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3页)
中国城的药材店买来泡了水,喝一口,眼泪还会滚下来。不再是因为苦,是因为心里泛起回忆中的甜。
到了二三十年代的烽火乱世,爷爷就像很多电影里的热血少年那样,离开家乡,开始了另一种人生。
到他晚年,每当吃柚子,爷爷就会说起家乡的柚子如何甜。
六七十岁的时候,他还记得幼年家中门前有柚子树,他爬上去偷吃,吃完把果核藏在树上,不扔下去就不被发现了。也许他心里不仅怀念老家的柚子,也一直藏着个未能继承家业、悬壶济世的遗憾,所以才在家里又种药草,又泡药酒。
家里有间偏阴避光的小屋子,是他专门用来储存瓶瓶罐罐的,里面浸泡着各种古怪花草,还有蛇和壁虎之类的可怕东西。小时候我很怕走近那间屋子,总觉得瓶里的东西会复活了跑出来。甚至怕人参,那东西长得有头有脚有须,肖似人形,盯着看一会儿就会忍不住想,它泡在酒里痛吗,难受吗。
除了摆弄草药,爷爷更多的时间,花在打理前院的花草,因为奶奶喜欢家里漂亮。
前院的花园是他自己一天天收拾出来的,有石桌和水池,池子里砌了湖石假山,漂满浓绿浮萍。据爷爷说水里是有鱼的,但我从来没见过,倒是放养了很多小蝌蚪进去。那时常有人在学校外面卖蝌蚪,游来游去很可爱。我买过不少,但爷爷说那些不会长出小青蛙。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后来小蝌蚪都长成了蛤蟆。
那些丑丑的小家伙就在我们院里安了家,夏天夜里呱呱叫,把水池搅得扑通扑通。
那时水池边有一个高高的架子,长满金银花藤蔓。夏天花开了,才知道金银花这名字虽直白,却取得真好,真的就是碎金雪银散缀碧藤……馥郁清香很远都能闻到,花架下落满金黄雪白的纤细落花。奶奶会用大剪刀把好的花枝剪下,煮金银花水加冰糖给我们喝,味道清香微苦,是清热的好东西。
池边花圃里种着一圈茉莉、栀子、月季、凤仙、蔷薇、玉簪、牵牛花……还有一株苦楝子树、一株已经被雷劈死的泡桐,和一株冬青树。冬青不是通常说的冬青卫矛,而是女贞。印象中,应该是比较少见的高杆金叶女贞。不过我不知道泡桐怎么会被雷劈死,反正自记事起,那棵老树就焦黑扭曲地立在那里,树干形状怪异。小时候很害怕,偷偷问爷爷,那树会不会是妖怪变的呀。爷爷说妖怪最怕打雷了,就算是妖怪也被劈死了。
茉莉花开的时候,奶奶会把花朵摘下来,用线串成雪白的花环戴在我手腕上。去上学,半个教室都闻得到花香;凤仙花开的时候,爷爷教我把花朵摘下来放进玻璃罐子,加点明矾,舂烂倒出花汁,悄悄染在尾指指甲。
还有更多奇怪的花草我说不出名字,都是爷爷年轻时走南闯北顺便搜罗来的。
他去过很多地方,从滇缅深山,乃至太平洋上的海岛。
他向我描述他在太平洋的小岛居住的那段日子,描述海里巨鱼和土著的奇异见闻,描述船行大海的风浪遭遇,那些遥远的风光,对于幼年的我,如同天方夜谭。
院子里除了花花草草,还养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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