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3/3页)
“希望你也跟我一起住,罗丝。”
“谢了,我不喜欢改变现状。”
“要是你能和我一起回家,我会更加安心。”
“斯卡佩塔医生,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别人的,不是吗?恶魔是永远不会绝迹的。可我还得过日子啊,总不能因为恐惧或年纪大了就变成一具木偶。”
我在更衣室穿上塑料围裙,戴上手术手套。我的手指在系带子时十分笨拙,还老是拿不住东西。我感到全身冰冷酸痛,好像得了流感。幸好有面罩、口罩、帽子、鞋套和手套的层层掩盖,它们不仅使我免受生物危害,也深藏起我的感情。此时此刻我不希望被任何人看见,被罗丝洞见自己的感受已经够糟的了。
我走进解剖室时费尔丁正准备为布雷的尸体拍照,两名副主管和三名实习医生忙着处理其他新案子。这一天不断有死者被送进来。水流声和不锈钢器具的碰撞声不绝于耳,显得细碎。电话响个不停。
除了死者的颜色,这个不锈钢空间再无其他色彩。挫伤和肿胀是青紫色,尸斑是粉红色,黄色脂肪上的血迹则格外鲜红。胸腔如郁金香般绽开,器官被取出后置于秤盘和砧板上。腐尸的气味格外浓烈。
其中两起案件的死者都还是青少年,一个拉美裔,一个白人,两人都文了粗糙的文身,都被刺多刀。他们脸上的仇恨和愤怒已经消退,恢复为一个男孩应有的表情,无论他们原本出生于什么家庭或者遗传了何种基因。帮派弟兄是他们的家人,危险街头是他们的家园。怎么生活,就会怎么死去。
“……刺得很深。左侧背一道四英寸的伤口,穿透第十二根肋骨和大动脉,左右胸腔有超过一升的积血,”丹·钟对着夹在工作服上的麦克风进行口录,艾米·福布斯在验尸台另一端忙碌着。
“给他抽过血了吗?”
“量非常少。”
“左手臂有擦伤,也许是蹦极时弄伤的。我和你说过我在学潜水吗?”
“哈,祝你好运。等着能去浅水湾真正地潜水吧,相当有趣。尤其在冬天。”
“老天,”费尔丁惊呼道,“我的老天!”
他正在打开尸袋,揭开里面被血浸透的布罩。我走到他身边,掀开层层裹布,再度感到万分惊骇。
“老天!”费尔丁不断憋着气惊呼。
我们把她抬到工作台上,她固执地保持着倒在床上时的姿势。我们令她的手臂和双腿摆脱僵直状态,让这些部位僵硬的肌肉松弛下来。
“这个人疯了吗?”费尔丁给照相机装上底片。
“见得多了。”我说。
我们将她横卧的移动验尸台固定在置于墙壁表面的解剖水槽旁。房里顿时安静下来,其他医生全都围拢过来。
“噢,我的天哪。”钟喃喃道。
福布斯瞪大眼睛,惊骇得无法言语。
“拜托,”我说着在昏暗中搜寻他们的面孔,“这不是解剖示范,我和费尔丁还得工作。”
我开始用放大镜检查尸体,采集到了更多细长柔软的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