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3/3页)
想到我那位无名绅士:披着大氅,行踪诡秘,黑夜中在回廊里踯躅。是范·霍珀夫人的声音,电铃似地撕裂了我的幻想。
“我想你在这儿一定认识不少人,不过今年冬天蒙特卡洛比较乏味,碰不到几位名人。米德尔塞克斯公爵在这儿,住在自己的游艇上。我还没来得及上游艇去看望他呢!
(据我所知,她从来没有上过那游艇。)你自然认识芮尔·米德尔塞克斯罗。真是个迷人的尤物!人家总说第二个孩子不是公爵生的,我可不相信。一个女人长得好,别人就爱说些闲话,对吗?而她恰恰是如此付人喜欢。卡克斯顿与希斯洛普婚后关系不好,是真的吗?“她不住地唠叨,都是些东拉西扯、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始终没有意识到这些名字对他是完全陌生、毫无意义的。她也没注意到,自己越是不顾对方的反应,一味信口雌黄,对方就越是冷淡,话也说得更少了。但他从不打断她,也不看手表,似乎从他当着我的面出了她的洋相,犯了个最初的错误后,他已经为自己规定了一种行为的准则,要不折不扣地按准则行事,而不愿再冒犯别人了。最后,一个传呼旅客的侍者跑来说有一名裁缝在房间里等候范·霍珀夫人,才算替他解了围。
他立即站起身来,挪开椅子,说道:“别让我耽搁您。现在衣服的流行式样变得太快了,等不得您上楼,衣服式样可能又变啦。”
他的嘲弄并没有刺痛她,她反而把这句话当作了恭维。“能够这样遇上你真太高兴了,德温传先生,”她一边说,一边同我向着电梯走去。“既然我已唐突地开了个头,希望能不时见到你。你一定得到我房间里来坐坐,喝上一杯。明天晚上可能一两位客人来看我,你也来吧。”我赶快转过脸去,生怕看到他设法推辞的窘态。
“抱歉得很,”他说。“明天我可能驾车到索期派尔去,什么时候回来也还不知道呢。”
她只好无可奈何地作罢,但我们还在电梯门旁徘徊着。
“我想他们一定给你弄了个好房间。旅馆里一半都空着,所以要是你觉得不舒适,务必跟他们闹一场去。你的行李,仆人总给料理好了吧?”这种熟稔态度实在太过分了,即使在她身上也罕见。我瞥见了他的脸色。
“我没有仆人,”他不动声色地回答说。“也许您愿意为我去打开行李吧!”
这回一箭射中了靶子,她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只好尴尬地笑笑。
“啊,我可不是说……”接着,真是叫人无法相信。她突然转过身来对我说:“假如需要,也许你能帮帮德温特先生的忙,你在许多方面都是个能干的孩子。”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我大惊失色,呆呆地站着,等他回话。他俯视着我们,带着挖苦的表情,略带傲慢,唇边挂着隐约的浅笑。
“妙极了,”他说。“但是我信奉我家的老话:单身旅客行路最快。也许您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句话吧!”
接着,没等到范·霍珀夫人回答,他转过身,走开了。
“多滑稽啊!”我们乘电梯上楼时范·霍珀夫人说。“你觉得他唐突地离开是不是一种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