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翼然亭冤家读西游,鸳鸯剑相煎何太急 (第3/3页)
的,不放过一线希望突破出重围,谁都无法禁锢她的灵魂。
因为,心猿在,魂不灭。
“哟,今日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吧,平日里说我不好的明明是你好吧。”沈今竹瞪了他一眼,说道:“是谁整天说我嫁不出去?我嫁不嫁的出去关你什么事?我又不是只有嫁人一条路可以走!”
徐枫立刻说道:“所以你前天在烟雨楼就说要招赘是吗?招赘能招到什么好的,寻常有些志向的男儿,谁愿意改名换姓去做赘婿?你——你也不算特别差啊,干嘛非要招赘。”
徐枫鼓足了勇气,说道:“你——你也是可以嫁给——啊!”
“我”字还没说出口,沈今竹就一把将徐枫从椅子上推倒在地,骂道:“你好大的胆子!敢当着我的面侮辱我的祖父!我祖父就是赘婿,他有什么不好的?和我祖母一起撑起沈家的生意,做海商照样风生水起,天下男人有几个能像他?你这样说一个去世多年的人,还有没有点良心!”
徐枫屁股跌得生疼,沈今竹看着他的目光依然在冒火,如一条被激怒的龙一样张牙舞爪的,她顺手抓住桌上的书,想朝着徐枫扔过去,转念一想又舍不得——是舍不得这本书。她拔出挂在墙上的鸳鸯双股剑,随手抽出一柄宝剑朝着徐枫扔过去,叫道:“拿着!今日被你侮辱到我祖宗头上了,我若是忍了,就是大不孝,我们到外面以剑法相拼,别像市井泼妇那样抓脸扯头发厮打。”
为了防刺客,沈今竹房里的鸳鸯双股剑是开了刃的,异常锋利,沈今竹这三年在瞻园学过些拳脚剑法,有些自保的本领。徐枫接了宝剑,吓得忙说道:“我错了!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当真!”
沈今竹冷笑道:“哼,是吗?我若说一声你家祖宗中山王是个癞头鼋,你也能原谅我?”
“你——你怎么可以如此侮辱我的祖宗?”徐枫气的站起来,“我家祖宗是封了王的,是开国第一大功臣,配享太庙,你怎么可以说他是——简直岂有此理!”
沈今竹呵呵冷笑道:“这就是你们徐家的骄傲对不对?你家祖宗配享太庙,我不能瞎说他是癞头鼋;我家祖父只是个赘婿,你就可以肆意侮辱他?你们徐家人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我们沈家对不对?”
徐枫急忙说道:“我早就说过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随口一说——”
“你随口都能说出来,肯定心里早就是这么想的了!你从心底就觉得我们沈家低人一等,何必如此假惺惺的装无辜!”沈今竹想起三年前惊心动魄的往事,加上前夜被两次追杀的经历,顿时怒火攻心,暗想你家丹书铁劵遗失,你爹杀了金钗一家三口,关我们叔侄什么事情?孽是你们造的,可罪要我们叔侄受着,柿子都挑软的捏吧,万分委屈加上后怕,沈今竹不禁说道:“我们沈家没有什么权势,所以我们叔侄两个只能配做癞头鼋,给你们徐家顶缸!”
徐枫并不知内情,他听得莫名其妙,见沈今竹挥剑刺来,忙横剑格挡,频的一声鸳鸯宝剑交叉成十字,火光四溅,沈今竹和徐枫四目相对,沈今竹冷笑道:“你有祖先的荣光和骄傲,我也有。”
言罢,挥剑再刺劈过去,两人在屋里交手二十来下,一直打到了外头庭院,刀光剑影,两人都处在中二叛逆期,越打越勇,虽说都故意避开了要害,但出手都比较狠。丫鬟婆子们都不敢靠近,忙跑去找徐碧若和朱希林,还有沈三爷来劝架。
沈三爷住的地方离沈今竹最近,他第一个到,恰好看见徐枫的剑刺向沈今竹的肩膀,沈三爷吓得大骂道:“你这小子敢伤我侄女一根毫毛,我就——”
正说着呢,沈今竹矮身在肩部撩剑一拦,剑尖刺向徐枫的腰部,沈三爷拍手道:“刺的好!”众围观的丫鬟婆子顿时黑线了,这三爷也太能护短了。
这时武进士出身的朱希林手持着一根齐眉棍,跳进战圈三两下就将两人强行分开了,徐碧若夺下徐枫手里的宝剑,而沈三爷则张开双臂将沈今竹拦在身后,确定徐枫不会再动手了,才装模作样的拍了拍沈今竹的手,“你这熊孩子还动起兵器来,真是该打!”
徐碧若则冷笑的看着弟弟:“长本事了啊,开始对女人动起手来,以后是不是连姐姐我都要打了?”
哼,两个冤家同时冷哼一声,别过脸去,朱希林上去当和事老说道:“两个孩子都好动,闲来无事切磋切磋剑法正好,快要吃晚饭了,大家先回去歇一歇。”
沈今竹去沈三爷院子一起用晚饭,吃的没滋没味,寂然饭毕,沈三爷问她和徐枫怎么又打起来了,至于这个“又”字,当然是沈佩兰告诉他的,这沈今竹在瞻园和徐枫就是一对冤家,不是拌嘴就是“切磋”,两个都是无人敢惹的人物,唯有他们彼此针锋相对,沈今竹虽身处名门,但是离淑女好像越来越远了,连夫子都气走了两个,再这么下去,恐怕淑女要变成悍女,沈佩兰暗暗着急。
沈今竹闷头不说话,细细擦拭着鸳鸯双股剑,宝剑入鞘,方说道:“三叔,我不想住东园了。”
“那臭小子欺负你了?”沈三爷恨得牙痒痒,说道:“也好,你一个女孩子打不过他,回瞻园找你亲表哥徐柏来收拾他!”
徐柏今年已经是十六岁的少年了,军营校场上很有些小将军的模样。沈今竹摇摇头说道:“他敢欺负我?找打呢,是——反正我就是不想住在徐家人的地盘,怪没意思的,我想回乌衣巷老宅子,或者去你拂柳山庄也好啊,八月十五快到了,我横竖都要回去过中秋的。”
沈三爷也叹道:“东园风景甚好,是金陵十大园林,我那小小的拂柳山庄远不如这里,可我也觉得住在自己家里比较自在,但现在刺客还没有消息,我们若贸然回去,殃及池鱼怎么办?三年前的事情都一直瞒着家里人,若是被老太太知晓,万一又中风怎么办?”
这就是小门小户的悲哀啊,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东躲西藏干等消息!沈今竹双手攥紧了鸳鸯双股剑,想了想,说道:“我们去找我干爹好不好?许久没去给干爹干娘请安了,那些刺客再胆大妄为,也不敢擅闯锦衣卫同知的宅邸,在他家是安全。”
沈三爷连连摇头,“那是你干爹,和我没关系,我还不如就住在东园,好歹瞻园四夫人是我亲姐姐。”
沈今竹实在不想见徐枫,因他那句随口说出来歧视祖父是招赘女婿的话,想起徐家乱麻般的往事,连带着对徐碧若、朱希林等徐家人都带着些怨气,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了,便起身说道:“三叔就在东园住下,我去干爹家里。”
沈今竹要做什么,除了沈佩兰,寻常人根本拦不住,朱希林等人没法子,只得要五十名骑兵护着沈今竹的马车出了东园,往汪家而去,徐枫上马亲自送沈今竹,那沈今竹听了,忙下了马车,说要自己走,坚决不要徐枫送。
徐枫做贼心虚,只得下了马,看着五十多人的车队消失在暮色中,这时细雨已经停了,天上的云层也渐薄,朱希林瞧着气氛不对,看了看天色,扯开话题说道:“明日秋闱,雨止风停,倒碰到了好天气。”
徐碧若笑道:“是啊,那太监怀义真有眼光,挑了个好媳妇,也选了个良辰吉日成婚呢。”
徐枫和朱希林面面相觑——也只有徐碧若这种人敢拿自己的前任表嫂李七夫人何氏嫁给太监的事情开玩笑。两年前何氏和曹国公府的和离官司闹的沸沸扬扬,徐碧若是个最爱八卦的性子,那时她和朱希林新婚燕尔,总是向丈夫追问何氏坚持和离的前因后果,还有什么比五城兵马司更能了解内情呢,朱希林为讨好新婚妻子,就将自己晓得的全都告诉了她,包括李七爷在何氏小产时给烟花女子赎身、曹国公夫人打着送人情救何氏父亲和大哥的名义,一次次讹诈何氏的嫁妆银子,其实都存了自己的私房等极品之事。
徐碧若从小就不喜欢曹国公府一家子人,听到表嫂何氏的遭遇,她顿生恻隐之心,为何氏打抱不平,将这些一股脑的倒给了祖母魏国公太夫人。本来曹国公夫妇这对侄儿侄媳妇来向太夫人哭诉过,说儿媳妇不守妇道,和太监偷【情,太监仗势欺人,逼头顶绿帽的儿子写和离书,太夫人听了,欲叫儿子魏国公出面为表哥曹国公讨公道。
谁知徐碧若回到娘家横插一杠子,徐碧若是个坦荡性子,不喜撒谎,太夫人当然信她,当场暴怒,把魏国公夫妇叫来训话,叫他们不要去掺合曹国公府的事,让李家人自作自受去。
徐碧若和朱希林的家在金陵城北英灵坊,和怀义购置的新房只隔着一条街,徐碧若还玩笑说过,我们和怀义也勉强算是邻居,他请了那么多贵宾,为何不请我们过去喝喜酒呢,朱希林呵呵笑,不敢接茬。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