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3/3页)
我在代英县当县委书记,人家来检查工作,说我是右倾机会主义,斗了我很久。这也错误,那也错误,把我的职务也撤了,罚我到红军里去抬 担架。抬了两三个月,说我工作还不错,升为担架队长。红军主力撤出中央苏区时,叫我押一批土豪劣绅往地方上送。走到半路,遭到国民党飞机轰炸,土豪劣绅跑了一半。这一来可糟了,更加证明我是右倾机会主义了。红军主力走后,地方上不要我,给我一张写明是个严重右倾机会主义者的介绍信。谁看了都不肯收留。这里推,那里推,眼看就要把我推出革命队伍了。
陈毅同志问:为什么不回家乡去?
曾纪才激动地说:我拿着这种介绍信,回到家乡又怎么办?家乡的土豪劣绅跟我仇深似海。我全家都被反动派杀害了,房子也叫反动派烧了。我离开党,离开革命队伍,还有什么去处?他接着又说:听说红军主力走了,老首长留下没有走。我想找到老首长也许能收留我。我一路找到瑞金,瑞金县城被敌人占了,又打听到老首长退到于南地区了。我拿着这个钢盔,一路讨饭。讨到了饭,就用钢盔热一热吃;平时就把钢盔戴在头上遮风雨。现在好容易到了这里,总算找到老首长了。我就是死也要死在革命队伍里。
陈毅同志怀着战友的情谊,劝慰他说:中央苏区失败了,将来会总结经验教训的。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也就不用计较了。现在我们在一起,打游击好了。
曾纪才同志感情深沉地说:革命中发生的错误不能怪。特委、县委哪能那么正确?现在中央苏区失去了,很惨痛,我来算这个账不应该。要挽救失败,希望将来重新做个结论。
陈毅同志爱抚地望着这个为革命任劳任怨、出生入死的好同志,亲切地说:那当然,我虽不能代表党中央,但我将来可以向中央讲,你不是右倾机会主义分子。
项英、陈毅同志把他们的突围计划告诉了他,问他这一带的路熟不熟?
他说:路我熟哇。正面过河怕不行,可以绕到上游去偷渡。我有把握。
当天夜里,项英、陈毅同志和几位警卫战土,携带着武器,换成老西姓的装束,由曾纪才同志带领,从于南地区向油山转移。
这时候,于南地区到处是敌人。他们便钻进大山里躲藏起来。在山上,他们可以清楚地听到敌人的喊叫声,只有落雨的时候才清静一点。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在山上躲了一天。等到敌人收 缩时,才趁机下山,夹杂在一群挑担赶墟的老百姓里面, 偷偷地渡过了桃江,到了王母渡。这里离曾纪才同志的家乡很近,他想回家去摸点情况。项英、陈毅同志问他,你家里的人不是被国民党杀害了吗?他说:剩下个老丈母娘还在。他们都认为他应当回去看看她老人家,并愿意和他一道去。这天夜里,他们几个人从隐蔽的地点摸黑走了十来里路,来到她的家门口。曾纪才上前敲门,说他从河东那边来。谁知敲了半天,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曾纪才提着自己的小名喊:“我是五铃子,我从河东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