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3页)
混乱之下,案件档案和抄本沿着拥挤的书架堆在地上。办公桌左边的桌子上有一台打印机和一台正忙着传送的传真机。我静静地站着环顾四周,电话响了三声又停了。办公桌后方的窗子拉上了窗帘,可能是为了减少电脑屏幕的反光,窗台上则放着一个伤痕累累的破旧棕色皮公文包。
“抱歉。”后面传来的一个声音差点让我惊跳起来,“我刚出去了一下,本希望能在你到达之前回来:”
尼古拉斯·古鲁曼没有要跟我握手的意思,也没有说半句问候的话。他最关心的事情似乎是回到座位上。他拄着一根银杖头的手杖,缓缓走到椅子旁。
“我没办法请你喝咖啡,艾芙琳不在的时候没人煮。”他边说边坐进那把法官椅,“但熟食店马上就会把我们的午餐和饮料送来,希望你等等。请坐,斯卡佩塔医生。一个女人居高临下看着我,让我紧张。”
我拉过一把椅子在古鲁曼桌前坐下,很惊奇地发现他并不是我记忆中学生时代的那个怪物。他似乎缩小了,不过我更怀疑是自己的想象力把他放大到巨人的程度。我现在看到的他是一个瘦小的白发男人,岁月在他脸上刻下夸张且令人注目的纹路。他仍然穿西装背心、打领结、抽烟斗,注视我的眼神也仍然像手术刀一样善于分析,但并不让我觉得冰冷。他只是不动声色,我自己的眼神大部分时间也是这样。
“你走路怎么一拐一拐的?”我大胆地问他。
“痛风,独裁者的疾病。”他说的时候不带微笑,“不时会发作。请饶了我,不用给我什么好建议或对策了。你们这些医生快要把我逼疯了,从失灵的电椅到我可悲的饮食应该排除哪些食物和饮料,什么事情都要不请自来地发表意见。”
“那把电椅没有失灵,”我说,“并不像你暗示的那样。”
“你根本不知道我在暗示什么,当年你在这里短短的一段时间内,我似乎不止一次地告诫过你,不要发挥妄下推断的天分。很遗憾你没听我的话,现在还是妄下推断,虽然这次其实是正确的。”
“古鲁曼先生,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学生,令我受宠若惊,但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回忆我在你的课堂上度过的悲惨时光,也不是来体验你似乎运用得出神入化的心理战术。把话挑明了,我认为你是我所受的三十多年正式教育中遇过的最憎厌女人、最傲慢自大的教授。我必须感谢你把我应付浑蛋的本事调教得那么好,因为这世界上充满了浑蛋,我每天都必须应付他们。”
“我相信你每天都应付他们,不过你的本事好不好就很难说了。”
“我对你在这个问题上的看法不感兴趣,希望你告诉我一点朗尼·乔·华德尔的事。”
“除了最终结局是不正确的事实,你还想知道什么?你喜欢让政治来决定你的生死,斯卡佩塔医生?哎,就拿你现在的情况来说吧,你最近被报纸写得那么不堪,难道背后没有一丁点政治动机吗?每个在里面插一脚的人都有目的,可以从公开诋毁你的行动中得到某种好处,这与公平或者真理一点关系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