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3/3页)
苦苦几十年用电解金板的边角料积攒下来的财富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化为乌有。谁也知道,如果能找回这块大金锭大家都能少一些麻烦,如果找不回来,起码从理论上说人人都有作案嫌疑。全厂职工在公安人员的监督指导下,开始在全厂范围翻箱倒柜,许多工人还拿了铁棍、撬杠在地面、墙壁各个角落敲击、挖掘,其情其状活像日本鬼子进庄找地道、探地雷。然而,经过全厂职工两天两夜的大搜查,厂里每一个角落都检查到了,却没有找到那块大金锭,甚至连可以为破案提供线索的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
接下来就苦了这个厂的职工,每个职工都得进行排查,接受询问,说明发案时间的活动情况。经过三天三夜不休不眠的连续调查,在场的职工每个人都能说清楚自己当时的位置和正在做的事情,而且都有证明人可以证明。事实也确实如此,当天在场的职工都有出入厂区登记记录,大家也都是集体活动,一窝蜂地出来看老将军,大白天明晃晃的,谁在谁不在,如同草场上的羊群,数量虽多,少一只牧人也能即刻发现。摸排结果让人沮丧:没有确定任何重点嫌疑人。
连续不断的紧张工作让专案组疲惫不堪,案情一点儿线索也没有。专案组和职工群众都非常郁闷,金锭丢了是真的,谁也不相信金锭会自己长腿跑了,可是到底是谁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把那么重的一个金锭偷跑,而且一点儿痕迹也不留下呢?
彭远大有个不好也不坏的习惯——爱热剩饭。这是刑警的行话,就是别人勘察过、调查过的现场、人员,他有耐心再按照自己的套路重新来一遍。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彭远大就又开始热剩饭,在厂里角角落落的地方转悠着找线索,碰见谁就跟谁聊,在他的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一时半会儿却想不出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再次找到了金锭保管员,调查询问情况。金锭保管员是福建泉州人,叫吴水道,彭远大一听他的名字就想笑,心说你要是姓夏就更好了,夏水道保险比吴水道叫起来更顺口。吴水道说一口硌牙的地瓜普通话,金锭丢失,他的思想压力特别大,再加上专案组连续不断地调查询问,已经精疲力竭,神情委靡,几天下来人也瘦了许多,颧骨支棱得活像东北人爱啃的酱鸡骨,棉鞋口子一样翻开的厚嘴唇干裂得活像大旱年景的黄土地。彭远大心里有些怜悯他,虽然这个人是金锭丢失的直接责任人,可是迄今为止专案组并没有把他列为重大嫌疑人,因为他并没有疑点让专案组抓住。
彭远大先给他倒了一杯水,让他润润嘴唇喉咙,吴水道局促不安地在凳子上扭来扭去,仿佛屁股下面坐的不是凳子而是锥子:“谢谢啦,我不渴。”
彭远大问他:“你今年多大了?”
吴水道回答:“四十岁啦。”
彭远大又问:“到厂里多少年了?”
吴水道回答:“从建厂就在这里,已经有二十多年啦。”
彭远大忽然想起,迄今为止自己还没有到存放金锭的库房看过,就说:“咱们一起到你的库房谈吧,这里人来人往的说话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