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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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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5章 (第3/3页)

抖。双手抓住被褥扭绞了一阵,他不解恨,攥了拳头向下狠狠一捶床板,随即开始满床打滚,一边打滚一边呻吟。婴儿窝在床角,好奇的睁大眼睛看着父亲,连哭都忘了。

      白琉璃把床板捶得山响,“咕咚”一声滚到床下,他坐起来,一边扯着自己的袍子和腰带,一边伸腿用力去蹬前方的墙壁。两只脚敲鼓似的在墙上乱蹬了一气,他颤抖着骂了一声“骗子”,随即咬着手指起身冲出去,跪在门前地上仰天长啸。两只手薅住被母羊啃短了的青草,他拔一把向上一扔,再拔一把向上一扔。忽然看到无心常用的一只饭碗摆在锅子旁边,他跑过去拿起碗,高高举起摔在草地上,然后一脚接一脚把碗往土里踩:“骗子,骗子!”

      白琉璃在门外一直闹到天亮,还是没能完全泄愤。铁锅已经被他不知扔到了哪里去,石头堆成的炉灶也被他拆了。他抹了自己一脸黑灰,滚得满头满脸都是草屑。最后在房内儿子的哭声中坐起身,他俯身一头撞向地面,抬起头又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末了抬起袖子一抹眼睛,他也哭了。

      (番外完)

      第三部 文革时期

      第138章 苏桃

      一九六七年春,河北。

      苏桃斜挎着一只帆布书包,战战兢兢的走上了二楼。楼是旧式的小洋楼,坐落在文县一隅,还是清末时期的建筑,近十年来一直是空置着的。上个月随着父亲逃来此处之后,她始终是没有心思打扫环境,所以楼内处处肮脏;角落结着长长的灰尘,本是静止不动的,然而如今树欲静而风不止,在楼外一声高过一声的口号震动中,灰尘也柔曼的开始飘拂了。

      父亲坐在门旁靠墙的硬木椅子上,见她来了,就仰起了一张苍老的面孔。苏桃停住脚步转向了他,茫然而又恐慌的唤了一声:“爸爸。”

      老苏是个军人,人生经历就是一首陕北的信天游。年轻的时候是“骑洋马,挎洋枪,三哥哥吃了八路军的粮,有心回家看姑娘,打日本就顾不上。”人到中年了,又是“三八枪,没盖盖,八路军当兵的没太太,待到那打下榆林城,一人一个女学生。”虽然他打的不是榆林城,但的确是娶了个女学生。女学生是中等地主家的女儿,又在中等城市里念了书,集小农与小布尔乔亚两种气质于一身,最终升华出了一个娇滴滴的苏桃。女学生一辈子看不上丈夫,带着独生女儿和丈夫两地分居。老苏倒是很爱她的,单相思,相思着倒好,因为见了面也没话说。

      文化大革命开始不久,老苏就被打成了反革命黑帮分子。眼看他的上级保护伞们都被分批打倒且被踩上了一万只脚,他决定不能坐以待毙。然而未等他真正行动,就听说远在外省的妻子被当地红卫兵们推上了万人批斗大会的台子,当众用皮带劈头盖脸的抽,抽完了又剃阴阳头。大会结束后她回了家,当天夜里就跳楼自杀了。

      等到女儿苏桃单枪匹马的逃到身边之后,老苏趁着自己只受批斗未受监视,在一位军中老友的保护下,火速逃来了文县,不显山不露水的暂时藏进了一所鬼宅似的小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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