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3/3页)
尽心。他辗转奔波,多方筹措,见动员富人捐输已无人响应,便以个人名誉作保,以一分的高息借贷,却仍所获无几。
各地粥厂请求接济的公函堆积如山,袁保恒无言以答,终日枯坐,三个月里,眠食俱废。
袁世凯不禁想问:如此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若神明仍要殛(杀)之,要此神明何用?
可惜老天真的抽了风,袁保恒感染瘟疫,死在了开封的赈务公所。
对于这种兢兢业业死在任上的劳动模范,政府当然不会放弃树典型的机会。“文诚”的谥号不可谓不尊。
有清一代,“文正”为文臣最高谥号,只有曾国藩、刘统勋等八人。
“文忠”次之,如李鸿章、林则徐、胡林翼。
“文襄”再次,如左宗棠、张之洞。
剩下的文端(鄂尔泰)、文恪(高士奇)、文恭(翁同龢)、文诚(丁宝桢)等也都根据其生前事功(如谥文端的一般是理学名臣)严格论给。
总之就是俩字:稀缺。没当过翰林就甭想了,除非你有左宗棠那样的如天之功,才可能打破常例,凭借举人的身份捞到一个文襄。
然而,对现实感极强的袁世凯而言,文什么都不过是文过饰非。
他彻底心凉了。
接连失去养父、生父和叔父,再坚强的人也拔凉拔凉了。
赈灾五个月,袁保恒廉洁奉公,自己和随从的餐旅费均从俸禄中支取,未敢动一文赈款。可惜,他的以身作则没能也永远不可能成为任何官员的准则。
自古赈灾有多黑,现在的国人都可以想象。而袁世凯在基层看到的,却是一幅远比贪墨赈款更为复杂,更令人绝望的画面。
晚清没有非政府组织,像李提摩太这样漂在中国实心救人顺便传教的牧师还有很多,究竟是不是像愤青所言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不好说,但人都要饿死了,你草菅别人的性命成就自己的“大义”,这不是爱国者是爱国贼。
时任河南学政的瞿鸿禨就上奏朝廷,指责洋人热心赈灾是趁我“民多愁困”,借机收买人心。
迂腐果然不是一天练成的。
清廷接到奏折后,立刻指示受灾各省,如遇洋人进入灾区,必须“婉为开导,设法劝阻”。
河南尤其保守,官民上下一心,不准洋人逗留,更不许涉足赈务。开封市民还自觉张贴告示,声称“宁可食夷肉,不可食夷粟”——义正词严地绑架你爱国。
且慢嘲笑这自上而下脑残加自残的举动,它是有其内在逻辑的。
作为一个部门主管,当他面临团队成员的信任危机时,最好的办法便是塑造一个外部的、迫在眉睫的假想敌——当有危险逼近时,人类总是容易尽释前嫌携手与共。
哈耶克也持同样观点:把“我们”和“他们”对立起来,是将群体步调一致地团结在一起的最佳方案。
善于制造敌人和营造紧张气氛,是每个立志成为杰出独裁者的政客的必修课。
于是,一场惨绝人寰的饥荒却没有激起大规模的民变,传教士的“转移视线”功不可没。
铁打的仓鼠流水的朝
每天都是炼狱般的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