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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第1/3页)
夫人大约也从另处打探到丈夫负伤的真相,才又跑到丈夫的床前哭道:“你这当的哪门子官,蚂蚱啄了斗鸡,皇上难道不管?”躺在床上养神的王国光,这时候既不嬉笑,也不发怒。任夫人说上天说下地,他直是双目一闭,并无一语。第二天,张居正匆匆来看过他一次,看到老友遭此不测,张居正心甚怏怏,除了好言安慰,也没有多说什么。临分手时,王国光扔出一句话:“叔大,咱王国光的为人你清楚,咱什么都信,就是不信邪!”过了三天,头上伤口结疤了,王国光又回到户部坐堂值事。凡涉及胡椒苏木折俸之事,他的态度较之往常更是强硬十分。
张居正走进会客室时,王国光正盯着墙上悬挂的一幅书法立轴出神。张居正走到他身边,着问:
“汝观,看出什么蹊跷来了?”
王国光一欠身算是见面之礼,然后答道:“上回咱来,这儿挂的是吴道子画的一幅钟馗,如今换上了米元章的字,我正在看米元章写的是什么。”
“是他游虎丘的诗。”
“是真迹吗?”
“你看呢?”
王国光又凑近把那立轴上的墨迹与印章认真看了一遍,以行家的口吻说道:“这纸用糯汁浆,是宋宣的特点,应该是真迹。叔大,你是从哪儿弄到的?”
张居正说:“这哪是我的,是内阁文卷房的藏宝,书办找了来,挂在这里装门面。”
王国光啧啧称赞,感慨地说:“取下钟馗,换上米颠,换得好,换得好。”
见王国光摇头晃脑的样子,张居正被逗得一乐,问道:“这么简单一件事,未必老兄还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当然有名堂,”王国光振振有词地说,“若论打鬼,叔大兄你本人就是高手,哪还用得着借助钟馗。换上米颠就不一样,这米疯子是宋代二百余年来最有洁癖的人,在衙门里办事,
碰到一个叫秦去尘的穷秀才,他觉得这名字取得干净,一高兴,竟招这位秦去尘做了女婿。叔大兄的洁癖,与米元章原也在伯仲之间,所以,把他的字挂在这里,正好应了戏文里的两句词。”
“哪两句?”
“两个痴心汉,一双干净人。”
王国光学了戏文里的念白,尖着嗓子学起了旦角,当他双手甩了个水袖翘起兰花指时,逗得张居正忍俊不住,扑哧笑出声来。接着解嘲地说:
“说一双干净人还凑合,但两个痴心汉却与情不符。”
“怎地不符?”王国光故意紧绷着脸争道,“你们两个有洁癖的人,巴不得大千世界不存任何一点污垢,这不是痴心又是什么?”
“好你个大司徒,什么话到了你的嘴里,酸甜苦辣全都变了味。难怪人家说你有一张油嘴,可以说得白水点灯,此言不虚。”
在汉唐前朝,户部尚书又称大司徒,故张居正这样称呼王国光。初一见面就说了这一场笑话,张居正顿觉心情轻松得多。他招呼王国光落坐,待书办上过茶后,张居正便把话切入正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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