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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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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第2/3页)

影中走了出来。

    “你知道,”他说,“有某种共同的东西把我们,把你我两人,连结在一起。我们俩在世上都是孤独的。对了,我还有个姐姐,只是不常见面;还有一位老奶奶,出于当孙子的义务,我每年拜访她三次。但是两位亲人都不是伴侣。我得向范·霍珀夫人祝贺,你只要九十英镑一年,够便宜了。”

    “你忘了,”我说,“你有个家。我却无家可归。”

    一说这话,我就后悔不迭。他的眼神重又变得深邃莫测,我则又一次觉得如坐针毡般的难堪,一个人要是不慎失言,总会有这种老大不自在的感觉。他低下头去点香烟,没有马上回答。

    “就寂寞而论,一幢空房子,可能并不比一座熙攘喧闹的旅馆强,”他终于说话了。

    “问题在于那幢房子还不免带点儿个性。”他深吟半晌,我以为这下他终于要谈到曼陀丽了,可是有什么东酉束缚着他,某种病态的恐惧心理挣扎着浮上他的脑海,占了上风。

    于是,他吹熄火柴,与此同时,方才一闪而过的那点儿自信也烟消云散了。

    “这么说,‘心腹朋友’可以放一天假罗?”他又以平淡的语调对我说话,这种语调使我俩中间产生一种不必拘束的亲切感。“咱们的这位朋友打算怎么打发假日呢?”

    我立刻想到摩纳哥那鹅卵石广场,那座带狭窗的房屋。我可以带着素描画本和铅笔在三点前赶到那里。我居然把这些都对他说了,说时也许稍带羞涩,那些虽无才华却喜好某种微不足道的玩意儿的人都这么说话。

    “我开车送你去,”他由不得我表示异议。

    我记起前一天晚上范·霍珀夫人关于不得放肆的警告。他会不会以为我故意谈到摩纳哥,巧立名目,以便搭车?想到这儿,我窘极了。这种丢脸的事情,范·霍珀夫人是干得出的。我可不愿他把我们两人看作一路货。跟他吃过一顿午饭,我的身价已经大增。

    所以,当我们起身离开餐桌时,那矮个儿餐厅侍者领班竟三步并作两步赶将过来,替我拖开椅子,他朝我深深一鞠躬,脸带微笑,跟平时那种不屑一顾的淡漠神态相比,简直判若两人。领班替我拾起掉在地上的手绢,还说他希望“小姐午餐吃得满意”。连仁立在转门旁的青年侍者也向我投来恭敬的目光。对于这一切,我那同伴自然习以为常;他又不知道昨天那盘切得不成样子的火腿。看到侍者态度大变,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也看不起自己。我又回想起父亲,他老人家对以外表度人的势利丑态是极为蔑视的。

    “你在想什么?”我们沿着走廊向休息室走去。一抬头,我发觉他正好奇地盯着我瞧。

    “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他问。

    餐厅侍者领班的殷勤引出一连串的回忆。喝咖啡时,我对他说起那个名叫布莱兹的女裁缝。那一回,范·霍珀夫人定做了三件上衣,女裁缝可乐啦。后来,在送裁缝上电梯去的路上,我曾想象她将如何在那狭小闷塞的工场背后的小客厅里,赶制这几件衣服;生肺病的儿子也许就躺在她身旁的沙发上,日益瞧悴下去。我甚至想象出女裁缝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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