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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1/3页)
这是一片滚烫的沼泽,我在这一片沼泽地里滚爬;这是一座岩浆沸腾的火山,既壮观又使我恐惧;这是一只美丽的鹦鹉螺,它突然从室壁中伸出肉乎乎粘搭搭的触手,有力地缠住我拖向海底;这是一块附着在白珊瑚上的色彩绚丽的海绵,它拼命要吸干我身上所有的水分,以至我几乎虚脱;这是沙漠上的海市蜃楼;这是海市蜃楼中的绿洲;这是童话中巨人的花园;这是一个最古老的童话,而最古老的童话又是最新鲜的,最为可望而不可即的……人类最早的搏斗不是人与人之间、人与兽之间的搏斗,而是男性与女性之间的搏斗。这种搏斗永无休止;这种搏斗不但要凭气力、凭勇气,并且要凭情感、凭灵魂中的力量、凭先天的艺术直觉……在对立的搏斗中才能达到均衡、达到和平、达到统一、达到完美无缺,而又保持各自的特性,各自的独立……
但我在这场搏斗中却失败了!我失去了自己的特性,失去了自己的独立。
我满身是汗,象刚从浴盆中出来,而脚底板却冰凉。喘息了一会儿,我略微欠起身子,喃喃地说:“我想喝水。”
她一翻身,掀开被子坐起来。
“你不行,事儿还多得很!”
她虽然这样说,但还是下炕给我倒了一杯水。水冲击着杯子,发出一种金属的撞击声。
“给!”她把水递到我面前。我在黑暗中摸到杯子,同时握住她的手。
“对不起。”我说。我想拉着她坐在我身边。
她甩开我的手,又爬上炕钻进被窝。
“这有啥对得起对不起的。下一次再试试。”
我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声音是冷静的。
我们平静地过了几天。
我极力想从这几天中的一点一滴体会到幸福。首先是有人给我做饭了,吃了将近二十年的食堂终于与我告别。放牧回来,把马赶进马棚,回到那两间破旧的库房,漂亮的餐桌上一定会有饭在等着我,并且每顿饭都会使我赞叹不已。菜蔬粮食完全和食堂吃的相同,但经过她的手却被赋予了奇妙的味道和颜色。她说:“要象你这样吃,咱们的定量可不够了!”但我还是把这句话当作对我的鼓励。
其次,在库房前面,我用锹和石夯平整出了一块平地。平地在三面长草的荒滩中熠熠地反射出日光、霞光和月光,象一块珍贵的田黄石。吃完晚饭,我可以坐在这一方平地上遐想。
结婚的当天,有一个卖雏鸭的安徽人骑着自行车来到我们村庄。她买了四只,把黄茸茸的小生命捧在手上。“要都是母鸭就好了。”她说。那天她是高兴的。大脚的女哲学家说:“你们住的是库房,耗子肯定少不了。”于是送给我们一只断了奶的小猫。灰色的毛中夹着白色的条纹,虎虎地很有生气。这样,我们的小家庭才建立便有了一群成员。雏鸭叽叽地叫,小猫咪咪地叫,在我平整出的这一方庭院中吃喝嬉戏。其实,我和它们一样,也是刚开始熟悉这个新的生活环境。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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