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页)
攀越的墙挡在我们之间,然而她总是抽空和我相处,也似乎喜欢有我作伴。她似乎也清楚意识到我,就像我意识到她一样,但如果我朝她稍做探寻,她会退开,停下脚步把跑进鞋子里的小石头倒出来,或者突然讲起她生病的父亲很需要她。然而如果我把我的感觉从那种紧绷中收回来,她又变得没把握、不太好意思讲话,会试着看看我的脸、看看我的嘴型和眼神。我不了解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之间好像紧紧拉着一根线。但现在我听见她的语气里多了一股恼怒。
“哦,我懂了。你对被冶炼的人知道的可真多啊!比那些被他们抢劫的人知道得还多是不是?”
她刻薄的字句来得突然,让我不知如何反应,过了一会儿才讲得出话来。莫莉完全不知道切德和我的事,当然更不知道我跟他额外去了一趟冶炼镇,她只知道我是城堡里跑腿打杂的小厮,不是替文书办事、就是在马厩总管手下工作。我不能泄漏我亲眼见过冶炼镇,更不用说告诉她我是怎么感觉到那个情况的了。
“我在马厩里,还有晚上在厨房里听过守卫聊天,他们那些士兵各式各样的人看得多了,是他们说被冶炼的人已经完全没有友谊、没有家庭、没有任何人际关系。不过,我想,如果他们当中有一个人开始抢劫旅行者,其他的人也会依样画葫芦,这样也就跟成群结队的土匪差不多了。”“也许吧!”我的话似乎让她缓和了一点。“你看那里,我们爬到那上面去吃东西吧!”“那上面”是岩壁上突出的一块岩石,而不是防波堤的一部分。但我点头表示同意,接下来几分钟我们努力把自己和食物篮弄到上面去。爬上那里比我们先前去过的地方要艰难一点。我发现自己在注意看莫莉要怎么拉裙子,也利用机会扶住她的手臂稳住她,或者拉着她的手帮她爬上比较陡的地方,她则提着篮子不放。刹那间我领悟到,莫莉建议我们爬上这里,正是因为她想造成这样的情况。我们终于爬上那块突出的岩石,坐下来望向海面,她的餐篮放在我们之间,我品味着我意识到她意识到我的感觉。这感觉让我想起春季庆那些杂耍人不停往上抛接的好几根棍棒,来来回回、愈抛愈多、而且愈来愈快。沉默持续了一会儿,直到我们两个必须有人开口了,我看向她,但她转头他顾,看着餐篮里说:“哦,蒲公英酒啊?我以为要到冬天过一半之后才有好蒲公英酒可喝。”“这是去年酿的……有一个冬天的时间足够它成熟。”我告诉她,然后从她手中接过酒瓶,用我的刀想弄开瓶口的软木塞。她看着我徒劳无功地弄了一会儿,然后把酒瓶拿过去,取出她自己有刀鞘的细细小刀,戳进去扭转一下就把瓶塞拔了出来,手法之纯熟令我羡慕。
她看到我的眼神,耸耸肩。“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一直在帮我父亲拔瓶塞。以前是因为他醉得没办法自己来,现在他就算清醒的时候两只手也没力气了。”她的话里掺杂着痛苦和苦涩。
“啊!”我连忙想找比较愉快的话题。“你看,是‘雨之女’耶!”我指向水面,一艘船身苗条的船正划着桨驶进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