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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1/3页)
我们的菩萨从来不关心信众的死活,倒是热衷于将他们绑架到权力斗争的战车上,乐此不疲。
拜毓贤所赐,山西曾是义和团的天堂,传教士的地狱。而庚子之后,则走向另一个极端。
地方官将办理教案当做第一要务,以教民之意为圣旨,随意捉拿“拳民”。更恶劣的是,辛丑年山西闹灾荒,地方政府只赈济教民,无视平民,坐看其自生自灭。
结果,连曾经的反洋急先锋义和团的团头们,也纷纷入了教,理由非常讽刺:不受辱,不受气。
晚清最后十年,中国的天主教徒激增了一倍,达到一百三十万之众。
不知上帝在云端作何感想?
列强陆续撤军,俄国赖在东北既不合情理,也面临各国施加的外交压力。
1901年10月,俄使向李鸿章提出以道胜银行的名义办约,掩人耳目,遭到拒绝。
俄人不断催逼,七十八岁的李鸿章内外交煎,连月发烧吐血,卧床不起,西医诊断为“胃血管破裂”。
直隶布政使周馥在病榻前悉心照料,曾听到探访之人劝李鸿章保荐直隶总督的人选。
李鸿章默然半晌,道:“继任有人在,我不想保举罢了。”
周馥清楚地记得,老头说话时,愣愣地望着窗外。
那分明是山东的方向。
1901年11月7日,“内悦昏君,外御列强”了大半辈子的李鸿章撒手人寰。
身高一米八三的他,与伊藤博文、俾斯麦一道,被西方人并称为“当世三杰”。一生写了两千六百万字,堪称劳模的他,却在中国这个动辄得咎的老大帝国,刷新了被人弹劾的纪录(八百多次)。
他是第一个拍X光片的中国人,也是第一个撰文介绍蒸汽机的科普作家。
临死前,俄使仍伫立床前,逼他画押,遭到拒绝。
毛子丧气而去,看样子不会善罢甘休。
李鸿章一边哀叹“毓贤误国”,一边让于式枚代拟遗疏,鼓励慈禧振作发奋:多难兴邦,殷忧启圣。举行新政,力图自强。
恍惚中,他忆起二十岁上京应试时的情景。
彼时的大清,刚在鸦片战争中败给英国。但在文人士子看来,这不过是一段小小的插曲,天朝仍然具备万国来朝的实力。
李鸿章亦作此想,连写了十首《入都》,其中一句“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一万年来谁著史,三千里外欲封侯”广为传颂。
谁知,灾难一开始便收不住脚,插曲竟是序曲,悲歌一放六十载,直至曲终人散。
一个甲子宛若一道轮回,在生命的尽头,李鸿章带着无尽的遗憾,口占一诗:劳劳车马未离鞍,临事方知一死难。
三百年来伤国步,八千里外吊民残。
秋风宝剑孤臣泪,落日旌旗大将坛。
海外尘氛犹未息,请君莫作等闲看。
贤良寺,落叶秋风,寒鸦聒噪。
周馥发现李鸿章断气时,只见他“双目犹炯炯不瞑”。
慈禧在行宫收到周馥的电报,震惊痛悼得失去了常态。少了这样一个“安危系之,存亡系之”的中兴名臣,她甚至不敢想象自己的统治还能维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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