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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1/3页)
琴声是从别院深处的琴房中传出来的。
在大明朝,在杭州,没有人能想到这个院子里有这么一间房子——进深五丈,宽有九丈,宽阔竟是乾清宫的面积!只高度仅有两丈,也是为了让院墙外的人看不出里面有此违制的建筑。可有一点是乾清宫也无法比拟的,就是房间的四面墙镶的全是一寸厚两尺宽两丈高的整块紫檀。
更奇的是,这么大一间堂庑中间全是空的,只在靠南北西三面紫檀镶壁的墙边列着整排的乌木衣架,每一排衣架上都挂着十余件各种颜色各种花纹各种质地的丝绸做成的各种款式的女装。
东头的靠墙边只摆有一张长宽皆是一丈的平面大床,床上摆着一张红木琴几。
沈一石这时就盘腿坐在床上,坐在琴几前。和平时一样,他依然穿着粗布长衫;和平时不一样,他此时连头上的布带也解了,那一头长发披散了下来,古琴旁香炉里袅袅的青烟在面前拂过,脸便显得更加苍白。细长的十指一面按弦,一面弹挑,乐曲声从十指间流了出来。
慢慢地,他左前方一排衣架前一件薄如蝉翼的丝绸长衫飘了起来,蝉翼丝绸上秀长的黑发也飘了起来,飘离了衣架,飘到了案桌前那块空地。
沈一石的眼睛亮了,右手那五根细长的手指便急速抡了起来。
蝉翼长衫因旋转向四周飘张了开来,颀而长兮的女人胴体梦幻般在蝉翼中若隐若现!
秀发也在旋转,那张脸此时如此灵动,竟是芸娘!
琴声戛然而止。沈一石拿起琴旁的玉笛,吹了起来。和刚才的琴声完全不同,这笛声竟是如此忧伤,笛声如呜如咽,沈一石的两眼也透着忧伤。
芸娘也不再舞了,一任蝉翼长衫轻轻地垂在地上,站在那里唱着:“我和你是雁行两两,又结下于飞效凤凰。猛被揭天风浪,打散鸳鸯。苦相思,怎相傍……”
唱到这里,芸娘唱不下去了,望着沈一石,眼中闪着泪星。
沈一石也慢慢放下了那支玉笛,叹了一声。
芸娘慢慢走了过去,爬上了那张大床,坐在沈一石身边,慢慢摸着他的长发。
沈一石开始还让她摸着,不久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腕慢慢拿开。
芸娘深望着他。
沈一石不看她,问道:“那个李玄在临死时说你让他死得值了。你是怎样让他死得值了?”
芸娘那刚才还泛着潮红的脸一下子白了。
沈一石还是不看她:“能让一个太监如此销魂,不枉我花二十万两银子买了你。”
芸娘脸色变了,接着眼中慢慢盈出了泪水,没等流出来,她立刻擦了,下了床,脱下了身上的长衫,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沈一石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芸娘开始向门外走去。
“哪里去?”沈一石这才开腔了。
芸娘站住了:“织造局,回到太监们那里去。”
沈一石:“你知不知道杨金水这个织造局的织造只能当一年了?”
“我当然知道。”芸娘慢慢转回了头,“从十七岁你把我送给他,扳着指头,我帮你伺候他已经一千五百天了。一年后他回京了,你如果还让我活着,我也会到姑子庙去。”
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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