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3/3页)
作业本上的叉和勾,甚至不在乎学习成绩,因为我早就习惯于做一个差生。我跟大家不一样,大家走进校园,都想挣得一份好成绩,而我却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
很多次我都试图让高露放弃讲解,可她的态度太坚决了,我含含糊糊的几句话根本就无法动摇她。我只好听之任之,可我对她的讲解提不起兴趣,时间稍长,我就会不停地打哈欠,有时甚至还会打盹儿。高露真是好脾气,她从不责怪我,她只是暂停讲解,静静地等我醒来。我睁开眼睛,看见她用异常的眼光盯着我,仿佛我是一尊值得观赏的雕像。她的眼神中仍然没有丝毫的责怪,而是一种无法言传的东西--让我想想--它近似于怜悯。我被她的眼神蜇了一下,立即清醒过来。她仿佛也被我突然睁开的眼睛吓了一跳,连忙将目光移到作业本上,接着讲解错题。
尽管高露几乎都是在放学之后为我讲解题目,但还是没有躲过同学们的目光,他们很快就在背后议论起来,议论的焦点当然是我。他们说:“她什么时候玩醒了,也想努力学习了。”他们说:“瞧瞧,谁不想进步?一不留神,她说不定能把我们都盖了。”他们说:“她还真有手腕,能让高露死心踏地地为她服务,冲这一点,我们就望尘莫及。”他们还说了很多,他们故意提高嗓门让我听见。其实他们大可不必提高嗓门,我早就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我是说我的耳朵,但我表面只能装着什么也没听见。
那天放学后,我匆匆收拾书包就要走,高露却一把拉住我,说:“别慌着走,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我没作声,想挣脱她的手,可没想到她抓得那么紧。我们正在僵持,李强斜背着书包走到我们面前,说:“尊敬的高露同学,我想请你给我讲解一道题,可以吗?”
他说话的语气不太正常,高露大概也听出他是有意捣乱,就说:“不可以,请原谅。”
李强说:“能给她讲就不能给我讲?你得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否则就是种族歧视,我不会原谅你!”话里仍然有很浓的玩笑成分。
高露有点急,说:“你怎么能跟她比呢?她是……”话突然断了,她仿佛说错了什么。
李强得意地笑笑,说:“我当然比不上她,我要和她一样,不早就上‘六角亭’去了吗?”说完,他就挥挥手跑出了教室。
“六角亭”是众所周知的一所精神病院,据说里面关满了各种各样的精神病人,他们一天到晚乱喊乱叫手舞足蹈。想想那种恐怖的场面,我的心就会缩成一团。
整个过程我一言不发,但我的浑身已经开始发抖。高露肯定感到了我的抖动,因为她的手始终抓着我没放。我又用力挣了一次,还是没挣脱,这回我真的急了,我喊道:“你放开我!谁稀罕你的帮助?那只不过是你表达同情的一种方式,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是一只可怜虫。告诉你,我用不着你可怜,我一样瞧不起你,因为你比他们更虚伪!”
这回轮到她发抖了,我看见她的嘴唇张开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很快,有点超乎我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