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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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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第3/3页)

在了哲学史上——阳明格竹。

    格竹的失败将王守仁逼到了人生的丁字路口。多年来,他“遍求朱熹遗书读之”,可以说除了科举考试的准备外,全部精力都用在钻研理学上了。没承想格来格去却得到这么一个令人沮丧的结果,成圣的信心动摇了。

    这次挫折对王守仁的心灵打击是巨大的,以至许多年后回首这段往事时,他感慨道:当时终于发现圣贤不是那么好做的,也没有精力再去格物了!

    于是,闷闷不乐的王守仁不得不掉转头来研究自己曾经看不上眼的“辞章之学”,准备科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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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事实证明天不是随随便便就将降大任于斯人的——博学多才的王守仁在弘治六年的会试中落榜了。

    明朝的科举制早就被妖魔化了,一提到这“妖魔化”三个字,大家马上会联想到祸国殃民,万马齐喑。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

    其实,教育的目的是将人塑造为德才兼备,服务于社会的人才,然而手段与目的的颠倒,古今中外都没能很好地解决。哲学家福柯晚年激烈抨击学校教育,称学校为现代权力的“规训机构”,可以说是一语中的。可惜他晚了几百年,在中国,蒲松龄、吴敬梓、曹雪芹、龚自珍早就用各种文学形式反映过教育的问题,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明代设立科举的本意,无非为了求得圣人之道和朝政之势的有机结合。然而,学术与政治从来就是一对欢喜冤家,不是合纵连横,就是势同水火,个中微妙,冷暖自知。

    古代有一拨人不喜欢写书,专爱注疏。你说你要有孔颖达、裴松之的水平,或者再狠点,直接像郦道元一样把一本好端端的地理教科书《水经》搞成文学名著《水经注》也行啊,可惜大多数人都做不到。于是,歧说纷呈便成了统治者的心头大患。

    面对图书市场这种鱼龙混杂的现状,明成祖朱棣大手一挥,成了教育部部长,发话道:“咳咳咳。样板戏进课堂?是不行的;改用繁体字?再考虑一下;独尊程朱?这条通过!”

    自此,明朝公务员考试所用的工具书、红宝书、真题都以程朱的注释为纲。于是,思想统一了,读书人再也不用到汗牛充栋的书海中瞎撞了,得位不正的朱棣安全了,皆大欢喜。

    老百姓最痛恨统治者钳制思想,统治者也总喜欢愚弄黔首,在这种此消彼长的微妙对抗中,从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一路下来,历史跌跌撞撞走了几千年。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认为中国不缺秦始皇和汉武帝,缺的是华盛顿与杰斐逊。渐渐地,我发现问题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中国的历史太悠久,有些事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概括的。

    翻开史书,“八王之乱”,“侯景之乱”,数不清的动乱,哀鸿遍野,易子相食,血腥的味道透过纸张就能闻到,惨不忍睹。治世犬和乱离人到底哪一个更好?

    右愤骂专制,左愤谤民主。看多了不难发现一个简单的道理:天下无至理,皆为人所用耳。如果不左不右,心平气和地看待科举,功还是大于过的。明代作为文治社会,离开士人的支撑不可想象。

    欲使士人有效地支撑朝政,关键在于培养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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