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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子端着枪,绷着弦,在这上边他和我们的新兵真没多大区别,配上这身行头就像鬼子进村,我真希望他不要让自己如此可笑。
我:“哪里人?”
书虫子:“老家北平。”
我:“烂地方。”
书虫子因为这三个字皱了皱眉,“你去过?”
“从来没有。”我看着前端无边无际的林子,“谢天谢地。”
书虫子:“您……哪人?”
我:“东京。”
我说了几句杜撰的日语,撒右那那和八格牙路全混在一起,书虫子开始笑,让他笑真的是很容易。
书虫子:“我真羡慕你。你们家那么多的书,你读书肯定比我多,你还打了五年仗,是老战士。我真羡慕你。”
我:“……手别老抠在扳机上。”
书虫子:“这种事你们要多教我。”
我只好不说话,又绷回了脸。
我可以替下他,但不想跟他同行。秋蝉瞪着树林,自己天天衰老,树林还在长青。我不想穿这身衣服,再走下去,这路上就要多两个正在厮打的日军。
幸好我们又拐过一道弯,看见一些和我们穿一样衣服的人,十几个,他们并非无备,一个机枪组对着我们所来的路面。剩下的人正在把自己往树上吊,显然,刚才如果没派排头兵,我们会遭遇像在缅甸丛林里一样的痛击。
他们出现得又突然又不突然,这种突然又不突然让我脑袋炸了,那挺机枪本来就朝着我们,连调枪口都不用,只拉开了枪栓。感谢不辣、迷龙和何书光,他们曾和西岸对了长时间的歌,我把枪担在肩上,当着一个第一个时间挤进脑子里的日本调门。
对着我们的机枪没有悬念,我现在担心的是身后的书虫子。他有一点刚才那种过激举动,我们就只好用死亡来完成排头兵的职责了。
还好他只是低眉顺眼地跟着我。
他们的一个军曹向我们嚷嚷,我注意到那边的家伙都有或多或少的残疾——我们的造就。
我只好坚持哼着曲子,这根救命稻草总算有些用处,瞄向我们的又多了几支步枪,嚷嚷声也来得更猛烈了。但没有人开枪。我估计他们是问我们从哪里来的,便信手胡指了指,我没有估计错,但我们却答错了,书虫子指着另一个方向。我只好一巴掌扣在他头盔上。
我笑着:“八格!”
我像对迷龙他们一样嘻嘻哈哈不轻不重地揍着他,我知道我们不会向这样两个嘻皮笑脸还穿同样衣服的人开枪,我希望他们也不会,我蒙对了,他们甚至有了笑容,有几支步枪枪口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