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3/3页)
他打开车门,搀我上车。
接着钻进车来,发动了引擎。我们驶离铺着鹅卵石的集市广场,穿过空旷的市镇,来到通往克里斯的大路。
“他们干吗还要好大一会儿?接下去还有什么?”
“他们可能要把全部证词从头再听取一遍。”弗兰克目不斜视地盯着前面白色的大路。
“证词不是已全部听取完毕?”我说。“谁也没什么新鲜东西可说了。”
“谁知道?”弗兰克说。“验尸官可能换一个法子提问。泰勃改变了整个局面。验尸官这下子一定会从另一个角度进行查问。”
“什么角度?你究竟指什么?”
“刚才的证词您都听到了,对不?泰勃对那条船说些什么来着?他们再不会相信这是一场意外事故。”
“真荒唐,弗兰克,这太可笑了。他们不该听泰勃胡说八道。多少个月过去了,他怎么知道船上的洞是如何出现的?他们企图证实什么?”
“我不知道。”
“那验尸官会盯着迈克西姆不放,弄得他发火,逼着他信口乱说。验尸官一定接二连三地问个没完,弗兰克,迈克西姆肯定受不了。我知道他肯定受不了。”
弗兰克没答话。他把车开得飞快。我认识此人到现在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找不着一句现成的客套话说。这说明他在担心,非常担心。在平时,他把车开得很慢,相当小心,每到十字路口非把车煞住,左右看一眼才行;而每次转弯之前,则必然揿喇叭为号。
“那人也在场,”我说。“就是有次到曼陀丽来看望丹弗斯太太的家伙。”
“您是说费弗尔?”弗兰克说:“不错,我看见这人在场。”
“他坐在那里,同丹弗斯太太在一起。”
“是的,我知道。”
“这人干吗出场?他有什么权利出席传讯?”
“他是她的表亲。”
“他同丹弗斯太太两人一起出席听取证词,这事不对头啊。我看这两人靠不住,弗兰克。”
“是的。”
“这两人可能想干什么,他们可能要捣鬼。”
弗兰克还是没答话。我明白他对迈克西姆一腔忠心,决不让自己被扯着会议论他的事,即使跟我一起议论,他也不干。他不知道我对事情的底细了解到何种程度,而我也说不准他知道多少情况。我和他两人是盟友,走在一条路上,但却不能互看一眼,谁也不敢冒险把实情说出来。这时,车正驶进庄园大门,接着驶上漫长、曲折的狭窄车道,往宅子驰去。我第一次注意到绣球花正在开放,蓝色的花球从背后的绿叶丛中探出头来。
尽管花姿秀美,可是总有点阴森森的,悲哀而肃穆;绣球花就像外国教堂墓地上放在玻璃棺材底下的花圈,显得刻板,带着人工雕琢的痕迹。车道两边一路上全是绣球花,就像青面獠牙的巨大鬼怪在街上列队看我们通过。
我们终于拐过那个大转弯,驶抵台阶前,回到了宅子。“现在您不会有什么了?”
弗兰克说。“您不能躺一会儿?”
“对,”我说。“说得对,也许得去躺一会儿。”
“我这就赶回兰国去,”他说。