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3页)
的告示牌下躺着一名看上去已经死去的男子。我开着车,本顿则在公文包里翻找着,他思索着一些我未必理解的专业问题,不时在黄色便笺纸上做笔记。我将车驶入七六号州际公路西段,一路上只见红色玻璃珠似的汽车尾灯绵延至天际,背后的太阳明晃晃的。
“为什么会选择浴室作为起火点呢?”我说,“为什么不是其他地点?”
“从连环犯案的角度来看,这对凶手显然具有某种特殊意义,”本顿说着翻到另一页,“也许是某种象征,也许出于某种理由,浴室更加方便。我的推测是,如果罪犯是同一人,而起火点又都在浴室,那就的确具有象征意义。对他来说这代表着某种事物,也许正是犯罪行为的原发点。例如,幼年时期曾在浴室有过特殊遭遇,比如性侵、虐待,或者经历过某些极度悲惨的事件。”
“可惜监狱无法提供这方面的记录。”
“问题是,你会发现半数犯人都在名单中。这些人大都在童年时期被虐,成年以后就转为施虐。”
“而且变本加厉,”我说,“可他们并没有被杀害。”
“就某种意义而言,他们已经被杀害了。一个人在幼年时遭到殴打、强暴,几乎相当于被剥夺了生命,尽管肉体仍然存在。当然,这还不足以解释所有丧心病狂的行为,我掌握的所有知识都不足以解释,除非你相信人有善恶,就看人们如何选择。”
“我的确相信。”
他回头看我,然后说:“我知道。”
“嘉莉的童年呢?对于她作出的选择,我们又了解多少?”我问。
“她绝不会接受我们的讯问,”他提醒道,“我们也没有她的精神评估报告,只知道她善于操控他人,时而疯狂,时而正常,性格分裂,抑郁不合群,是个典型的病人。这些人比我们更有人权,凯。监狱和法庭精神疗养中心对他们的牢房保护之周密,会让你以为我们才是坏蛋。”
二
天色越来越亮,空中飘着紫白相间的条带状云絮。我们行经大片农田和不时可见的粉红色花岗岩崖壁,崖壁上分布着许多筑路时爆炸工事造成的坑洞。水塘里升腾的雾气让我想起滚沸的水壶。冒着滚滚浓烟、高耸的烟囱则让人想起熊熊大火。远山只剩一抹浅淡的剪影,地平线上散布的水塔有如鲜艳的气球。
我们花了一个小时才到达利哈伊医院。大群水泥建筑仍在修建中,包括一座直升机库房和一级外伤急救医学中心。我把车停在访客停车场,进入崭新明亮的大厅时看见亚伯拉罕·杰德医生已在那里等候。
“凯,”他亲切地招呼着和我握手,“真没想到你会亲自跑来!你一定就是本顿了?我们这里的餐厅很不错,要不要先喝点咖啡或吃点什么?”
本顿和我礼貌地谢绝了。杰德是位年轻的法医病理医师,发色深黑眼睛湛蓝。三年前他曾在我的办公室里任职,在这一行还算新人,没有太多机会出庭担任专家证人。但他十分谦逊细心,在我看来,这些特质远比丰富的经验更为可贵,就目前这起案件来说尤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