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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在泥土中生长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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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 在泥土中生长的头发 (第1/3页)

白晓洁有时会想起花荣。

    花荣有种莫名其妙的气息,会让她怦然心动。白晓洁说不清那是什么气息。想起花荣,她就想给他打个电话,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每次心里冒出这个念头,都会被她强行压回去,只是一面之交,给他打电话有些唐突,问题是,想不明白要和他说什么。

    白晓洁觉得花荣像自己从前熟悉的一个人。

    那是她成长过程中十分重要的一个人。

    她一直想把他遗忘,可是,他总是不经意地出现在她脑海。偶尔,她会在夜深人静时,找出那红色塑料封皮的日记本,翻到第172页,那是空白页,在前面的171页里,都有密密麻麻的文字,172后面,她就没有写下任何文字。就在这张空白页中,夹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话:晓洁,你要快乐地活着。

    这个深夜,白晓洁又只找出了红色塑料封皮的日记本,翻到了172页。

    她把那张皱巴巴的纸条,放在掌中,目光痴迷。

    纸条上仿佛出现了一双眼睛,和她对视。

    白晓洁喃喃地说了声:“阿南,你在那边还好吗?”

    没有人回答她。

    她眼睛潮湿,内心酸涩。

    就是到现在,她也想不明白阿南为什么要去死。

    阿南是白晓洁的初恋情人。那年白晓洁16岁,还是个高中一年级的学生。她并不是一个长得漂亮的女生,还有点胖,有些同学还给她起了个绰号——小胖猪。就是这样,阿南还是迷恋上了她。

    他们居住的那个南方县城很小,谁放个屁全城都能闻到臭味。

    白晓洁和阿南经常在城外河边的小树林子里秘密约会。一般情况下,是阿南先在小树林里等她,她一路上左顾右盼像个特务走进小树林。阿南见她到来,咧开嘴笑笑:“晓洁,你来时,没有被人发现吧?”白晓洁说:“没有。”阿南就说:“这样就好,这样就好。”白晓洁说:“好什么呀,偷偷摸摸的,没劲。”阿南说:“那我们公开好了。”白晓洁说:“那可不行,我爸要知道了,会打死我的,他希望我考上名牌大学,给他脸上贴金。”阿南说:“等我们都考上大学,离开这里了,我们就可以大大方方在一起了。”白晓洁说:“但愿吧。”他们坐在树下,手拉着手,说着话。有时会搂抱在一起,亲吻。白晓洁问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阿南吞吞吐吐回答不上来,可是每次亲吻后,他就会说:“你的舌头很甜,你身上有种特殊的味道。”白晓洁问:“什么味道。”阿南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阿南也问她,为什么喜欢自己。白晓洁说:“你喜欢我,我就喜欢你。”阿南说:“那别的人喜欢你,你也会喜欢他?”白晓洁说:“那不一定,问题是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喜欢我。”

    从他们相恋的那天起,白晓洁就用红色塑料封皮的日记本写日记。

    这个日记本是她的秘密,锁在抽屉里。

    也许没有这个日记本,阿南就不会死。

    那是个周末的黄昏,他们又来到小树林里幽会。

    他们照常坐在树下手拉着手,说话。说着说着,他们就抱在一起,亲吻。阿南急促地说:“晓洁,我,我想看你,你那地方。”白晓洁说:“看什么地方?”阿南说:“看,看,那地方——”白晓洁用力推开了他。阿南背靠在树上,气喘吁吁,慌张地看着她。

    白晓洁脱掉了上衣,扔在地上。

    她又解开了胸罩,把胸罩扔在了地上。

    暮色之中,白晓洁发育得丰满的*散发出白莹莹的光,白光刺伤了阿南的眼睛。白晓洁又脱掉了裤子,裤子也被扔在了地上。白晓洁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内裤脱了下来,她没有把内裤扔下地,而是紧紧地抓在手上。

    白晓洁说:“阿南,你看吧。”

    阿南浑身瑟瑟发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白晓洁说:“我也想看你——”

    白晓洁的话是无法抗拒的命令,阿南颤抖着脱去身上衣服。

    他就要把内裤脱下来时,传来一声怒吼:“禽兽——”

    白晓洁的父亲出现在他们面前。

    ……

    白晓洁的父亲是小县城一个小工厂的工人,无权也无势,只是希望女儿能够考上名牌大学,给自己争脸。他没有想到女儿会早恋,要不是偷看她锁在抽屉里的日记本,根本就发现不了女儿和阿南的事情,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当时,暴怒的父亲把瘦弱的阿南扑倒在地,一顿痛打。

    白晓洁没有想到,阿南会在那个晚上死去。

    在她和父亲离开后,阿南并没有离开小树林,他用自己的皮带上吊自尽。第二天中午,才被一个捉蛇的老头发现。阿南死的那天,白晓洁的日记就没有再继续写下去,算起来,他们相恋了172天,最后以阿南的死告终。得知阿南的死讯,白晓洁并没有大哭大闹,而是沉默,一直沉默到如父亲所愿,考上名牌大学离开小城。阿南死后不久,白晓洁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一个妇女拦住了。那是个满脸哀伤的女人,白晓洁知道她是阿南的母亲——一个小学老师。她没有非难白晓洁,而是把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交给了白晓洁,那是阿南的绝笔。白晓洁收下了那张纸条,从那以后一直珍藏。

    白晓洁收起纸条。

    眼泪流了下来。

    突然,她闻到了股香味。

    那是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白晓洁从来不用香水,怎么会有香水味?房子刚刚租用不久,难道是以前的房客留下的香水味?可是,她住进来这些日子怎么没有闻到?

    神秘香水味很快就消失了。

    白晓洁坐在床上。

    目光迷离。

    她突然想,如果阿南此时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会怎么样?

    花荣长得有些像阿南,是不是阿南没死,化名花荣来找她。白晓洁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白晓洁在一家外企上班,负责市场调查工作。

    繁重的工作令她十分厌倦,好多次,她想辞职,离开这个光怪陆离的城市,四处浪迹。可是,她总是下不了决心。她需要钱,没有钱,很难生存下去,特别是父亲得了癌症之后,就变得更加困难了,母亲总是三天两头打电话来要钱,仿佛她是银行。尽管对父亲有种说不清的怨恨,她还是默默地尽一个女儿的责任,无法逃避。

    这天,白晓洁觉得头晕,下班后就匆匆离开办公室。

    走出办公大楼的门,迎面走来一个年轻人。

    他拦住了白晓洁,笑嘻嘻地说:“晓洁,我们吃饭去吧。”

    白晓洁说:“虾米,滚开。”

    虾米腆着脸皮说:“晓洁,还在生我的气啊,别这样,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去买手机。”

    白晓洁冷冷地说:“吃饭,手机,都见鬼去吧,你他妈的不就是为了和我睡觉,搞那么多噱头干什么,直说好了。”

    虾米说:“那几天真的手头紧,现在有钱了。”

    白晓洁说:“滚吧,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了。”

    虾米说:“晓洁,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白晓洁说:“没有机会了,你找别的女人去吧。”

    说完,她就往前走。

    虾米跟在她后面,喋喋不休。

    白晓洁更晕了,突然回转身,朝虾米大声喊叫:“你他妈的有完没完!”

    虾米愣住了。

    很多人围过来看热闹。白晓洁见状,冲出去,狂奔而去。

    白晓洁确认已经摆脱虾米,才停下了脚步,大口地喘气。自从情人节那个晚上之后,白晓洁决定再也不搭理虾米和猪头了,他们打来的电话一概不接,发来的消息也一概不回,甚至把他们的手机号码也删除了。

    街旁,有个残疾人坐在那里,可怜巴巴地看着行色匆匆的路人。

    白晓洁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她突然觉得自己如此孤独,如此无依无靠。

    白晓洁脑海里浮现出花荣瘦削的脸,耳畔仿佛响起了他富有磁感的声音。在这个城市里,白晓洁认识的人中,花荣无疑是最有趣的人。她犹豫着,是不是该给他打个电话。夜幕降临,此时,他在干什么,是不是刚刚开车出来拉客?

    白晓洁想起那天凌晨,花荣送她回家,在她下车前说的一句话:“你随时都可以找我。”

    白晓洁拨通了他的手机。

    她有些紧张,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花荣说:“喂,喂——”

    白晓洁说:“花大哥,我是晓洁。”

    花荣说:“我知道,我知道。”

    白晓洁说:“花大哥在忙吗?”

    花荣说:“晓洁,你有事吗?”

    白晓洁说:“事倒没有什么事,就是想请你吃饭,那天晚上实在麻烦你了。”

    花荣笑了笑说:“吃饭可以,感谢就不必了。”

    白晓洁说:“那你现在能过来吗?”

    花荣说:“到哪里?”

    白晓洁想了想,说:“你到三番路56号的张家小厨,可以吗?”

    花荣说:“没有问题。”

    白晓洁说:“那不见不散。”

    花荣说:“不见不散。”

    白晓洁住在离公司不远的三番路上,张家小厨就在她住所旁边,十分方便,她吃完饭就可以回家睡觉。

    白晓洁穿过两条街道,来到了三番路,这是一条狭窄的小街,小街两旁都是店铺,这里是市中心的老街区,十分热闹。因为这里热闹,小偷也特别多。前段时间,白晓洁咬着牙买的iphone4就是在街上行走时被偷的,要不是新手机被偷,她也不会让虾米买手机,也不会看破虾米,现在,她用的是以前的旧手机。白晓洁不是那种紧跟时尚的女子,可是,也不能太落伍,被人瞧不起,现在的人势利得很。

    白晓洁走进张家小厨,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等待花荣。

    过了半个多小时,花荣才赶到。

    花荣说,堵车,实在抱歉。

    白晓洁见到花荣,莫名其妙愉悦,脸上露出了笑意,说,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花荣说,这个地方停车也很麻烦的。

    白晓洁说,那你车停哪里了?

    花荣说,就停旁边的三番小区了。

    白晓洁说,哈,我就住在三番小区,本来想告诉你车可以停在小区里的,没有想到你已经停到里面去了。

    花荣说,我猜你就住在附近。

    白晓洁说,你怎么猜到的。

    花荣笑了笑,这个地方不是吃饭的好去处,你定这个地方,肯定离你家近。说实话,像这种本帮菜的饭店,我基本上不来的,没有什么好吃的不说,还贵得要死,老板或者老板娘大都是本地人,死拉着一副猪肚脸,好像欠了他们几百万似的。

    白晓洁笑出了声。

    花荣说话时,老板娘拿着菜单就站在他身后,阴沉着脸。

    老板娘把菜单扔在桌上,扭头走了。

    花荣说,你看,你看,就这臭德行。

    白晓洁笑着说,还好啦,这里的菜还不错,老板娘也不像你说的那样差劲,她是听了你说的话后才生气的。

    花荣说,还是不行,真正好的老板娘,就是指着她的鼻子骂,也不会生气,还冲你笑呢,本地人就他妈的小心眼,经不起逗。

    白晓洁说,那我们另外找个地方吃吧?

    花荣说,算了,算了,就在这里随便吃点吧。

    白晓洁拿起菜单,递给他,说,你点菜吧。

    花荣也不客气,接过菜单,看了看,说,我们每人吃碗面好了。

    白晓洁说,这怎么可以,太怠慢你了。

    花荣说,就吃碗面吧,吃完,我们去别的地方玩,怎么样?

    白晓洁点了点头说,好吧。

    吃完面,他们走出了饭馆。小街上十分热闹,两旁的各色店铺客人很多,好像哪里的东西都不要钱,可以拿着就走。他们来到三番小区门口时,白晓洁看到了虾米。虾米抱着一个盒子站在那里,左顾右盼。他也看到了白晓洁,走上前,说:“晓洁,我给你买新手机了,刚才上楼,你不在,我就在这里等你。”白晓洁说:“谁要你的手机。”虾米哀求道:“晓洁,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是真心爱你的。”白晓洁冷笑道:“爱?你也配说爱?走吧,不要再惹我发火,好吗?”虾米说:“晓洁——”

    花荣走上前,推了虾米一把,说:“你这小子怎么像只癞皮狗,人家不理你,你还非往上凑。”

    虾米说:“你是谁?关你什么事。”

    白晓洁说:“他是我新男朋友,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虾米说:“你蒙谁呀。”

    白晓洁挽起花荣的手,说:“我没蒙你,你识相点,赶快走吧。”

    花荣瞪着眼睛,咬牙切齿地说:“妈的,你这个小瘪三,再不滚蛋,老子拧下你的头。”

    虾米浑身一哆嗦,赶紧跑了。

    虾米跑后,白晓洁觉得对他有点过分,动了恻隐之心。

    花荣说:“他是谁?”

    白晓洁松开了挽着他胳膊的手,说:“抱歉,他是我前男友,分手了,还老来纠缠,我要不说你是我新男友,他会一直纠缠下去的。”

    花荣笑了,说:“我明白了,明白了,以后他再来纠缠,你就告诉我,我把他杀了。”

    白晓洁吃了一惊,说:“你说什么?”

    花荣说:“我说,如果他再来纠缠你,你告诉我,我把他杀了。”

    白晓洁突然想起了他讲杀人故事的情景,笑了,说:“花大哥,你就是喜欢拿杀人来开玩笑。好吧,他要是再来纠缠我,我就告诉你,你把他杀了吧。”

    花荣笑出了声。

    他的笑声里充满了邪气,不过,白晓洁没有听出来。

    花荣把白晓洁带到了“地狱狂欢”*。白晓洁听说过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是有钱人的玩*,这里的小姐都特别漂亮,公司的财务总监就经常带着那个鬼佬老板来这个地方。走进去,白晓洁果然看到很多美女。花荣说:“晓洁,看到这些美女,你不会有压力吧?”白晓洁说:“我有什么压力,她们能和我比吗。”花荣笑着说:“当然,她们怎么能和你比,你多么高贵呀。”白晓洁说:“大哥,你是挖苦我吧?”花荣说:“没有挖苦你,我说的是真心话,在我眼里,她们不是东西,眼睛里只有钱。”听了花荣的话,白晓洁心里舒服多了,可是在这样的地方,她还是有点忐忑不安,生怕碰到财务总监和老板。

    花荣要了个小包房,让白晓洁先在这里唱歌,他要出去办点事情,很快就回来。

    白晓洁没有问他去干什么,就让他走了。

    花荣泡妞也不忘做生意,他是去接几个小姐来这里上班。

    白晓洁独自在包房里唱歌,唱了几首,觉得无趣,就不唱了,坐在那里听歌。过了好长时间,花荣还没有回来。白晓洁有点慌,花荣会不会放她的鸽子?如果他不回来,那可如何是好,这个包房一定很贵,付不起包房费怎么办?

    白晓洁对花荣毕竟不是很了解,有些后悔和他来这里。

    她在焦虑中等待。

    好不容易,花荣回来了。

    见到花荣,白晓洁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她说,你干什么去了,我歌都不想唱了。

    花荣笑了笑说:“去接几个小姐到这里上班。”

    白晓洁说:“你真是个怪人,请我来唱歌,竟然还去拉小姐上班,我服你了。”

    花荣说:“该赚的钱还是要赚的。”

    白晓洁说:“你缺钱吗?”

    花荣说:“你说呢?”

    白晓洁说:“应该不缺吧。”

    花荣说:“虽然我不缺钱,可也不是什么财主,我要有个几百万,就不开黑车了。你以为我真的喜欢像耗子一样活着。”

    白晓洁说:“看得出来,你没有什么牵挂,这样多好。”

    花荣说:“是,我没有牵挂,我妈早就死了,我爸也在两年前死了,我也没有老婆孩子,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无牵无挂的,痛快。”

    白晓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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