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汉骑北来拥铁戈 29 阳谋 (第3/3页)
也没关系,他还有后手,大可以采用强取的手段。
日落月升,月落日升。
通政司开足马力,所有的关系尽皆发动,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把郭从龙并及那三百勇士悉数运入了城中。运人容易,运盔甲难。在此其中,李首生苦心经营的情报网络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无须细说,不必赘言。
五天后,海东使者到。
两件礼物,一件为翡翠枕头,一件为舍利子。放在一处,霞光万丈。王夫人十分欢喜,当夜,大摆筵席,遍请益都文武。续继祖、田家烈、高延世等尽数出席。只有陈猱头因该他轮值、戍卫的缘故没有到场。
宴席上,王夫人盛装妆扮。觥筹交错,酒过三巡,她用锦盒红布装了枕头与舍利子,由两个美貌的侍女端着,款款绕着堂内转了一周,呈给诸人观看。
田家烈等肯来,全是看在王士诚的面子上。
王士诚出城有五六日了,才传回军报,已经到了河间府,并与杨诚部、海东杨万虎部胜利会师。攻打飞狐、蔚州的战事即将就要打响。田家烈等人虽远在后方,对此却都是极为上心的,敷衍了事地观赏过,例行公事也似的称赞几句,就有人想要告辞。
烛光飘摇,晚风熏然。
海东的使者高座席前。田家烈突然发现,陪伴使者一侧的王府幕僚人中,不知何时少了一个。他揉揉眼,细数一遍,不错,确实少了一个。少了谁?他心头一跳,穿个袍子总盖不住脚的任忠厚不见了!他再往两边观瞧,侧面主席上,也少了一个人。
正有人与海东使者搭话:“尊使贵姓?”
“李。”
“敢问大名?”
“李敦儒。”
田家烈霍然起身。他站起来的太快,衣襟带动案几上的碗碟,酒壶倾倒,洒了一地。吓了王夫人一跳。田家烈曾谏言王士诚杀了邓舍,王夫人很不待见他,厌恶地蹙起细眉,问道:“田大人怎么了?何事惊乱?”
“小毛平章哪里去了?”
小毛平章名为益都的最高长官,实则而今随着王士诚的势力稳固,迹近傀儡之流。平时时候,每有大的宴席,礼节上依然会请他参加,也由他坐在主位,但是就像是个隐形人似的,却常常根本不会有人对他过多的注意。
闻听田家烈的突然发问,连王夫人在内,席上诸人无不茫然。挨着小毛平章坐的是续继祖,他喃喃重复问道:“是呀,小毛平章哪里去了?”有侍女接话,说道:“似乎,……,小毛平章刚才如厕去了。”
小毛平章在如厕。
“任忠厚哪里去了?”
任忠厚在王府后院。便在田家烈发此一问的一刻钟前,他刚刚打开了后院的院门。数十个蒙面软甲的汉子,潮水般涌入进来。当头一人,龙行虎步,提了一杆长枪,枪头闪闪发光。他低声问道:“点子在哪儿?”
“随我来。”
因了王夫人的宴席,王府的仆从们多集中在前院,后院没多少人。一行人趁着夜色,蹑足疾行,没碰着一个下人。半路上倒是遇见了一股巡逻侍卫,提枪的那汉子武艺精湛,其它的数十人也个个好手,不等王府侍卫们反应过来,三下五除二,不费吹灰之力,即将之轻松搞定。
晚风熏染,花香袭人。风吹林梢,云掩残月。
小毛平章独自一人走入了茅厕。王府的茅厕装饰奢华,亦有椅坐。他还没坐稳,砰然一声响,厕门大开。一杆长枪跃入他的眼帘。等候多时的蒙面汉子霎那间撞入七八人,手起刀落,砍了厕中伺候的婢女。
鲜血迸溅,尸横遍地。
小毛平章年不过十三四,陡然目睹杀人,却没有什么惊怕的表现,他抬眼看了看冲进来的众人,问道:“尔等谁人?欲取我性命么?”
提抢汉子拉去蒙面的黑布,屈膝跪倒,道:“平章大人不必惊恐。某非歹人,海东郭从龙是也。我家主公闻听士诚挟平章以自重,有不轨之心。因此特命末将前来,请平章移驾,往去海东一叙。”
小毛平章沉默良久,道:“久仰将军的大名。将军擒拿高丽王的功绩,益都城中早已传遍,我如雷贯耳。扫地王有不轨之心,路人皆知。燕王美意,不胜感激。只是,请问将军,带我去了海东之后,燕王会把我与高丽王放在一处么?”
郭从龙愕然,无言以对。
所谓“擒贼擒王”,益都之王者,小毛平章是也。
所谓“借尸还魂”,有用者,不可借。不能用者,求借。借不能用者而用之,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借助没有作为,却仍有一定作用,运用得当会发挥一点影响的势力,获得对己方之有利,从而达到制胜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