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补天手段略施展 48 风云 (第2/3页)
“哈哈。你们且先去吧。”
邓舍看他们远去,又低声叮嘱随从,“告诉府内人等,从哲诸人今夜归来之事,禁止外传。尤其刘大人那里,绝不可令其知晓!”随从应命,自去给知情人下封口令不提。邓舍转回室内。
“中涵此行,能不辱使命,完成任务,是为我海东又立下了一个大功。我心甚慰,我心甚慰!……,你们站着做甚么?还不快快坐下。中涵,你且将你出使的经过、面见孛罗的情形,一一与我细细道来。”
“臣入大同城后,便径直去了孛罗的府上,投名帖以求相见。待见到孛罗之后,如此这般,臣将之说服。他并又召来府中谋臣,与臣密议,直到夜半。臣遵照主公的命令,与他商议妥当。
“已经定下了,只要主公自益都发起对察罕的攻势,他便会从大同出军,威胁察罕的后阵。同时,他提出一个条件,如若在主公动手前,察罕先来与他交战的话,也请求主公能够从益都出军,以此来威胁察罕的侧翼。总之一句话,主公动,则孛罗会与主公配合;孛罗若动,也请主公配合。”
“好!好!”邓舍喜不自胜。
虽然,洪继勋先前出谋,已经为海东定下来了明取徐州、实收济南的计策。但是,益都毕竟才经战乱,收济南容易,两万人足够;但是,若因此举导致引起察罕的激烈反扑,益都却势必难支。固然,邓舍早前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方从哲此次出使能否成功,他都会按照洪继勋的此策行事;然而,他其实内心中所承受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方从哲不辱使命,出使大同,一举成功。既说服了孛罗,有了孛罗的呼应,那么如今基本上便可以断定,即便益都取了济南,察罕反扑的可能性却也不会太大了。等同压力骤减,邓舍怎会不高兴?
他称赞方从哲,说道:“适才,听中涵言语,你用曹操、袁绍之例来说孛罗,真乃大妙!曹操、袁绍,皆为汉臣。曹操官渡获胜,故能挟天子以令诸侯;倘若获胜者袁绍,或许挟天子者,就有可能会是袁绍了。察罕、孛罗,还真是就像汉末之曹操、袁绍!
“只是,中涵,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用此例一说孛罗,孛罗就会肯从呢?毕竟今日之北方,不但有曹操、袁绍,还更多了有我一个海东。你就不怕若用此例说他,反而会激起他先联察罕,取我海东么?”
邓舍此问有理。对孛罗来说,到底海东才是外敌、是反叛;而察罕,不管怎么说,和孛罗却也还是“自家人”。方从哲用此例说他,难道就不怕适得其反?
方从哲答道:“凡说人者,首要之点,是先要摸清楚对方的心理。知道了对方的所想,然后才能有的放矢。臣启程去大同前,奉主公令旨,先去了通政司,从李首生手中得来许多有关大同与孛罗的情报。且臣对晋、冀的形势,通过平时的耳闻路听,其实也是早有一些了解。
“由此,结合通政司的情报与臣平时之所闻,臣分析孛罗之心态。”
“孛罗是何心态?”
“他自居功臣世家出身,素来瞧不大起察罕。可惜,他虽瞧不起察罕,察罕对元廷的功劳却远大过他。两下相合,孛罗对察罕就是一边瞧不起,一边却又深为嫉妒。越是瞧不起,就越是嫉妒;越是嫉妒,就也越是瞧不起。人若无欲,纵然说的天花乱坠也没用;既然孛罗有此心态,臣自然便可趁机向他施以说辞。是以,臣用曹操、袁绍之例说他。”
“噢。如此说来,你用此例说他,明面上,是想暗示他与察罕谁获胜,谁就可挟天子以令诸侯,实际上却是也想同时借此来更加地激发出孛罗对察罕的嫉妒,并利用他的这种嫉妒,促使他产生争胜好强之心。”
“主公英明,臣正是此意。又且,孛罗虽占有大同,粮食其实却也紧缺。缺粮,就会少军。而晋冀之地,丰饶的所在当数冀宁诸路。冀宁却在察罕的手中。孛罗觊觎冀宁久矣。前番,益都之战时,他屯军塞外,为何因姚平章一封信,就即返回大同?还不就是为了冀宁诸路?
“若说他对察罕的瞧不起、嫉妒以及争强好胜,只是一种心态,那么,他对冀宁诸路的窥伺,便可以称之为是一种‘所欲’了。臣既然已经知其心态,又了然他的‘所欲’,给他的说辞,当然就能够有的放矢了。
“另外,臣举曹操、袁绍之例,其实还是有另一层意思。是想借此来向孛罗暗示今日之形势。”
“如何暗示?”
“汉末的形势不止袁绍与曹操,即使其天下之大势,要说起来,与今日其实也是很为相似的。
“汉末之时,有黄巾起义。今日之时,有我皇宋红巾起事。
“汉末之时,南北群雄,北边曹操、袁绍、袁术,先还有凉州董卓、幽州公孙瓒,又有南阳张绣,荆州刘表,江东孙氏、益州刘璋等等。其中除了黄巾余党外,多数虽有割据之实,名义上却仍然还是遵奉汉室为主。
“而今日之时,南北群雄,北边察罕、孛罗、我海东,南有吴国公、陈友谅、张士诚、方国珍、明玉珍、陈友定等等。除了我皇宋以及陈友谅,张士诚、方国珍、陈友定诸人也是虽有割据之实,名义上却仍然还是遵奉元室为主。较今日较之于汉末,则明玉珍割据蜀中,便如汉末之刘璋;而吴国公、陈友谅、张士诚争雄与江淮,便如汉末之孙氏、刘表。
“‘说三分’天下风行,孛罗虽为蒙人,料来对此却也定是十分熟稔的。故此,臣用此例,明是只说了袁绍与曹操,未尽之意,其实却是在讲今日之形势。所以‘未尽’,由他去想,比臣来说,效果更好。
“既然今日之形势,如此相像汉末之争雄。那么,孛罗是应该学曹操,还是应该学袁绍,不言而喻。至若我海东,主公自非董卓、公孙瓒一流;而若以孛罗想来,他自视甚高,却说不定就会以此来相比。”
海东虽盛,但是论其地盘,辽阳非富庶之地,南韩、朝鲜本丽人之地,更且益都孤处海内,运输不易。弊端还是有不少的。孛罗更又自视甚高,即使他真的把海东看做了董卓、公孙瓒一流,却似乎也是说的过去。
方从哲分析已毕,做出总结,接着说道:“是以,臣先明究以孛罗之心态,再了然与他的所欲,继而向他暗喻今日之大势,虽举曹操、袁绍之例,又有何惧他会联察罕,先取我海东?”
邓舍哈哈大笑。
便在适才,听方从哲讲面见孛罗之经过的时候,邓舍实际上就对他为何会举曹操、袁绍为例有了一点的推测。这会儿,听过解释,果然便正如刚才之所料。不禁赞赏地说道:“‘明察秋毫’,‘胆大包天’,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啊!”
说客,首先要有敏锐的洞察力;其次还需要有出众的胆色。只有胆色,没有洞察力,去出使了,胡言乱语一通,说不到对方的心里去,胆子再大有何用?难免掉脑袋。又或只有洞察力,没有胆色,见到敌国的君主,就双股战栗、簌簌发抖,就算把对方的心思看的再准,说不出来,烂在肚子里,也是半点用处也无。到头来,还是难免性命不保。方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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