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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1/3页)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蚕丛及鱼凫(3),开国何茫然。
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4)。
西当太白有鸟道(5),可以横绝峨眉巅。
地崩山摧壮士死,
然后天梯石栈方钩连(6)。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7),
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
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缘(8)。
青泥何盘盘(9),百步九折萦岩峦。
扪参历井仰胁息(10),以手抚膺坐长叹(11)。
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12)。
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
又闻子规啼夜月(13),愁空山。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
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
飞湍瀑流争喧豗(14),砯崖转石万壑雷(15)。
其险也若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
剑阁峥嵘而崔嵬(16),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
朝避猛虎,夕避长蛇。
磨牙吮血,杀人如麻。
锦城虽云乐(17),不如早还家。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
【注释】
(1) 蜀道难:乐府《相和歌辞·瑟调曲》的旧题,内容多写蜀道的艰险。
(2) 噫吁嚱(yī xū xī):蜀方言中的惊叹词。
(3) 蚕丛、鱼凫:传说古蜀国两位国王的名字。
(4) “尔来”二句:战国时,秦惠文王灭蜀,置蜀郡,秦蜀始交通。
(5) 太白:即太白山。
(6) “地崩”二句:写古蜀道的开辟。《华阳国志·蜀志》载,秦惠王知蜀王好色,许嫁五女于蜀。蜀遣五丁迎之。还到梓潼,见一大蛇入穴中。五人拽蛇,山崩时压杀众人,而山分为五岭。山即今四川江油东北的五华山,或称五子山。壮士,指五丁。
(7) 六龙回日:传说日神乘坐六条龙拉的车子载着太阳在空中运行。此指日神遇到蜀道上的高山,也不得不为之回车。高标:指蜀山中可作一方之标志的最高峰。
(8) 猿猱(náo):一种善攀援的猴类。
(9) 青泥:青泥岭,在今甘肃徽县南。悬崖万仞,山多云雨,行者屡逢泥淖,故号青泥岭。
(10) 参(shēn)、井:二星宿名。参星为蜀之分野,井星为秦之分野。胁息:屏住呼吸。
(11) 膺(yīng):胸。
(12) 巉(chán)岩:险峻的山岩。
(13) 子规:即杜鹃鸟,鸣声悲哀,相传为古蜀国王杜宇死后所化。
(14) 喧豗(huī):水流轰响声。
(15) 砯(pīng):水撞石之声。
(16) 剑阁:又名剑门关,在四川剑阁县北,是大、小剑山之间的一条栈道,长三十余里。
(17) 锦城:即锦官城,成都的别称。成都蜀汉时为织锦官驻地,故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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