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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1/3页)
草坪上和车道上的人群渐渐散去。挤在长窗前平台上的客人重又退进客厅。高潮已过,渐近尾声。大家都茫然若失地四下站着。有人给我递上一杯香摈。我听见车道上有汽车发动的声音。
“他们开始走啦,”我想。“谢天谢地,总算开始走啦。”那位穿白色衣服的太太又在一边大吃起来。大厅里的客人还得有好一段时间才能走空。我看见弗兰克朝乐队打了个手势。我站在客厅和大厅之间的通道上,身旁是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
“宴会妙极了,”他说。
“哦,”我说。
“我玩得尽兴,”他说。
“我很高兴,”我说。
“莫利因为不能来还大发了一通脾气,”他说。
“是吗?”我说。
乐队奏起了《友谊地久天长》。那人一把抓住我的手,一上一下地晃动着。“嗳,”
他说。“来吧,你们几个一齐来啊。”又有一个人拉住我的另一只手摇晃着。更多的人加入进来。我们围成一个大圆圈,扯着嗓子高声唱。那个在晚会上玩得尽兴并说莫利因为来不了而大发脾气的男子,穿着一身中国满清遗老的官服;就在我们上下甩动手臂的当儿,他的假指甲给袖管勾住了。他笑得前仰后合。我们也都笑了。“旧日好友怎能忘怀,”大家齐声唱道。
唱到结尾的几小节,兴高采烈的狂欢气氛急转直下,接着,鼓手照例用鼓棒嗒嗒敲了几下作为引子,乐队随即奏起《上帝保佑英王》①。大家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就好比是被一块海绵抹了个干净。那位满清遗老猛地双脚一并,来了个立正姿势,双手僵直地垂在身子两侧。我记得当时自己曾暗暗揣摩,不知此公是不是现役陆军军人。那张毫无表情的马脸,配着一簇满族人式的垂髯,样子好不古怪。我看见那个身穿肉色衣服的太太正朝我望。乐队冷不防在这时奏起《上帝保佑英王》,弄得她手足无措,所以只好直挺挺地把一满盆冻鸡捧在胸前,那模样就好比捧着做礼拜时募到的捐款一般,脸上生气全无。一俟《上帝保佑英王》奏完,她忙不迭地松散一下身子,接着又吃起她那盆鸡肉来。她一面狼吞虎咽,一面转过头去同她的伴侣没完没了地闲扯。有人走过来紧紧握了握我的手。 ①英国国歌。
“别忘了,下月十四号请来合下便饭。”
“哦,有这么回事吗?”我茫然望着他。
“是啊,刚才你大姑子也答应的。”
“哦,哦,那可热闹啦。”
“八点半。带黑领结的正式宴会。说定啦,届时恭候大驾光临。”
“好,到时一定来。”
人们开始站成一行又一行,准备道别。迈克西姆在屋于的另一头。我脸上重新堆起在唱完《友谊地久天长》之后渐渐隐去的笑容。
“好久没度过这么愉快的夜晚了。”
“我真高兴。”
“多谢。这么盛大的宴会。”
“我真高兴。”
“告辞啦,你瞧,我们一直呆到晚会终了。”
“是的,我真高兴。”
难道英语中再没有别的话了?我像木偶那样鞠躬微笑,目光越过人们的头顶,搜寻着迈克西姆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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