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3/3页)
这是外出公干,强龙还不压地头蛇,要抓你抓。”
“您说了算,大哥。”特务乙把抽出一半的枪又收了。
“此地势力有三,官字头的蒋武堂,仗着军中有些渊源一直占山为王;商字头的高三宝是几省闻名的大船商;黑字头的沙观止那是连青字红字也得给他面子,细细掂量哪个字都不是好惹的。”特务甲显然对此地很了解。
“可那个姓欧阳的……”
“如果他不是,咱们的宗旨是宁杀错、不放过。如果他要是的……”
“我明白了,大哥怕打草惊蛇。”
“我怕个屁的打草惊蛇!我怕的是把此地的共党逼急了,咱俩做了沽宁河里的无名尸!这仗打得太久,国字头是不好使了,咱们得出动本地的官字头。”
“蒋武堂?”
特务甲有些犯愁地点点头:“那厮可从来是听调不听宣哪。”
两人正说着,一个叫古烁的汉子急急过来跟那边的四道风说着什么,两人拉着车卷了风似的跑开。
与此同时,欧阳已在巷子里转了几个弯,大街上的口号与喧哗变得远了。他走到一条巷子的尽头,安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巷子里某户人家的门响了一声,一个人出来倒垃圾,回去时没有关门。欧阳思忖了一下跟进去。
在这个破烂的小院里转了几道弯,欧阳出现在另一道幽深而笔直的长巷,他径直走向巷子里唯一的一个人。那人坐在一象棋枰前打残谱。门在欧阳身后轻轻关上。现在这条一览无余的巷子里再没人能偷听他们说话,甚至没人能找到通往这条长巷的路。
欧阳走到棋枰边,枰上的棋子交错纵横,正杀得难分难解。他静静看了一会儿,开口道:“专诸刺僚。”
“子胥吹箫。”
“同志……”欧阳显然有些激动。
“别这样子,我知道这些年把你窝狠了。”
欧阳有些不好意思:“也没什么窝不窝的,要没这个窝,我多少年前已经死了。”
“必死者可杀也,必生者可俘也,做这行你算上品。”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没什么。不怕死的在上一个十年都被杀光了,太惜命的人也早叛了,真撑下来的都是你这样有个‘信’字,有个‘念’字,又知道爱惜生命的人。”
欧阳苦笑:“您过誉,其实我经常沉不住气。”
那人用一个卒子推掉了一个卒子,然后用飞马吃掉了过河之卒:“你看见死了太多人,就把自己也当成一个必死的卒子,所以沉不住气。眼下这把棋要交给你呢?就得沉住气,因为我给你的不是这把棋,是人命,是你叫做同志的那些人,同志们的那些命。”
“我就是个革命军中马前卒,我下不起这盘棋。”
那人笑着看看欧阳:“你真是个心思很重的人。”
“是的。”
“你怕看见别人牺牲。”
欧阳有些出神,子弹的尖啸和人的惨叫似乎在耳边再现:“我是大屠杀里幸存下来的……您肯定明白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