到后院的屠宰场,这却是史家村的长项,拉蹄放驴的、摁脖下刀的、片刀去皮的、小刀卸肉的,三十多人组成了一条比流水线还利索的屠宰工序,看得人眼花缭乱,甚至于已经开了专门加工驴皮的场地,数人在用米糁揉着皮上残留的体液。最热闹的当属那几位拖着绳子开宰的,号子一喊,四蹄一拉、操刀手干脆利索尺长的薄刃一刀进去,一命呜呼的驴儿四仰八叉躺着,等抬案上才开始出血。
秦军虎和孔祥忠互视了一眼,俱是心意相通,和这儿的屠宰水平比起来,当年咱那水平就是长刀砍驴屁股的水平了,那刀准得让人叹为观止,卸下整张驴皮来,都看不到一点损伤和血色。
“我其实很好奇呀,这史老驴的脑袋是怎么开窍的。我当年也和他说过一起搞这个养殖和加工一体的事,这老家伙话不过三句就开始骂人了。”秦军虎回忆着以前,笑着道,似乎两人并没有难了的恩怨,只是双方从来没有建立起信任来。孔祥忠却是吸吸鼻子,很没风度地呸了口道:“这老家伙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说不定背后整咱们,就有他的份。我那好好的一个养殖场,现在都搞不清怎么倒了。”
“当然有他,不过只要史家村还在,他一直就站在不败之地,我们拿他还真没办法。”秦军虎道,回头笑着安慰孔祥忠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也没少欺负人家,大体说,扯平了,呵呵。”
参观了一圈,又坐到了二层的场办,看门的倒了两杯热水,水刚沾唇,史老头就来了,两人从窗户上看到史老头是坐着村里早起的一驾牲口车来的,悠闲悠哉进了场门,问着门房,大摇大摆朝场办上来了,秦军虎和孔祥忠起身相迎,就在楼道拐弯处,还隔着几米的地方,三人相视互瞪着,也许都有点意外,可好像又都不意外。
瞪了良久,没心没肺的史保全先笑了,指指秦军虎留着连鬓胡子笑,又指着孔祥忠,想起什么笑话来时,忍俊不禁的笑,尔后成了哈哈大笑,笑着挖苦道:“你俩驴日的没一个好货,又凑一对了,开始冒坏水了啊,又他妈要有人倒霉了。”
“不一定啊,还有谁比我更倒霉。您老要看不顺眼,打110,警察一定会先抓我。”秦军虎开了个玩笑,史保全摆摆手道着:“爱谁谁去,老子上拜天下拜地,什么逑正腐jc算个屁,你知道老子不是那号人,埋汰人是不是?来干什么来了?”
“来谢谢老爷子你呀?”秦军虎道,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也许多半年的逃亡,已经让他看穿了很多的事,特别是这个表面十足混蛋,其实心计多端的老头,史老头一听谢谢,眯着眼道着:“谢谢!?谢什么?史家村的爷们从不施恩也不图报,办事凭良心,吃饭凭本事,想干啥都成,就谢不着啊。”
“您老是面恶心善,虽然是你逼着我签了供货合同,我恨得咬牙切齿,可我知道,如果不是您老断了最后那点念想,我怕是走不到今天,而且您老还让乡警送我出境,那是怕我出意外吧?要是我看不出您这良苦用心来,我这几十年可算是白活了。”秦军虎道,关键时候留了一线生机的不是别人,而是面前这位打了许多年的对手,如果当时一直耽于那冻肉的价值,迟早会陷在潞州;而那时候,虎视眈眈的一干同行为了那价值几千万的货,怕是杀人越货的事也干得出来。
所以,秦军虎专程上门谢人来了,这个中的复杂,也许真是一言难尽。
不料对于想法和生活都很简单的史老头来说,不经意一摆手道着:“我都说了,吃饭凭本事,办事凭良心,你也不用背后一套,当面一套,不管你回来想干啥,我接着,心气不顺了,想拿我老头开刀,行,趁我还没闭眼,咱们练练。”
“得了吧,谁他妈惹得起你,我们还想多活几天呢。”孔祥忠极不友好的呸了口。
这当是赞扬了,史老头哈哈大笑了,直说你驴日货明白的有点晚了,秦军虎却是插进来问着:“史老爷子,我其实到现在还有件不明白的事。能指教一下么?”
“说。甭客气。”史老头道。
“背后捅我的,有你的份;可为什么最终放我一马的也是你呢。这么广阔个农村天地呢,您要让我消失,应该办法多得很吧?”秦军虎道,笑着问。
“捅你是你欠我的,你知道怎么欠下的,你勾结官警处处和我们村作对,没少坑我们的村人,十来年我们的生意愣是出不了村,处处被城里大户牵着鼻子走,你他妈活该。”史保全虎气汹汹地道,话峰一转又说着:“至于放你吗,那是我觉得你个驴日货还算条好汉,不声不响就没了有点委曲,怎么着也该轰轰烈烈来个横尸街头吧,总不能活着叫老虎,死时像老鼠吧?”
秦军虎面色一寒、眼睛一瞪,混迹积威数十年的气势尚存,不过相对这个草莽匪爷,离旗鼓相当的水平还稍差了点,老家伙根本不在乎,哈哈笑着,秦军虎咂摸这话,似乎这挖苦,也带着那么一份另类的欣赏,是一种草莽间汉子相互的欣赏,于是他他也笑了,两人相视放肆地大笑着,秦军虎伸手友好请着:“知我者,史老爷您也……那我这次一定来个轰轰烈烈,不让您老失望,前几十年真是瞎了眼,没认史老您当大哥,怎么样?还有机会吗?”
手伸出来了,像伸出一枝橄榄枝,既然以现在这种身份来,那是根本没顾虑地把后背交给对方了,史保全笑着,没有多想,伸着粗糙地大手,和秦军虎紧紧地握在一起。
三个人,进屋了,气氛异样的缓和了,既然回来了,那要办的事,要说的话,肯定会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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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叫了三四遍、驴哞了五六回,还有头老母猪哼哼叽叽拱到了窗台下,直到被史大娘一个笤帚疙瘩砸得惨叫一声,才把太阳晒屁股老高的雷大鹏惊醒了,一骨碌坐起,还余着宿醉的迷糊劲,吸了口气,摆了摆脑袋,一侧身看到身边还躺着个人,雷大鹏下意识地惊叫:“哦哟!我说我怎么做恶梦被一群驴追,敢情你睡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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