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亲 (第2/3页)
才笑着唤嬷嬷去扶起慧安。
慧安见扶着自己的是上次来关府时到府门迎她的那位卫嬷嬷,不由冲她一笑,便听定国夫人身后的那位打扮体面的嬷嬷笑着道。
“三少奶奶这模样真是万里挑一,和三爷真是登对,老太君大喜。”
慧安知道定国夫人身边有一陪嫁嬷嬷姜嬷嬷,是定国夫人最亲信之人,料想便是这位,听她如是说,面色就不由一红,露出了娇态。定国夫人呵呵而笑,道:“到祖母这里来。”
慧安忙走了过去,被定国夫人拉着坐在了榻上,定国夫人又仔细瞧了瞧慧安,拍着她的手道:“我关氏一族将来的主母,我老婆子的嫡孙媳,岂能差了?”
慧安闻言心中微微一紧,却也落落大方地回道:“祖母疼爱孙媳,自是瞧孙媳什么都是好的。”
定国夫人便笑了,又看了眼关元鹤,道:“好孩子,瞧这小嘴甜的,你既这般说了,祖母今儿这见面礼却是不能轻了的。”
她说着便从手腕上褪了一串佛珠下来,便往慧安腕上带。慧安听了她那话,有些摸不准这珠子有何来历,倒是不敢接了,有些犹豫的瞧向关元鹤,却见他自顾地低头用茶盖撇着茶沫,竟是没看她。
定国夫人见慧安那神情,不由笑道:“快接着,既是将门虎女,就莫做那扭捏态。往后常来和祖母说说话比什么都强。”
慧安忙笑着接了,嘟着嘴道:“祖母疼爱孙媳想给孙媳好东西,偏还排揎孙媳嘴甜,倒似孙媳今儿特意来骗祖母好物件来了呢,孙媳却是不依。”
众人闻言皆笑,定国夫人爱怜地拍了拍慧安的手,道:“祖母喜欢你,你便是骗祖母也是愿意给的,若是那不喜欢的,就是抢祖母也不会给半分。”
慧安闻言一怔,定国夫人却是瞧了眼关元鹤,见这平日一张冰脸的孙子唇角微微挑着,不由笑的更为欢悦,面上的皱纹也深了一些,拽着慧安的手,道:“既嫁了过来,以后这里就是家,但凡有谁欺负了你,你就来给祖母说,祖母给你撑腰!锦奴是个粗人,不懂疼人,他要是欺你,你也来和祖母说,祖母替你数落他。”
慧安听定国夫人说关元鹤是个粗人,不知道疼人,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他昨夜的不怜惜来,面上一红,却又禁不住去瞧关元鹤,正巧就撞上他清鸿幽深的眼眸,当即慧安的心跳就漏了一拍慌乱的低了头。
定国夫人见两人眉来眼去,心里更觉着这个孙媳妇娶的对了,自己这榆木疙瘩的孙子也总算是开了窍,只道看这样子一准明年就能抱上大胖重孙,她冲慧安笑的也便更加亲切了。
两人又陪着定国夫人说了两句,这才从福德院出来往关白泽夫妇所住的锦绣院去。姜嬷嬷亲自将两人送了出来,关元鹤走在前头,慧安却稍稍落后,从秋儿那里取了一张药膳方子来,笑着道。
“我听说老太君夜里睡的不安宁,这张方子是安神的,极温和,最是适合老人,是在东都时淮安夫人进献给太后她老人家的,我瞧着太后用了几日面色好了许多,便记了下来,如今借花献佛,姜嬷嬷瞧瞧能不能用。”
姜嬷嬷闻言忙收了那方子,道:“太后都用的,哪里能不好了?少奶奶有心了,难怪得老太君的疼。”
慧安便笑,“本该做好了奉过来的,可我的手艺实在拿不出手,我那院子里也没个好厨娘,倒会平白糟蹋了方子,姜嬷嬷莫笑话我就好。”
两人说着话便出了福德院,福德院离锦绣院不算近,加之如今时辰已经不早,两人便坐上了春凳檐子,慧安一面赏景,一面瞧那手上的佛珠,瞧了两眼只觉那佛珠除了散发着一股松香味,加之异常古朴精致,倒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待到了锦绣院,慧安只觉这院子和老太君的院子又有不同,处处都显出一股繁华富贵来,婆子将关元鹤和慧安往正堂迎。
两人进了屋,关白泽和崔氏已坐在了厅上,两旁的椅子上也都坐满了人,还有不少的人坐在椅子后面的锦凳上。
今日关白泽穿着一件暗青色万字纹缂丝宽袖家常袍服,黑玉簪束发,鬓角已生华发,关元鹤的眉眼并不肖似其父,只唇形和下巴却如出一辙,只关元鹤常年冷着脸下巴总显刚硬,而关白泽面上却自带笑容,瞧着温文儒雅。
崔氏今日穿了件紫红色四合如意缠枝宽袖夹衣,淡紫色十二幅绣兰花的襦裙,乌黑的头发梳成个牡丹髻,戴着一套镶蓝宝石的赤金头面,身上还挂着东珠链子,耳朵上坠着嵌猫眼石的绞丝耳坠,雍容华贵,显是精心打扮过的。
慧安只匆匆打量了一眼,便低了头,目不斜视,极为柔顺的跟在关元鹤身后,刚进屋崔氏便笑着道:“老爷瞧瞧,三爷和咱们三少奶奶真是天生的一对,这往一块一站都叫人移不开眼呢。”
关白泽闻言便笑着瞧了瞧慧安二人,点了点头,一脸的满意。
崔氏言罢见关白泽瞧着关元鹤的面上都是骄傲和慈爱,想着自己生的卓哥儿每每都被他骂不出息,这关元鹤整日不守礼法,不孝不恭,他倒当宝一般捂着,心中便有些吃味。
一边坐着的三夫人瞧见她唇角那抹笑意有些发僵,岂能不知她心中所想,便瞧向慧安,一脸笑意的夸赞道:“大嫂这话说的倒是不偏不倚,咱们三爷年少有成,如今不过弱冠就已立了大功,成了朝廷股肱之臣,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比的。如今又娶了三少奶奶,不光模样长的好,更是出了名的贤惠聪颖,连太后她老人家都宝贝着,这可不就是一对金童玉女嘛,等明年再生了我关府的嫡子,先大嫂在天之灵,也能含笑九泉了。”
她说罢不禁讥讽地瞧了崔氏一眼,心道,叫你装大度,装贤惠。
崔氏嫁进关府虽说是当正房太太,但到底是续弦,生了嫡子也不得宠,年纪还小。这些年关元鹤托着亲事不娶,一来是他无心娶妻,眼光也高,再来也有崔氏的功劳在。如今关元鹤娶了娇妻,指不定不日便能生下嫡子,可崔氏的亲子卓哥儿却还是个十二岁一事无成的孩子,这比较起来可真是天壤之别。
三夫人那话句句戳在了崔氏的心尖上,末了偏还提起关元鹤的生母来,怎么能叫崔氏不难受气堵,当即她那脸上的笑就有点挂不住了,放在扶手上的手紧紧捏住了椅背。
慧安没想着她还没吭声,竟就闹了这么一出,低着头装娇羞,目光却闪了闪,乐见其成。
屋中气氛有些凝滞,许是见崔氏不说话了,关白泽便道:“行礼吧。”
一旁的婆子这才忙拿了锦垫放在了关白泽身前,慧安瞧去却见竟只有一个。她有些诧异,但见众人竟都没吭声,好像本就该如此一般,不觉心里就紧了紧,只道看来关元鹤和他父亲的关系比自己想的更僵呢。
她正欲上前,一直站在身边的关元鹤却突然道:“好事成双,怎就只取一个?”
那婆子闻言一怔,被他目光扫到忙一抖,慌忙着去取垫子,屋中众人面色也是不一。
敬茶虽说两个新人都是要磕头的,但因府中下人们都知道关元鹤和关白泽父子关系僵持,而关元鹤还曾几次当面闹的关白泽下不来台,便是关元鹤早年因此事被御史参奏,皇上也未置一词,故而下人们早已见怪不怪了。
今日那婆子也是怕取来了垫子,关元鹤却还是固执地不肯跪拜,再弄的关白泽失了颜面下不来台,那样反倒不美,这才再三考虑着只放了一个垫子。可谁曾想着这三少爷竟会突然叫人大吃一惊,这变化只怕和这位新奶奶有关,三爷这是给三奶奶做脸呢。
关白泽闻言本笑着的面上分明掠过诧异和动容,瞧着关元鹤的眼睛都有些微微发红,神情显得有些激动。而崔氏也是一诧,脸色变幻个不停,接着才一副甚为欣慰的模样慌忙着冲那婆子道:“赶紧的,老爷还等着新人敬茶呢!”
婆子取了垫子,关元鹤率先撩袍跪下,慧安忙跟着跪下,关元鹤只磕了头便起了身,站在了一边,慧安这才接过婆子手上的茶恭恭敬敬地呈给关白泽。
“媳妇敬父亲茶。”
关白泽笑着连连点头,心中也知关元鹤今日是冲慧安的面子,不由倾身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便连声道好。
放了茶盏,又吩咐下人将红包拿给慧安,慧安收了红包,站起身来,下人正将那垫子放到崔氏面前,慧安还没过去,关白泽却开口问道:“太后她老人家在东京身子可好?”
慧安一怔,忙恭敬地回道:“太后福泽深厚,身体极硬朗。”
关白泽因方才关元鹤之故,越瞧越觉慧安这个媳妇好,又连声道好,笑容和善的吩咐慧安时常往东都问安,慧安一一应了。那边婆子早已将垫子放了过去,崔氏已下意识地直了直腰身,偏关白泽对慧安关切个不停,她瞧着三夫人那讥笑的眼神,不由就有些尴尬。
待关白泽又端起了茶,慧安这才行到崔氏身前,关元鹤却是没动,关白泽自顾着喝茶也不说话。慧安便自行上前磕了头,接过茶盏奉上。
崔氏倒是没有为难她,笑着接了茶,当即便抿了口,吩咐身后侍立的容长脸穿豆绿比甲的嬷嬷给了慧安一对成色极好的翡翠手镯。见慧安收下,这才一脸温和的道:“快快起来。”
慧安原以为她会发作自己,没想着这么容易就过了关,正欲起身,便听她又笑着道:“难怪得了咱们老三的眼,还亲自到宫中请旨赐婚,瞧这模样,真真是京城独一份。”
她那话虽是说的好听,可明显就是不安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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