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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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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伐 (第2/3页)



    转眸看那女孩儿,尖削下颌,眉目清秀,一身鹅黄宫装也掩不去面孔的苍白,叫人一见生怜。此时她却低头立在那里,并不行礼,只是沉默。

    “沁儿!”谢小禾转头,压低了声音斥她,却不见厉色,只有怜惜。

    她微微一颤,低着头上前,似极不情愿,却又不能违悖谢小禾的话。

    我起身,止住她正欲下拜的势子,柔声一笑,“你叫沁儿?”

    “我叫,牟沁之。”她默了一下,说出自己的名字,尤其重重念出一个牟字。

    是牟沁之,不是萧沁之——我在心里替她说出未能出口的后半句,刹那间明了她的心思。难为她一个七岁的孩子,心心念念记得自己的姓氏,不肯更改。

    谢小禾却急道,“王妃恕罪!沁儿年纪尚幼,不知礼仪……”

    “谢将军多虑了。”我微笑打断他急切的解释,正欲开口,突然胸中翻涌,一阵咳嗽袭来,掩了口,一时说不出话来。

    阿越忙递上汤药来。

    我接过药盏,忽听沁儿轻怯怯地开口,“咳嗽的时候,不可以喝水。”

    我与谢小禾均是一怔,却见她抬起头,眸子晶莹,隐含戚色,“我娘说,咳嗽的时候喝水会呛到。”

    “傻丫头……”谢小禾啼笑皆非,我亦笑了,心头却酸楚不已。

    “好,那我不喝。”我放下药盏,含笑看她,“你叫牟沁之,嗯,这名字很好听。”

    她眸光晶莹地看我。

    “我的名字是王儇。”我起身,朝她伸出手,“我们四下瞧瞧,看看你喜欢哪一间屋子,好么?”

    她迟疑片刻,终于怯怯将小手交给我。

    ——从此后,我多了一个女儿。

    握着这孩子的手,我心中突然充满宁静与柔软。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句话,到此刻我才明白它的含义。

    在我的身体里,是我与萧綦的孩子,而身边这个在战争里失去父母,失去一切的孩子,同样也将是我珍爱的宝贝——我会好好爱她,保护她,补偿给她爱与温暖。

    不仅仅是她,还有那么多孤苦的孩子,他们都不该成为战争的牺牲品。

    牵着沁儿一路穿过回廊,心中越发明晰,霍然开朗——

    在属于男人的战争里,女人并非只能守在家中等待丈夫归来。

    我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月光清寒,穿透窗棂,照彻堂前玉砌雕栏。

    萧綦面对案几上漆黑的剑匣,周身笼在寒月清辉里,,虽凝然不动,却有森然寒意迫人而来。

    剑匣缓缓开启,一柄鲨鞘吞银,通体乌黑斑驳的长剑重握在他手中。

    剑一入手,此人此剑,仿佛合为一体。

    肃杀之气弥散,恍惚似重回大漠长空,黄沙万里的塞外。

    ——这是他随身的佩剑,随他马踏关山,横扫千军,渴饮胡虏血,十年来从未离身,直至入京逼宫,临朝主政。那之后,他以摄政王之尊,爵冠朝服加身,佩剑亦换为符合亲王仪制的龙纹七星长剑。

    这把饮血的剑,便连同昔日雪亮甲胄一起封藏。

    封剑之日,我伴在他身侧,亲眼见他合上剑匣。

    当时我笑言,“但愿此剑永无出鞘之日,遂得天下太平。”

    言犹在耳,烽烟又起,这把剑饮血半生,终究还是重现世间。

    月光下,萧綦平举长剑,三尺青锋森然出鞘。

    我猛地闭了眼,只觉眉睫皆寒,一时不敢直视。

    终究,还是杀伐,杀伐,杀伐。

    豫章王的劲旅铁蹄之下,再没有宽悯和饶恕,所带来的,只有杀戮和惩戒、威慑和灭亡。

    我叹息,他回身看向我,目光森寒,似有千钧。

    我向他走去,脚下虚浮,又似沉重如铅。

    他皱眉,还剑入鞘,“别过来,刀兵凶器,不宜近身!”

    我怅然一笑,伸手握住那乌黑斑驳的剑鞘,缓缓摩娑——每一处斑驳,都是一个生死印记,这把剑上究竟铭刻了多少血与火,生与死,悲与烈。

    “阿妩!”他夺过剑,重重掷在案上,“这剑煞气太重,于你不祥,会伤身的。”

    我笑了笑,“煞气再重,也重不过你,我又何曾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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