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3/3页)
后来他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又沉默了一会儿,便回去了。第二天我们便带了那位驿丞一起上路,直接往江宁去了。
碧落的江宁,便是后世有十朝古都的石头城南京。由于南朝政权一直以这里为都城,偏安一隅。碧落的统治者为了防止旧事重演,便将这座古都在行政管辖上一分为二,一边是江宁,一边是六合。分属升州与扬州管辖。而这位前扬州兵曹的家,便在属于升州的江宁县。
到县衙表明身份之后,按照惯例,还是由县令以及一干属官作陪,直奔那位已故兵曹家。路上我们便得知了一个很糟糕的消息,那位陪着王大人致仕回家的老仆人,竟在那位大人下葬后的第三日,一头碰在墓碑上,以身殉主了。
而从江宁县那里,也得到了同样的答案。为这位老仆验尸的是江宁县尉,他验尸之后,觉得所有的物证、人证与案情可以勘合,并无其他可疑之处,便也下葬了。
那位王兵曹的母亲,因为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也在去年过世了,如今家里只有王大人的妻子带着一双儿女,与那老仆的妻儿,靠着几亩薄田的地租,相依为命,家境委实不算殷实。
对于这样一个刚刚从伤痛之中平息过来的家庭,我们的到来,应该又是一阵晴天霹雳吧!
说明身份,行礼过后,我们纷纷落座。我的目光在屋中绕了一圈,虽然不甚宽敞,却也干净整洁。这位王夫人据说是举人家的女儿,看她一身朴素,却颇有些“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味道。儿子站在她身后,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面容清俊,眼神却空洞而冷漠——
是啊,空洞而冷漠,就像那年的我,就算在成为法医之后也没有改变,无论看过了多少相似的眼神,每一次,每一次,都依然会触动心底的那个伤口。
“翔之,翔之!”
我猛然缓过神来,发现满屋的人都看着我,我连忙站起身,对睿王道:
“适才臣——”
“翔之本是文官,随本王连日奔波,想来是有些累了。”睿王打断了我的致歉:“你心中有何疑惑,可直接询问王夫人。”
我忙应了下来,然后放柔语气,对王夫人说:“逝者已矣,夫人还请节哀。在下想问的是,夫人可知尊夫王大人有这痛风之症?”
“据妾身所知,外子身体尚算康健。这痛风也是外子过身前三、两个月来新添的症候。”那夫人微微向我俯身,然后说道。
两三个月吗,那还真是够巧!
“那老仆王忠,是否向夫人或者王忠媳妇提过,王大人在患病之后,有何异常之处?”
“不曾。”王夫人想了片刻,摇头道。
“忠叔说过,父亲大人才不是风疾发作,父亲他,他是为人所害!”那位一直沉默的少年突然开口,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你说什么?”这个孩子竟是知道内情的吗?我追问道:“忠叔可告诉你,他为何说令尊是为人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